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霸業:全家定鼎新朝 第24章 黑吃黑
山道濕冷,鬆針覆著夜露,踩上去悄無聲息。李震抬手止步,五人立刻伏低身形。前方破廟的輪廓在夜色中沉浮,屋頂塌陷處露出一角灰白的天,後窗依舊黑洞洞的,像被剜去的眼窩。
李驍貼在石後,右手按住麻繩腰釦,繩尾微微晃動。他低頭瞥了一眼,沒說話,隻將繩頭繞緊半圈。北坡這段最險,鬆枝交錯如爪,方纔攀爬時繩子被勾住,他掙得猛了些,繩結雖未斷,卻已磨損起毛。
李震側耳聽廟內動靜。鼾聲依舊,但節奏不齊,中間夾著一次短暫的停頓。他抬手三指輕點左肩——訊號準備。
王二伏地挪出半步,仰頭模仿貓頭鷹叫,三聲短促,尾音微顫。廟內守哨的老三果然動了,脖頸一扭,朝後窗方向張望。張五與趙六趁機翻過西側塌牆,動作輕巧,落地時僅發出一聲極細的碎石滾動聲。
李震揮手,帶李驍從側門潛入。
門軸輕響,兩人貓腰進屋。廟內酒氣混著黴味撲麵而來,四名護院橫躺地上,鼾聲此起彼伏。疤臉靠牆坐著,頭歪向肩,懷裡仍緊摟著鹽袋,手搭在刀柄上。
李震蹲下,左手緩緩探向鹽袋。指尖剛觸到油紙,疤臉眼皮一跳,猛地睜眼!
李震反應極快,右手已抽出短斧,不砍不劈,斧背狠狠砸在其額角。疤臉悶哼一聲,頭一歪,昏死過去,額上鼓起一道紅痕,未見血。
李驍立刻上前,一手按住疤臉肩窩,另一手迅速搜其腰間。一個沉甸甸的錢袋被抽出,布麵粗糙,一角繡著“張記”二字,針腳細密,像是商號標記。他不動聲色,將錢袋塞入懷中。
王二繞到神龕後,手指在磚縫間摸索片刻,掏出一個小布包,裡麵裹著二十多文銅錢和半塊乾糧,糧已發黴,邊緣長了白毛。他迅速將錢塞進靴筒,乾糧則丟回原處。
李震俯身,將鹽袋從疤臉懷裡抽出,動作輕緩,生怕驚醒旁人。鹽袋入手微沉,油紙完好,他確認無誤後,立刻收入空間。
就在此時,守哨的老三忽然翻身,酒壺從腿邊滾落,“咚”地一聲砸在地板上。
李震與李驍同時僵住。
老三嘟囔一句,伸手摸了摸,又把酒壺抱回懷裡,頭一歪,繼續打盹。
李震抬手示意撤離。
兩人後退至門口,李驍忽然抬手攔住他。廟內,疤臉在昏迷中翻了個身,嘴裡含糊吐出幾個字:“……西市……驗貨……明早……”
李震眼神一凝,未動。等呼吸聲重新平穩,才緩緩退出側門。
院外,張五與趙六已在接應點等候。見兩人出來,立刻迎上。
“得手了?”張五低聲問。
李震點頭,從空間取出鹽袋,遞給張五:“藏進柴堆最底下,彆讓任何人碰。”
趙六問:“財物呢?”
“帶走。”李震說,“一文不留。”
王二從靴筒摸出銅錢,數了數,低聲道:“二十三文,加上錢袋,夠買三鬥米。”
李震沒接話,隻道:“走東汊,原路有雨跡,腳印會被衝。”
眾人迅速沿河灘撤離。夜雨剛歇,河麵泛著暗光,淺灘處石子被衝得發亮。王二走在前頭,幾次欲辨方向,卻因雨水洗去了先前標記,腳步遲疑。
李震忽然抬手止步。
他蹲下,指尖撫過一塊半埋水中的青石——石麵有細微劃痕,像是被繩索反複摩擦所致。他抬頭望河灣走勢,判斷出東汊走向,揮手改道。
隊伍轉向淺灘深處,水沒至踝,腳步聲被水流掩蓋。行至渡口老槐下,李驍取出短棍,輕敲石塊三下,節奏如蛙鳴。
片刻,槐樹後閃出一人影,是李瑤安排的接應。見暗號無誤,那人點頭,迅速退入林中。
李震帶隊穿過渡口,踏上歸途山道。
途中,李震將鹽袋緊貼胸口存放。行至半山腰,他忽覺胸前微濕,低頭一看,鹽袋底部滲出細沙,順著油紙縫緩緩滑落。他捏起一撮細看——沙粒極細,泛青灰,不似本地鹽土。
他不動聲色,將沙粒收入袖中。
回到李家坳,院門輕啟,王二已在等候。見人歸來,立刻關門落栓。
堂屋燈未熄,油芯燒得隻剩一截,火光微弱。李震將鹽袋放在桌上,油紙未拆,隻輕輕拍了拍。
李驍解下木棍,甩掉頂端殘留的草藥汁,低聲問:“疤臉那一擊,會不會留下後患?”
“額角受擊,三日內必頭暈惡心,若強行運力,可能嘔血。”李震說,“但他不會聲張——丟了鹽,還被人打暈,張大戶不會信是他被偷襲,隻會當他酒後失職。”
李瑤從內室走出,手裡拿著一張新繪的路線圖,鋪在桌上:“東汊淺灘無腳印殘留,追查難溯源。但張記錢袋……若張大戶查賬,遲早會發現。”
“那就讓他查。”李震說,“查得出,是膽;查不出,是運。我們現在不怕他知道我們敢動他的人。”
蘇婉端來一盆清水,放在桌角:“若有人追來,怎麼辦?”
“等。”李震說,“等他派更精的人,帶更嚴的驗貨手段。我們這次拿回鹽,不隻是為了任務——是讓他知道,李家坳不是隻進不出的地方。”
李驍低頭檢查麻繩,發現繩尾磨損處已裂開半寸。他皺眉,正欲更換,李震伸手攔住。
“留著。”李震說,“下次夜行,用它做誘餌繩。斷在關鍵處,正好甩開追蹤。”
李瑤忽然抬頭:“西市驗貨……是不是意味著,張大戶的鹽是從西市走的?那裡歸縣倉管,若能查通路……”
“現在不動。”李震打斷,“動則暴露。我們剛立威,不宜再逼太緊。等種子庫開,再議下一步。”
蘇婉將清水端走,臨走前看了李震一眼:“你袖口有沙。”
李震點頭,未語。
他從袖中取出那撮青灰細沙,放在燈下細看。沙粒均勻,邊緣圓潤,像是經水磨衝刷而成。他指尖撚動,忽覺其中混著一絲極細的鐵屑,黑沉,不顯眼。
他瞳孔微縮。
這種沙,不該出現在私鹽袋中。
除非——鹽是從礦脈深處出的,混了地髓鐵渣。
他緩緩將沙粒收入空間,動作極輕。
院外,一隻野貓躍上牆頭,尾巴一甩,驚落一片濕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