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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五年後,我不再鬨了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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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我幫前夫一家三口拍的全家福在朋友圈火了。

所有人都在猜,我這個瘋女人又要作什麼妖。

畢竟五年前,為了挽留前夫。

我寧願淨身出戶。

甚至把自己作進了監獄,毀了精英律師的大好前程。

鬨得人儘皆知。

即便如此,他依舊心如鐵石。

在我們離婚第二天,就娶了小七歲的嬌妻。

這次我不再一哭二鬨三上吊。

而是在大學門口擺攤,賣起了雞蛋餅。

第一個客人在我攤前站了十分鐘。

卻一句話都不說。

直到我主動拉下口罩,朝他笑了笑。

“好久不見,徐律。”

“要來份雞蛋餅嗎?”

1.

徐霄離終於沉沉地開口。

“還以為你會裝不認識我。”

我扯了扯嘴角,笑意沒到眼底。

“沒必要。”

“怎麼在這裡擺攤?”

“賺錢。”我回答得乾脆,“人總得活著吧。”

為了活著,這些年我什麼都乾。

哪怕他當年為了讓我走投無路,幾乎讓我被整個行業封殺。

我也靠著四處打零工活下來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你以前連煮清湯麵都費勁,怎麼做得了這個?”

到了學校下課的飯點,人群匆匆往外湧。

一個學生跑過來,熟稔道:“嬋姐,一個加火腿的!”

我應了一聲,熟練地敲開雞蛋。

麵糊在鐵板上滋啦作響,手腕一滑,便攤成一張完美的圓餅。

徐霄離看著我行雲流水的動作,眼神有種陌生的怔忡。

學生們很熱情,圍在攤子旁邊。

“嬋姐,今天又幫王奶奶出攤啊?”

我點點頭。

王奶奶是我法律援助的物件,全靠這個小攤拉扯小孫女。

這些年,我幫過一個又一個這樣的人。

錢沒賺到多少,手藝倒是學了一堆。

客人漸漸多起來,排起了長龍。

人潮湧動,徐霄離被擠得看不見了。

收攤時,我以為他早走了。

便像往常一樣,進了常去的那家麵館,點了碗板麵。

熟悉的男聲在我身後響起。

“老闆,我跟她一樣。”

徐霄離在我麵前坐下。

熟練地順手幫我燙了碗筷,倒了熱水。

才猶豫著問:“這些年……還好嗎?”

“還行,挺好的。”

我語氣平淡。

麵館裡學生多,認出徐霄離的不少。

“徐律!”

“徐老師!”

招呼聲此起彼伏。

不用問,也能看出他如今風光無限。

對比之下,我確實樸素得近乎落魄。

“什麼時候回京市的?”

“一個月前。”

他頓了頓:“幫我們拍照的那天。”

我沒否認。

我也沒想到世界這麼小。

剛回來就撞見他們一家三口。

更沒想到,連臉都沒看清,隨手幫拍的一張全家福。

能讓從前的朋友圈炸鍋,還順帶成了不少人打賭的物件。

“小稚也不是故意發那張照片的。”

他說:“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你也彆在意。”

我搖搖頭:“我沒時間計較那些。”

他沉默片刻,壓低了聲音:“如果你需要幫忙,我可以……”

我打斷了他:“不用,我過的挺好。”

這是實話。

徐霄離卻好像覺得我在逞強。

他皺眉提高了聲音:“都五年了,阿嬋。你怎麼就是過不去呢?”

“為了讓我心疼,你非要這樣糟踐自己嗎!”

隔著麵館嫋嫋的熱氣。

看著眼前這張依舊年輕英俊的臉。

我已經快回想不起五年前,這個人強迫我簽下離婚協議時。

那副可憎的眉眼了。

我移開目光:“我早就過去了。”

“你……”

麵端上來了。

打斷了徐霄離未出口的話。

麵館老闆樂嗬嗬地看著我們。

“喲,是你們小兩口啊,好多年沒來了吧?”

徐霄離身體一僵。

我麵色如常:“老闆,認錯人了。”

“不應該呀,來回這麼多客人,就屬你倆最黏糊,印象深著呢……”

老闆撓頭嘀咕著,走開了。

徐霄離問:“為什麼要否認?這裡明明就是我們以前常來約會的地方。”

我顧自吃麵。

“是嗎?我不記得了。”

他卻忽然起身,走到一麵密密麻麻的合照牆前。

仔細搜尋許久,欣喜地抽出一張照片。

“你看,這不就是……”

他話音一滯,忽然急匆匆地收回了照片。

但我已經看到了。

泛黃的照片裡,徐霄離坐在我左邊,親密地摟著我脖頸。

而我右手邊,小心翼翼牽著我衣角的,是個青澀秀氣的女孩。

也是他現在的妻子,林稚。

照片左下角。

模糊的日期,是六年前的今天。

2.

我比徐霄離大七歲。

相遇那年,我作為成功校友回校宣講,他是提問的學生代表。

我記得他那雙眼睛,帶著銳利和野心。

即使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襯衫,也擋不住年輕的鋒芒。

最後他大膽攔住了我。

說他聽過我的每場公開講座,說我是他奮鬥的目標。

那時我的身邊不乏追求者,也見慣了商場沉浮,虛與委蛇。

他坦蕩的傾慕和熾熱,確實讓Z??我心跳漏了一拍。

但我還是婉拒了。

徐霄離太年輕,也許隻是一時興起。

但我沒想到。

接下來是他堪稱瘋狂的熱烈追求。

徐霄離家境算不上好,卻用省下的飯錢為我買大束玫瑰。

在公司樓下等我到深夜,隻為給應酬的我送親手做的解酒湯。

我拒絕多少次,他都不退縮。

直到有一次,我險些遭遇職場騷擾。

徐霄離為我動了手,差點毀了自己的前途。

我急得用很難聽的話罵他。

他卻眼睛亮晶晶的,抓住我的手說。

“我徐霄離認定的事,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回頭。”

“沈嬋,我喜歡你。就算你拒絕一千遍一萬遍,我也還是喜歡你。”

我妥協了。

為這份年輕赤誠的真心,賭上了一切。

父母不解,朋友勸阻,都覺得我們長不了。

我也患得患失過。

但徐霄離做到了他承諾的。

畢業典禮上,他當眾向我求婚。

他說:“阿嬋,我會用一輩子,證明你的選擇沒錯。”

婚後,我動用所有人脈資源為他鋪路。

他也爭氣,短短幾年就在律界聲名鵲起,開了自己的律所。

他在外是風光的大律師,在我麵前卻依舊粘人,佔有慾極強。

在徐霄離強烈要求下,我從大律所退了下來。

也想更純粹地去踐行理想,幫助弱勢群體。

就是在那段時間,我遇到了林稚。

她父親的家暴案敗訴。

剛出法院,瘦弱的女孩就被她父親抓著頭發拖行在地。

我衝上去阻攔。

替她捱了幾拳,進了醫院。

徐霄離氣得不行,但我堅持要幫林稚。

她無家可歸,怕父親尋仇,我便收留她住進了家裡。

她感激涕零,認我當了姐姐。

徐霄離起初對她很不客氣,常為我和她爭風吃醋。

直到我讓徐霄離負責林稚的案子。

深入瞭解後,他對她的偏見才慢慢消失,也認同了她確實可憐。

那段時間我們三個一起吃飯,一起旅行。

我從未懷疑過任何人的真心。

卻不知道,人的真心是瞬息萬變的。

東窗事發,是在我三十三歲生日那天。

我提前結束出差回家。

玄關處卻散落著徐霄離的皮帶和我買給林稚的那條小白裙。

臥室門縫透出曖昧的光線和毫不壓抑的喘息。

世界在推開門的那一刻崩塌。

我抄起書桌上的擺件就砸過去。

“徐霄離,你還是人嗎?林稚她才十九歲!”

林稚卻從他懷裡抬起淚眼:“姐姐,我是自願的,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我心痛到聲音嘶啞。

“那我呢?你們要我怎麼辦?”

徐霄離用被子緊緊裹住林稚。

開始的驟然慌亂後,他臉上隻剩令人心寒的冷靜。

他慢條斯理地下床,抬起我的下巴。

“你也知道。林稚才十九歲,可是你呢?”

“沈嬋,你三十三了。”

他目光掃過我,輕笑:“你知道自己眼角的細紋越來越遮不住了嗎?”

“和你走在一起,彆人都以為我是你包養的小白臉。”

我氣得手指都在發抖。

“徐霄離,我是突然大你七歲的嗎?”

“如果你嫌棄我,為什麼當初不早說!”

徐霄離收斂了笑意:“是。你沒錯。但你太無趣了,沈嬋。”

“林稚年輕鮮活,懂得仰視我,依賴我。”

“就像當年,你不也一樣喜歡年輕的我嗎?”

我聽著他的話鋁騶,竟然笑了出來,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流淌。

“好,好……我們離婚!”

他卻皺起眉頭:“離婚?我不會跟你離的,至少現在不會。”

“就當是。”

他頓了頓:“為了當年我對你的承諾吧。”

3.

我吞不下這碗夾生的飯。

發現他們出軌後的第一天,我將徐霄離和林稚的親密照發到了行業內部群。

雖然很快被刪除,但足夠引起議論。

第二天,我當著徐霄離的麵把林稚的行李扔出了家門。

“滾出去。”

林稚哭著抓住徐霄離的衣袖。

徐霄離隻是冷冷看了我一眼,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後,我的所有銀行賬戶被凍結。

第三天,我找到他律所最大的客戶,說他私德有虧,客戶當場表示會重新考慮合作。

當晚徐霄離帶著一身酒氣回家。

他掐著我的後頸,把我按到桌前。

桌上,是那個大客戶剛續簽的三年合作協議。

“沈嬋,就這點本事嗎?”

徐霄離說得對。

為了向上爬他可以不擇手段,我確實不如他有本事。

所以我收集材料,實名舉報了他律所的稅務問題。

順帶,去林稚學校的輔導員麵前,客觀陳訴了事實。

可換來的,卻是我的律師資格證被調查扣押。

我衝進他的辦公室質問時,他正在喂林稚吃櫻桃。

“適可而止吧,沈嬋。”

他擦掉林稚嘴角的汁水。

“你再動小稚一下,我不能保證你還能拿回你的律師資格。”

那一刻,我陷入了深深的無力。

徹底意識到,我和現在的徐霄離,力量有多麼懸殊。

“嬋姐?”

一聲嬌呼將我拉回現實。

林稚不知何時站在了桌邊。

她撫著微凸的小腹。

一身名牌,妝容精緻,臉色紅潤。

看得出來,被養得很好。

“真的是你呀!嬋姐,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來,還以為是麵館的服務員呢。”

我看著她沒說話。

“你現在在做什麼呢?我聽說你去擺攤了。”

她一臉的遺憾:“當初你可是法學院的女神,怎麼淪落成這樣。”

徐霄離皺眉:“小稚。”

“哎呀,我就是關心一下嘛。”

她撒嬌般晃著他的手臂。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乾嘛這麼嚴肅?”

我似笑非笑地否認:“有血海深仇的人,也能叫朋友嗎?”

氣氛因為我的戳破,一下子凝固了。

五年前,就在我和徐霄離鬥得心神俱疲的時候。

又一個噩耗傳來。

身為外科醫生的母親,被醫鬨家屬捅傷。

我肝膽俱裂地趕到時。

徐霄離正緊緊護著瑟瑟發抖的林稚。

安慰她:“沒事了,跟你沒關係,你也是受害者……”

我才知道,鬨事者是林稚的父親。

她父親家暴致死她母親,卻把罪過都推到了醫生身上。

他捅人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親眼目睹了全程。

我崩潰痛哭。

徐霄離猶豫地把手放在了我的肩頭。

“放心,我會幫你打贏這場官司。”

我把林稚父親告上了法庭。

需要證人出席時,林稚卻不見了。

隻留下她懺悔的留言。

【嬋姐,我對不起你。但他畢竟是我爸爸,我做不到。】

這場官司以證據不足,母親被認定手術失誤。

她在痛苦中鬱鬱而終。

葬禮上,林稚來了,哭得比誰都傷心。

“對不起,嬋姐,真的對不起……”

我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又撲上去掐住林稚的脖子。

嘶吼著說:“我為什麼要救你!你把我媽媽還給我!”

徐霄離猛地推開我。

我腳步踉蹌摔在了母親的墓碑上。

“你瘋了吧沈嬋!小稚也是無辜的!”

我渾身發抖:“那我呢?我媽呢?”

“為什麼善良的人反而不得善終!”

徐霄離冷冷地看著我。

為了防止我情緒過激傷害林稚,他報了警。

以故意傷害的罪名,拘留了我。

再次來探視,他帶來了離婚協議。

“阿嬋,簽了它,我們兩清。”

我心如死灰,翻看協議。

“……你要我淨身出戶?”

徐霄離給我看我家被潑紅漆寫大字的照片。

“小稚母親去世,也有你媽媽手術失誤的原因。”

“我不想你過得不安。這筆錢,就當是你給她的補償。”

“出去以後……”

他歎了口氣:“記得好好安排媽的後事。”

我的眼淚大滴大滴掉在紙上。

那一瞬間徐霄離所對我說過的誓言,承諾。

全部在這一刻碎成了粉末。

我如他所願,簽下了字。

4.

“我們也沒想到,你後來過得這麼艱難。”

徐霄離深吸一口氣,從錢夾裡取出了一張銀行卡。

“拿著吧,就當補償。密碼是你的生日。”

林稚臉色一僵,擠出一個笑容。

“嬋姐,你真的沒必要把我們當仇人。”

“而且你又不像我,有離哥養著。你這個年紀的女人一個人生活不容易的……”

“我不是一個人。”

我打斷她。

伸手推開了徐霄離的卡。

袖子抬起時,露出了無名指指根的鑽戒。

“我結婚了。而且現在過得很好。”

那兩人都有些錯愕。

隻不過林稚率先緩和了臉色。

“是嗎?那恭喜你啊嬋姐。”

她眼珠一轉:“那你現在的先生……”

手機螢幕亮起。

是某人催我回家的奪命連環call。

我一邊結束通話回訊息,一邊無謂道:“他大我兩歲。”

林稚意味深長:“哦——我還以為,嬋姐還是隻喜歡年輕的小鮮肉呢。”

“夠了!”

徐霄離的神色沉了下來。

他失望地看著我:“阿嬋,你有必要這麼糟蹋自己嗎?”

“嫁給一個老男人,攤煎餅養他?”

“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嗎?”

“你彆忘了,你也曾經是律界風光一時的精英!”

我按下傳送鍵,抬眼看向徐霄離。

“徐霄離,你越界了。”

他一愣:“我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好。”

“不必。”

我乾脆利落:“因為我希望你過得不好。”

看著他們,我繼續說:

“我也從來沒有原諒過你們。”

“隻是我不願意再浪費自己寶貴的生命,和你們兩個爛人糾纏。”

“賬我已經結了,先走一步。”

說完,我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兩人壓低的爭吵聲。

“徐霄離你什麼意思,是不是想和那個老女人舊情複燃!”

“林稚,你有病吧?彆一口一個老女人的!她是你姐!”

“那你還曾經是我姐夫呢,你彆忘了當年是你主動跟我滾上床的……”

“閉嘴,滾回家去!”

我腳步未停,徑直走向門口。

時近傍晚,來來去去的行人有老有少。

時間是最公正不過的法官了。

沒有人能一直擁有年輕的皮囊。

而當漂亮的皮相老去,露出的真心才最為醜惡。

剛踏出麵館,身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徐霄離再一次追上來,拉住了我的手。

“阿嬋,你聽我說……”

他氣喘籲籲,眼睛在夕陽下閃著光。

“其實當年你走的時候,我……”

他話音未落,一個清脆稚嫩的童聲自身後響起。

“媽咪!”

5.

我幾乎瞬間甩開了徐霄離的手。

臉上不自覺漾開笑意,轉身蹲下。

一個紮著羊角辮穿著校服的小女孩小跑著衝進我懷裡。

“糯糯!”

我抱起她,蹭了蹭她的鼻尖。

“想媽咪了嗎?”

糯糯響亮地回答:“想!”

徐霄離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幕,聲音乾澀:“你……孩子?”

林稚也追了出來。

“唷,嬋姐。你離婚才五年,孩子都這麼大了?”

我沒理會她話中看好戲的譏誚。

糯糯卻好奇打量著徐霄離和林稚。

伸出小手指著林稚說:“媽咪,這個阿姨是不喜歡你嗎?她的眼睛好凶好嚇人哦。”

童言無忌,卻精準刺破了虛偽的平靜。

林稚臉色一僵。

“糯糯說的對。”

我抱著孩子轉身:“這位叔叔和阿姨確實不太喜歡媽咪。所以我們不跟他們玩了,好不好?”

一道沉穩溫和的男聲插了進來。

“聊完了嗎?”

程禮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

他一身深色大衣,身形挺拔,氣質沉穩。

看到徐霄離和林稚,他目光隻是平靜地略過,沒有絲毫意外。

反而是徐霄離,詫異地叫了一聲:“程師兄?”

程禮冷淡地朝他頷首。

便徑直走向我,接過我肩上沉重的包,又伸手揉了揉糯糯的頭發。

“今天在學校乖不乖?”

糯糯歡快回應著,張開手臂就要程禮抱。

“爸爸,我可乖了!”

徐霄離喃喃重複:“爸爸?”

“程師兄,你和沈嬋,你們……”

他在程禮、我和孩子之間來回掃視,臉色越來越難看。

“沈嬋,這孩子多大?”

糯糯脆生生地回答:“我今年六歲哦,叔叔。”

徐霄離氣笑了:“六歲!”

“我們離婚五年,你和他有個六歲的孩子?”

他雙眼發紅,上前一步質問我。

“當初是你說,為了你身體考慮,不要孩子。”

“結果你背著我,在我們還沒離的時候,就和他……”

“徐霄離!”

我厲聲喝斷他未儘的話,同時下意識用手捂住了糯糯的耳朵。

我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糯糯確實不是我和程禮親生的。

而是我們收養的。

她是某次法律援助後,一個病逝當事人留下的孤兒。

“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喜歡在婚姻存續期間就搞些不清不楚的勾當!”

6.

林稚被我的話刺得臉一紅,尖聲反駁:“嬋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當年明明是你糾纏著離哥不想離婚。全城人都知道你鬨得有多難看!”

徐霄離也蹙起了眉頭。

“沈嬋,說好了,當年的事一筆勾銷,不再提起的。”

“你現在翻舊賬,這是什麼意思?”

他當年強迫我簽下那份不平等協議。

然後顛倒黑白,把我逼得離開京市。

就連現在,還要把所有的錯推到我身上。

我止不住冷笑。

時過境遷,這兩人的自私和心狠,卻不減反增。

“意思就是。”

程禮一手接過糯糯,一手穩穩地攬住我的肩膀。

他冷眼看向徐霄離:“徐律師,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對一位女士,特彆是對一位你曾經虧欠的女士。”

“進行如此惡意的誹謗揣測。不僅有失風度,更涉嫌違法。”

他頓了頓,掃過臉色鐵青的徐霄離。

“另外。我必須提醒你,你現在糾纏的是我的妻子。”

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清晰而鄭重。

徐霄離或許是被程禮的氣勢所懾。

又或許被我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刺痛,一時失語。

似乎連糯糯都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

她摟緊程禮的脖子,小臉繃得嚴肅:“不準壞叔叔欺負我媽媽!”

“我媽媽是大律師,媽媽會用法律的武器懲罰壞人!”

徐霄離一怔,不可置信:“你恢複執業了?”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這不可能,當年你的律師資格證明明……”

“明明什麼?明明已經被你動用關係,徹底毀了是嗎?”

麵對我的質問,他退了半步。

眼神閃爍,最終被逼得啞口無言。

當年,他為了徹底斬斷後路,用手段讓我的律師資格被調查。

險些毀了我的職業生涯。

這是他無法辯駁的汙點。

短暫的難堪後,徐霄離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語氣軟化了一些:“阿嬋,我承認,過去的事,是我年輕太衝動。”

“做得太過火了一些。”

他試探般繼續:“如果你願意離開現在的生活,我可以幫你。”

“無論你想重新回到律所,還是拿回你母親清白的名譽,我都可以答應你。”

林稚火了:“徐霄離!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徐霄離不耐地推開她:“閉嘴。”

林稚委屈地捂著小腹,顫抖指向我:“我還懷著你的孩子,你就要迫不及待讓我給這個賤人讓位?”

“林稚!”

徐霄離抬手,竟當場給了她一個耳光。

他揚聲道:“如果不是你勾引,這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他轉向我,向我伸出手。

“阿嬋,彆和我賭氣了。離開他,我來補償你,好嗎?”

我幾乎要為他這番話笑出聲。

事到如今,他依然覺得他擁有支配我人生的權利。

依然覺得,他的補償是對我的恩賜。

“徐霄離,我不需要你的補償,也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我看著他,心裡再掀不起一絲波瀾。

“我母親的名譽,我會自己拿回來。至於你現在擁有的。”

我頓了頓。

掃過他和他身邊一臉不安的林稚。

“希望你能守得住。”

說完,我不再看他是什麼反應。

轉頭對程禮輕聲道:“我們回家吧。”

程禮點點頭,護著我和女兒轉身離開。

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與身後那對男女的身影涇渭分明。

如同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7.

回家的路上,糯糯玩累了,在我懷中沉沉睡去。

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麵館前的那場鬨劇彷彿還曆曆在目,我心緒難以完全平靜。

程禮專注地開著車。

一隻手卻伸過來,輕輕覆蓋在我手背上。

溫暖的觸感瞬間覆蓋了冰涼。

一如當年,我身無長物離開京市時。

他風塵仆仆趕來,給我的那個擁抱。

他聲音低沉溫和:“還好嗎?”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汲取著那份安定。

“嗯,隻是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再見,還是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程禮握緊了我的手。

“有些人,有些事,並不會因為時間流逝就改變其本質。”

“爛掉了,就是爛掉了。”

他說的沒錯。

徐霄離和林稚。

他們一個自私薄情,一個忘恩負義,本質從未變過。

“他剛才,還說要幫我母親恢複名譽。”

我低聲帶著嘲諷,笑了:“他也配!”

程禮早已洞悉了徐霄離的心思,歎了口氣。

“他不是想幫你,而是想用這個作為籌碼重新控製你。”

“他大概還以為,你離開他就活不了,依然是那個他可以隨意拿捏的沈嬋。”

是啊,徐霄離始終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

或許他認為,我所有的掙紮和現在的平靜,都不過是偽裝。

不過是為了引起他注意的逞強和自我欺騙。

“阿嬋。”

程禮將車平穩地停在紅燈前。

他轉頭認真看向我:“你想過嗎?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包括讓媽安息,讓該受到懲罰的人付出代價。”

“這不隻是報複,這是你應得的公正。”

我沉默了片刻。

不是猶豫,而是那些年的傾軋和絕望。

讓我下意識地提起爭鬥就產生了疲憊和抗拒。

“我……”

我遲疑著開口:“剛離開的那些年,我真的這輩子都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了。”

“現在的生活也很好,很平靜。”

程禮理解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明白,安穩的生活來之不易。”

他話鋒一轉,卻眼神堅定。

“但是阿嬋。一再的退讓和迴避,有時反而是對惡的縱容。”

“你母親在天之靈,應該得到徹底的清白。而你也不應該永遠背著那些不屬於你的罪名生活,哪怕你早已不在乎那些流言。”

他的話開啟了我心中塵封的某個角落。

是的,我可以不在乎徐霄離和林稚給過我的傷害。

但我不能不在乎母親蒙受的不白之冤。

那是我心中一直未曾癒合的傷口。

“程禮,我可以嗎?”

獨自麵對徐霄離和林稚,我或許還會力不從心。

但有程禮在身邊,我並不怕鬥不過他們。

他和徐霄離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他同樣強大,甚至資曆和人脈遠在徐霄離之上。

但他骨子裡有著對弱者的憐憫和對正義的堅持。

這也是他吸引我,我能夠在他身邊被慢慢治癒的原因。

綠燈亮起,程禮重新啟動車子。

他沉穩的側臉在斑駁的光影中顯得格外可靠。

“當然可以,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我們一步一步來,先從媽當年的案卷開始。”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沈嬋律師。”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我心猛的一顫。

彷彿有什麼,在心間緩緩複蘇。

8.

程禮的行動力驚人。

他調動資源,不僅重啟了我母親案件的調查。

還將當年林稚父親家暴他母親的案件也並入了視線。

隨著調查的深入,一個我們都沒想到的真相浮現在眼前。

深夜的書房,台燈映照著程禮凝重的側臉。

他將幾份銀行流水和保險單推到我麵前。

“阿嬋,你看看這個。”

“林稚的父親在事發三個月前,為林稚母親購入了大額人身意外險,而受益人是他自己。”

他用手點向另一份流水。

“而幾乎同一時間,林稚的賬戶陸續存進了幾筆不小的款項。”

“來源不明,但時間,正是你母親醫鬨案開庭的當天。”

我一陣齒冷。

“這就是她那天,缺席證人供言的原因。”

程禮的聲音沉了下去。

“當年林母的死,或許並非是簡單的家庭暴力,而是有預謀的犯罪。”

“而林稚本人,很有可能知情甚至是幫凶。”

“她後來臨時反水,也是因為拿了他父親的好處。”

我惡心到渾身發顫,補充道:“不僅如此。”

“她還能順便坐實我母親醫術不精的罪名,一石二鳥。”

這個推測太過駭人聽聞。

眼前的證據鏈卻完整指向這個殘酷的真相。

我怎麼也不可能想到。

當年那個在我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的無助女孩。

內裡竟然藏著如此惡毒的心腸。

複審開庭時,程禮將這份確鑿證據呈上法庭。

當殺妻騙保的陰謀揭露。

林稚作為共犯幫凶的嫌疑被公之於眾。

整個法庭,一片嘩然。

林父被當場下了逮捕令。

而林稚,臉色灰白地扯著徐霄離:“老公,你聽我解釋,不是那樣的!”

“是沈嬋他們陷害我爸,你要幫我……”

此時的徐霄離已經氣得額角青筋暴起。

他猛的甩開林稚。

“你還讓我幫你?”

他前所未有的憤怒悔恨:“你和你爸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

“我徐霄離竟然為了你這樣的蛇蠍女人,拋棄發妻,毀了自己的家!我真是瞎了眼!”

林稚被他眼中的厭惡和怒火嚇住,但仍不死心。

“不是的!我愛你呀,老公,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

“滾!”

徐霄離怒氣滔天:“你這個賤人!你把我害慘了你知道嗎?”

“離婚,現在就跟我去離婚!”

他抓著林稚的手就要去民政局。

卻沒想到爭吵引來了尚未散去的記者們。

閃光燈此起彼伏。

“徐律師,關於您妻子涉嫌謀殺親母,您事先是否知情?”

“有訊息稱,您與現任妻子在和沈嬋女士婚姻期間有不正當關係,您是否承認?”

一連串的問題冰雹般砸向徐霄離。

而他臉上的憤怒震驚都被閃光燈儘收眼底。

他前所未有的狼狽,隻能甩下一句無可奉告,匆匆走人。

“徐律師,請正麵回答!您對前妻沈嬋女士是否有愧!”

徐霄離離開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他的目光下意識穿透人群,和剛從法院出來的我對上。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程禮擋住他的視線,低聲道:“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沒有再看徐霄離一眼。

9.

林稚父親被判了死刑。

而林稚也麵臨被調查扣押的風險。

她自身難保,又被徐霄離當眾拋棄,徹底陷入了困境。

我開始頻繁收到她的騷擾資訊。

【沈嬋,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賤人!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你為什麼要回來?五年前你就應該去死!】

我沒有理會。

她卻變得更加瘋狂,最後一條威脅簡訊裡充滿了戾氣。

【你以為你贏了嗎?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和你那個野種也彆想好過!】

程禮加快了推進對她立案偵查的步伐。

並嚴密保護著我和女兒的安全。

我們都知道,一個走投無路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天傍晚,我剛接完糯糯放學,臨時需要回法律援助中心取份檔案。

剛走到中心樓下僻靜的轉角。

林稚就幽靈般從陰影裡竄了出來。

她手裡緊握鋁騶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眼神渙散瘋狂,直直地拿著刀向我刺來。

“沈嬋,你給我去死吧!”

我猝不及防,隻能抱著孩子連連後退。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從側麵猛的衝了過來。

竟然是徐霄離。

他似乎一直跟著林稚。

他一把抓住林稚拿刀的手臂,用儘全身力氣將她推開,奪走了凶器。

徐霄離怒吼:“林稚,你瘋了嗎!”

林稚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力道推得向後倒去。

她重重的摔在冰冷的泥地上,手中匕首脫手而出。

“啊,我的肚子!好痛……”

林稚蜷縮起身子,臉色瞬間慘白。

鮮紅的血迅速從她身下蔓延,染紅了淺色衣裙。

徐霄離愣住了,看著滿地的血跡,臉色也變得蒼白。

他顯然沒料到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這時,程禮也趕到了。

他迅速掃視現場,立刻明白了情況。

確認我安全無恙後,冷靜地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和報警電話。

林稚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怨恨地死死盯著徐霄離。

“徐霄離,你好狠,你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

徐霄離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10.

林稚被送Z??醫後,孩子沒能保住。

她本人也因為故意傷人,以及之前騙保偽證等罪名。

數罪並罰,將在監獄裡度過餘生。

而徐霄離經過這一連串的打擊,徹底垮了。

他的律所倒閉,資產被凍結,名聲掃地。

比我當年的情況更加落魄。

他變得更加潦倒,幾次在我下班必經的路口等我。

整個人瘦脫了相,眼窩深陷,如同一下子老了十歲。

再也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阿嬋……”

他苦笑著拉住我。

“這些都是我的報應。你現在滿意了嗎?”

我抽回衣袖,目光清冷。

“徐霄離,你做那些違背良心的事時,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他痛苦的捂住雙眼:“我現在才明白,自己當年錯得有多離譜。是我眼盲心瞎,被虛榮和自以為是矇蔽了心智……”

他哽嚥了一下。

“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這可能就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阿嬋,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伯母,我罪該萬死……”

他的懺悔聽起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切,帶著血淚。

但我聽著,依舊提不起任何情緒。

傷害已經造成。

有些錯誤,永遠無法用後悔彌補。

“徐霄離。”

我平靜地開口:“你的懺悔我聽到了,但原諒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之間早在你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就結束了。你現在的遭遇,是你為自己過去的行為付出的代價,與我無關。”

“我不會落井下石,也不會與你再有任何瓜葛。你好自為之,永遠彆再出現在我麵前。”

徐霄離僵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

最終他頹然地點了點頭,佝僂著背影,慢慢消失在暮色裡。

後來,聽說他離開了這座城市,不知所蹤。

所有的愛恨糾葛,終於塵埃落定。

週末的午後,陽光正好。

糯糯在花園裡快樂地奔跑。

程禮從身後輕輕擁住我。

“都過去了。”

我放鬆地靠在他懷裡,享受著這份踏實和溫暖。

“嗯,都過去了。”

從此以後,生活裡隻剩下未來的陽光和溫暖。

再無過去的陰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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