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千帆後她才知曉詩中的痛楚 013

    “死活都無關？”

宋鶴卿緊抿著唇，心口被人揪緊了一樣的窒息和疼痛。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痛意，他怔怔地捂住胸口，眼前卻莫名浮現出昨夜的場景。

月光如鉛華，映照著刺目的十裡紅妝。

蘇淺悠就站在紅毯上，她那樣像清悠，明明那樣的像，可看向他的眼神，卻全不相似。

那是哀求，是絕望。

他親手斬斷了她的一切退路，她被抱在他身前，身軀是冰冷的，眼淚也是冰冷的。

她說：“將軍，今晚的星鬥，可真亮啊。”

宋鶴卿怔怔抬眸，今晚烏雲密佈，沒有星星，隻有迷濛的細雨，被風卷著落入廊內。

灑在臉上，格外的涼，一片空落落地冷。

宋鶴卿的心忽然刺痛，他以為他能忘記，不過一個娼妓而已。

可此刻卻毫無預兆的，沒有由頭的想見一見蘇淺悠。

想讓她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麵前。

頸間的咬痕還泛著疼痛，管家擔憂道：“將軍？”

宋鶴卿陡然回神，他抿緊唇，緊緊壓抑著心中的悶痛。

“沒事。”

不過是還不習慣，不過是太過清閒，一個蘇淺悠罷了，有什麼忘不了的。

過幾日，便能徹底忘了。

山林。

蘇淺悠百無聊賴地飄在空中，看著那兩人將她的身軀徹底掩埋。

隨意找了塊木板，也沒刻名字，立在墳包前，就算是碑的。

說來她也是幸運的，這墳山裡，多數是無名之輩，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

沒有人在意他們的死活，至少她還有塊無字碑不是嗎？

她苦笑一聲，看著墳前飄蕩的冤魂，多數滿麵愁容，多數有所期盼，大抵還期盼著有人能記得他，能來看一看他。

可這裡除了埋人的，哪裡還有人來？

蘇淺悠坐在無字碑上，悵然望著遠方。

忽然，林中響起一陣悉索聲音，雜草被推開至兩邊，有人拿著竹籃佝著身子走了過來。

夜色太過昏暗，又伴著小雨。

蘇淺悠怔怔看了許久，等那人走近了，才終於看清那人的模樣。

青紅花衣，豎著斜歪的發髻。

不是老鴇是誰？

老鴇沒打傘，弓著腰看了眼墳包，走到最新的這處墳前時。

雨水打亂了她的發髻，順著下巴滴下，她把籃子放在地上，邊往外拿東西邊罵。

“讓我操心這麼多年，死了還埋這麼遠，成天的給我找麻煩。”

蘇淺悠一頓，怔怔地看著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唯一來看她的人竟是老鴇。

老鴇拿出紙錢和火摺子，想要點燃，紙錢被雨水打濕怎麼也燃不起來。

她較勁般地又點了幾遍，咬牙摔了火摺子，轉頭看著無字的碑，卻驟然紅了眼眶。

“看吧看吧，說你們吧你們都不聽，天天去找真愛，現在好了，愛得命都沒了。”

她罵著拿起一根樹枝，沾了地上的泥水，歪歪扭扭地在碑上寫下五個字——“蘇月影之墓。”

“你在青樓時，我都沒讓你改過名字，一到將軍府，一到王府，各個名字都沒了。”

蘇淺悠眼眶一熱，想要哭，可靈魂狀態，連哭都哭不出來。

老鴇道：“你還幸運，你還有全屍，那慕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