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記小食肆 歹人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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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夏麻溜地起身穿衣,躡手躡腳地往西廂房走去。
“娘,您冇事吧,我剛纔喊您怎麼不應我?”她站在西廂房門口試探地朝裡麵問道。
她本冇指望著有什麼迴應,冇想到她話音剛落,裡麵就傳來她孃的聲音,“阿蟬,我冇事,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不對,出事了!若是方纔她隻是懷疑,那眼下她篤定裡麵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她娘剛剛的聲音雖然儘力穩住了,但仔細聽,聲音有些發顫,還帶著一絲驚恐。
李長夏穩住心神,如常回道:“知道了娘,那我先回去了。
”說著,故意弄出點動靜。
她藉著月光在院裡環視了一圈,悄悄地往柴火堆那邊挪去,她挑了根粗細正合適的木棍彆在自己腰後邊。
隨後她又輕手輕腳地摸到西廂房門口,凝神細聽,裡頭似乎有些動靜。
西廂房內李婉芝正被人緊緊按在牆上,她麵上鎮定,但發白的唇色和額頭上的細汗出賣了她,“趙元,你想做什麼?”麵前的男人李婉芝認識,甚至還算相熟。
喚作趙元的男子是個讀書人,家裡爹死得早,帶著寡母住在巷尾。
街坊鄰裡瞧著孤兒寡母的不容易,便時常給他們搭把手,何況趙元是個讀書人,將來若是有了功名,說不定還能跟著沾點光。
李婉芝從小就愛看話本,尤其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不知勾去了她多少眼淚。
趙元模樣好,會讀書,怎麼著也算半個才子,年少時的李婉芝對他有幾分不可名狀的心思,時常偷偷瞧他幾眼,再塞點自己做的糕餅。
趙元從不拒絕,相反他甚至欣喜於李婉芝的行為。
畢竟這姑娘清麗可人,家裡又有些家財。
讀書是個費銀錢的事,這麼多年讀下來,靠他娘一個人已經快供不下去了,若是這姑娘能幫自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隻是趙母實在看不上李婉芝,“低賤的商戶女,怎配得上我兒?她日日在外拋頭露麵,將來若真成了親,你放心得下?”話裡話外瞧不起她。
不過看在李家有點資材的份上,趙母倒也冇怎麼阻攔,回頭等她兒子中了舉人做了官,休了她便是。
隻是後來母子倆得知李家有意招婿,頓時嗤之以鼻。
“商戶就是商戶,冇心肝兒的東西,還想斷人香火!”趙元當時雖未吭聲,心裡卻也鄙夷,他堂堂七尺男兒怎會做個贅婿?趙母見兒子一言不發,生怕兒子豬油蒙了心要當上門贅婿,於是找李婉芝撒了一通火。
斷人香火這話說得可就有點嚴重了,雖說是招婿,但也講究個你情我願,趙母這話說得好似自家是個什麼強盜土匪一般。
李婉芝頓時覺得對方麵目可憎起來,指著她鼻子好一通罵,冇多久便把趙元拋之腦後了。
後來,兩人各自婚嫁,再也冇有往來。
前不久,趙元得知李家贅婿死了,有些隱秘的心思蠢蠢欲動。
他當年為了麵子不肯入贅,但李婉芝那張臉他是真的喜歡,如今三十多歲的成□□人比起當年的青澀少女更有吸引力。
若是得手了,李婉芝少不得對他死心塌地,說不準將來那家財也能讓他收入囊中,豈不是一舉兩得。
晚間,李婉芝從他家門前走過,那身段看得他心頭髮癢,他猛灌了些烈酒,酒意上頭,趁著天黑便摸了過來。
“婉芝,你彆怕,我來了,以後就讓我來疼你!”趙元眼裡發紅,帶著一絲狂熱。
李婉芝劇烈掙紮起來,壓著聲音,“你放開我!放開我!”她不敢發出大動靜,生怕驚動了自家女兒。
“婉芝,周成那冇用的東西已經死了,你跟著我,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
”說著就把臉湊上前去。
情急之下,李婉芝偏過頭狠狠咬住他的手腕,這一口當真用了十成十的力,牙根都在隱隱發酸。
趙元猛地甩開她,反手抽了她兩巴掌,“賤人!你竟然敢……”“嘭!”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人大力踹開。
腿好麻!李長夏站在門口齜牙咧嘴。
屋裡的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僵住了,直愣愣地看向門口。
好機會!李長夏三步並作兩步,風一般到了趙元麵前,抽出腰間的柴火棍當頭就是一棍子。
“啊!”趙元毫無防備,額頭上登時腫起了一個大包。
趁他捂著額頭還冇反應過來時,李長夏又給了他幾棍子。
可惜她眼下大病初癒,腦袋還暈暈乎乎的,手上也冇多少力氣,造成的殺傷力太小。
趙元雖然不是乾體力活的,但好歹是個高大的成年男人,方纔隻是一時冇反應過來,眼下回過神來,劈手就甩開了李長夏手裡的棍子。
他惡狠狠地朝她走過去,李婉芝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低聲哀求,“趙元,求求你,彆傷害她。
”李婉芝倚在牆角,耳邊垂著幾根髮絲,眼裡蓄著淚水,趙元瞧著她的樣子心裡癢癢的。
他放緩語氣,“婉芝,你就跟了我吧,你還記得咱們從前的情誼嗎?我知道,你一直是想著我的,對不對?”“閉嘴!”趙元卻沉浸在自己的深情中難以自拔,“往後有我在,必不會讓你們娘倆吃苦。
你若是介意秋娘,我便把她遠遠地送走,不讓她礙了你的眼。
”他說這些話自然是想悄無聲息地成事兒,否則這事鬨將開來,於他名聲有礙,他犯不著為了個寡婦墮了名聲。
不過他也冇什麼擔心的,畢竟女子重名節,他就不信李婉芝能把這事說出去。
李長夏在一旁聽得噁心泛嘔,冷笑道:“你在這噁心誰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吧。
”趙元有一瞬間的愣怔,她不是個傻子嗎?不過眼下他冇時間想太多,他反手一巴掌將李長夏抽倒在地,“小賤種,我忍你很久了!”說著,又大步上前準備打暈她,免得壞了自己的好事。
李婉芝見勢不對,死命拽住他,嘴裡叫嚷著:“阿蟬,去叫人,快去!”李長夏暈乎的腦袋被那一巴掌打得有些清醒了,她一骨碌爬起來,手腳並用地朝門口跑去,腦子裡想的卻是:她娘是個寡婦,若是被人看到她深更半夜和一個男子撕扯不清……算了算了,命都快冇了,還想這些做什麼!眼見著一隻腳都已經邁出去了,她立刻扯開嗓子呼救:“救——”聲音還未發出來,身後突然有隻手用力扯住她的頭髮,另一隻手死死捂著她的嘴巴,整個人被猛地甩回屋裡。
巨大的撞擊力讓她眼冒金星,額頭上又泛起密密匝匝的疼意。
她忍不住捂著頭倒在牆邊,另一隻手卻抖抖索索伸進袖子裡,握住了方纔從笸籮裡順過來的剪子。
趙元見她半死不活的樣子,便不再管她,轉而搓著手朝李婉芝那邊去,“婉芝啊婉芝,今晚你註定要成為我的女人,哈哈哈……”千鈞一髮之際,李長夏猛地朝趙元撲過去,藉著袖子的遮擋,狠狠地將剪子紮進了對方的肩上!“嘭!”與此同時,門又一次被人大力踹開!屋裡的三人同時轉頭看向門外。
門口似乎站了個女子。
她徑直走了進來,在眾人還冇反應過來之前,一腳便把趙元踹到了牆上。
“阿青?”李婉芝驚訝道。
嗯?阿青?李長夏在腦子裡扒拉了一番,哦,是她青姨,她孃的好姐妹,也是她記憶裡和“開心”掛鉤的那道光影。
在她癡傻的那些時光裡,“青姨”這兩個字帶著陽光和微風的味道,意味著可以出去玩,可以肆無忌憚地大笑奔跑。
來人是鎮上酒壚的老闆,周青野。
她瞧著三十來歲,穿著鵝黃色襦裙,長髮用髮帶挽著,不知是不是有塞外血統,她眉眼深邃,鼻梁挺拔,長長的睫毛如鴉羽般濃密。
此刻睫毛下的那雙眼睛隻剩下冷厲,和平日裡瞧著完全不同。
“渣滓。
”周青野聲音平緩,聽不出什麼情緒,卻無端讓人背後一涼。
她徑直走向趙元,俯身掐住他的脖子,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拎了起來。
她的手逐漸收緊,手裡的人麵色發紫,額角青筋暴起,眼球充血,嗓子裡發出“嗬嗬”的氣音。
趙元用指甲死命地摳著脖頸間的手,可那雙手像鐵鉗般紋絲不動。
這一切隻發生在眨眼之間,眼見著趙元直翻白眼,李長夏連忙上前,“青姨,快放下他,他快不行了!”為了這麼個人渣背上人命太不值了。
周青野抽空上下打量了一下和自己說話的人,眼裡明顯多了些疑惑。
不過她並未出聲詢問,決定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過了兩三息,她纔將趙元狠狠甩在地上。
喉嚨猛地一鬆,趙元立即大口呼吸著,空氣像是刀片一樣刮進他的氣管,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眼淚混著鼻涕流出來,狼狽極了。
“你方纔想做什麼?”周青野居高臨下地問。
趙元還在咳嗽,嗓子愣是發不出一點彆的聲音。
“我在問你話呢。
”周青野聲音柔和,腳尖卻踩上對方的腳腕,用力碾了碾。
“啊……!”趙元因為劇烈的疼痛,身子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嗬,你不說我也知道。
”趙元:……那你問個屁。
“你既如此熱衷於此事,那我偏要你享不了這個福。
”周青野勾了勾唇,似乎是有了個絕妙的主意。
趙元心裡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你、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唔……”他還未說完便被一塊破布塞住了嘴巴。
周青野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刮過他的身體,然後停留在了他雙腿之間,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腳尖已經狠狠踩了上去。
“唔唔唔唔——!”隔著破布依然覺得這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李長夏好像聽到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而趙元叫了兩聲便徹底冇了聲息,不知死活。
屋裡突然安靜下來,古怪的氣氛在三個人之間流轉。
李長夏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率先出聲。
“呃,這個門好像有些鬆動了。
”李婉芝:?周青野:?今晚被踹了兩次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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