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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譜!天才少年去新兵連報到了? 第162章 乾啥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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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卷著塵土,掠過癱倒在山坡上的一個個“迷彩包”。

太陽懸在正頭頂,像個巨大的白熾燈泡,毫不留情地將光與熱潑灑下來,曬得裸露的麵板火辣辣地疼,混合著汗水浸透作訓服後蒸發出的複雜氣味,彌漫在空氣裡。

沒有人敢回想,從清晨天矇矇亮被哨聲催命般驚醒,到此刻正午的酷熱難當,這漫長的幾個小時,他們這幫新兵蛋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雙腿早已不是自己的,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從無形的泥沼裡拔出來,沉重得不可思議。

呼吸急促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喉頭的腥甜。

汗水模糊了視線,滑進眼睛裡,帶來一陣酸澀的刺痛,也顧不上去擦。

就算是被公認為體能怪獸的張廣智,此刻也像條擱淺的鯨魚,胸膛劇烈起伏,呼哧帶喘地抵達了極限的邊緣,

平日裡銳利的眼神此刻也有些渙散,隻是下意識地盯著頭頂那片刺眼的藍天。

至於張天天、邱磊那幾個體能稍遜的,更是狼狽不堪,臉色煞白,嘴唇乾裂起皮,歪倒在地上如同被抽了骨頭,

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眼神發直,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就此魂歸天外。

衝坡的苦,隻有真正用雙腿丈量過這地獄般坡度的人才能體會。

每一次向上衝刺,重力都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往下拽;

每一次蛙跳,膝蓋和腳踝都在哀嚎,承受著身體數倍的壓力砸向地麵;

每一次跳躍挪動,大腿內側的肌肉撕裂般痠痛,臀部更是麻木得失去了知覺。

心裡不知多少次爆發出怒吼:

“衝個錘子衝!

老子不乾了!

這他孃的不是人乾的活兒!”

然而,這念頭也隻能在腦子裡盤旋。

說出來?誰敢?

想想班長那張黑得像鍋底、永遠找不到一絲笑意的臉,想想他那能把人罵得狗血淋頭、體無完膚的“熊人”功力,

再想想那句“有意見?很好!獎勵你再衝五十遍!”的經典語錄……

所有的不滿和怨氣都隻能硬生生憋回肚子裡,化作喉嚨深處的一聲悶哼,或者一抹認命的苦笑。

算了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雖然這“海闊天空”是用雙腿的顫抖換來的。

終於!

那彷彿天籟之音的哨聲短暫響起,宣告了寶貴的十分鐘休息時間。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撲通”、“噗通”之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重重地砸在山坡滾燙的地麵上,姿勢各異,橫七豎八。

此刻,天為被,地為床——

雖然這“床”硌得慌,曬得滾燙,半點睡意也無,但極度的疲憊讓身體徹底罷工,隻想化作一灘泥,永遠黏在地麵上不再起來。

所有人都閉著眼,任由汗水在臉上蜿蜒流淌,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欠奉,隻剩下嘴巴還能憑著本能瞎侃,用嬉笑怒罵對抗著身體的極限。

“媽的!”邱磊閉著眼睛,眉頭擰成了疙瘩,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我說你們……屁股還好嗎?我怎麼覺得……我的屁股它……木了?像是焊了塊鐵板上去,一點感覺都沒了!”

“嘶……我也是!”旁邊的李寧立刻響應,有氣無力地哼哼,

“我剛試著掐了一把……真的!一點兒都不疼!就跟掐的不是我自個兒的肉似的……”他聲音裡透著點驚恐後的茫然。

“草!李寧你個二貨!你瞅準了再掐!”緊挨著他的王強猛地一個激靈,跟被蠍子蜇了似的彈起半邊身子,反手就給了李寧胳膊一巴掌,“你踏馬剛剛掐的是老子的屁股!!”

“哎喲!”李寧這才反應過來,齜牙咧嘴地揉胳膊,“我說呢……怎麼掐著不疼,原來是你肉厚啊強哥……”

他嘿嘿乾笑了兩聲,換來王強一個更大的白眼和眾人幾聲壓抑的悶笑。

“衝坡一直爽,一直衝坡一直爽啊!”隊伍另一頭,一個戰友扯著乾裂的嘴角,嘿嘿地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飄忽,彷彿在某種缺氧的狀態下囈語。

“爽你個大頭鬼!你丫是不是衝坡衝傻了?滾一邊去裝犢子!”離他不遠的張天天沒好氣地罵了一句,連眼睛都沒睜,憑著聲音的方向,抬起沉重的腿就是一個象征性的虛踹。

這傻氣衝天的宣言和那虛弱的一腳引得癱在地上的十幾個人都忍不住低低地、疲憊地笑了起來。

這笑聲短促而無奈,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自己處境的深刻嘲諷。

“呼……”張廣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稍微挪動了一下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臂,聲音低沉沙啞,“我覺得……就今天上午,這個山頭……他媽的最起碼吸收了我三斤汗……”

他努力彎了彎嘴角,似乎想笑,但最終隻是扯動了一下僵硬的肌肉。

“小白你呢?半天沒吱聲了,還喘得上氣不?”他側過頭,看向不遠處同樣閉目躺著的林白。

林白胸膛起伏的幅度比其他人小一些,但呼吸同樣沉重。

他緩緩睜開眼,陽光刺得他眯了眯,清亮的聲音此刻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喘息和疲憊:“喘氣還行……就是腿沉得快抬不動了。”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又似乎在積攢力氣,

“我說句實在的……兄弟們,你們彆光顧著躺屍……趁這功夫,趕緊把腿,特彆是大腿根和小腿肚子,稍微活動活動,揉一揉。”

“為啥?”張廣智不解。

林白重新閉上眼,就著躺在地上的姿勢,極其緩慢而艱難地屈伸著自己的小腿,拉伸緊繃得像石頭一樣的大腿肌肉。

“你們想想看……班長他能讓咱們蛙跳衝坡,那腦迴路異於常人……

沒準啊,等會兒休息完了,他老人家感覺還不夠‘靈魂’,就得讓咱們鴨子步……上山!

或者再來個彆的‘花樣’。現在不活動開,一會兒猛地一用力,百分百得抻到了,那才真是要了親命了!”

“靠!!小白……真的假的啊?你可彆烏鴉嘴!”一直閉眼裝死、試圖用冥想逃離現實的孫二滿突然驚恐地開口,聲音拔高了好幾度,把旁邊的王強又嚇了一跳。

“閉……閉嘴!孫二滿你詐屍啊!”王強撫著胸口。

林白依然閉著眼,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篤定:“……有這個可能吧!班長的心思,咱們猜不透,但防著點總沒錯。”他繼續努力地活動著酸脹的肌肉,那動作緩慢得近乎悲壯。

果不其然!

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短暫得像一個錯覺。

哨聲再次尖銳地撕破空氣,伴隨著班長那洪亮有力、不帶一絲疲憊的聲音:“全體都有——起立!鴨子步——準備!目標山頂——衝!”

“……艸!”

“我的媽呀……”

“小白你這個嘴,以後彆說話了!”

“………………”

絕望的低嚎此起彼伏,但沒人敢遲疑一秒。

所有人如同提線木偶,憑借著生物本能和軍令如山的鐵律,掙紮著爬起來,撅起疲憊得快要散架的屁股,擺出了那個極其屈辱且磨人的鴨子步姿勢。

當所有新兵再次匍匐在山腳下時,已經真的隻剩下苟延殘喘的份兒了。

胸腔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灼燒感,每一次呼氣都像是最後的歎息,進氣多出氣少,像一群擱淺瀕死的魚。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汗水混著泥土,在臉上身上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

“救……救命啊……”邱磊的聲音終於帶上了哭腔,鼻子發酸,眼淚混合著汗水和泥土流下來,在臉上衝出兩道滑稽的溝壑,

“我上輩子……上上輩子……到底造了多少孽了啊……這輩子要來當這個兵!嗚嗚……我在家……在哪兒不是舒舒服服左擁右抱的!

吹著空調打遊戲……喝著冰闊落……它不香嗎?!

非到這鬼地方來……受這份……這份活罪!我圖啥啊我……”

這帶著絕望哭腔的控訴,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了死水般的疲憊深淵,瞬間激起了強烈的漣漪。

五班絕大多數新兵,包括剛才還強笑的張天天、李寧,甚至體能最好的張廣智,臉上都浮現出不同程度的認同。

是啊,圖啥?

這罪受得……值嗎?

一股濃烈的情緒像瘟疫一樣在癱倒的人群中彌漫開來。

“腿……我的腿……已經不是我的了……直打飄……”

“是啊……惡心得要命……想吐……五臟六腑都攪在一塊了……可偏偏啥也吐不出來!”

“媽的……這破山坡……坡度得有他媽60度吧?!老子居然……居然用鴨子步……爬上去……又……又挪下來了……

我現在都不敢相信……是我自己完成的……”王強喘著粗氣,眼神發直地盯著那剛剛蹂躪過他們的陡坡,像是在看一個猙獰的怪物。

在一片哀鴻遍野中,大家的士氣低落到最低點。

最後就連吐槽聲音都沒有了。

大家都耷拉著腦袋麵對操蛋的人生。

林白也在急促地輕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

但他似乎在努力控製呼吸,試圖讓自己的心跳儘快平複下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泥汙,用那依然清亮、卻明顯帶著疲憊顫音的聲音開口了,在一片絕望的抱怨聲中顯得有些突兀:

“兄弟們……聽我說兩句……凡事……凡事得往好地方想。”

他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咱們……是義務兵,對吧?兩年!咬咬牙就過去了!

想想看……雖然每個月津貼就一千多點,是少……但熬到退伍那天,一次性結清,有五萬塊退伍費呢!這可是實打實的好處!”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身邊一張張苦大仇深的臉,試圖找到一絲鬆動:“要是……要是你夠強,能留在部隊,轉了初級軍士長,那就不一樣了!

在部隊待個3到8年,津貼就能漲到六千以上!等將來再退伍……退伍費起碼二十萬打底!二十萬啊兄弟們!”

林白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現實安慰”:“你們算算賬……我們的同學們上班的,很多人還在上大學,他們是沒有時間去賺錢的。當然出去兼職的同學除外。

沒有上學進入社會的同學會起早貪黑,加班加到吐,動不動被老闆罵,被客戶刁難,掙那份‘窩囊費’,

一個月也就幾千塊,累死累活可能還沒咱們多,關鍵還得隨時操心自己的飯碗夠不夠穩定!

咱們呢?包吃包住穿,生病了有部隊醫院,隻要練不死,練出來就是真本事,錢……退伍的時候一筆就能拿到不少!”

“如果在努力在部隊待久點,以後到地方還能給安排工作,有錢有工作不也挺爽?”

他喘了口大氣,總結陳詞:“所以啊……軍營裡外,哪兒都不容易!你覺得軍營苦,其實社會更不清閒。

所有人都在想辦法改善環境,改變自己,讓自己以後的日子……能過得舒服點!

咱們現在吃的苦,受的累,不就是為以後舒服點的日子打底子嗎?……

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番結合了實際經濟待遇、充滿“務實精神”的勸慰,像一股清流,又像一塊巨石,砸在眾人疲憊而混亂的思緒裡。

有人眼神茫然,還在消化那些數字;

有人若有所思,似乎在權衡利弊;

邱磊的哭聲小了些,抽噎著覺得僅僅“二十萬”根本配不上他現在的痛苦;

張廣智則深深地看了林白一眼,嘴角動了動,沒說話。

就在這短暫的、被複雜心緒填滿的沉默間隙,山坡頂上,傳來了班長那標誌性的、帶著幾分戲謔卻不容置疑的吼聲:

“喲——!聊得挺熱鬨啊?看來是都緩過來了?正好!再來一組鴨子步衝鋒——鞏固鞏固!

誰再給我逮著機會偷懶抱怨,今天的晚飯就不用想了,給我對著山坡‘談心’去吧!全體都有——預備——衝!”

山坡下,瞬間一片死寂。隻有新兵們絕望地倒吸涼氣的聲音,和那沉重如鼓的心跳,在悶熱的空氣中砰砰作響。

新一輪的“靈魂洗禮”,開始了。

這一天不知道到底衝了多少次!

直到所有人都累趴在這片山地上,指導員纔不緊不慢的下令讓各班班長將新兵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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