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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綰顧秉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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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不是也在幾天前叫人徹底換了家中的裝潢,又怎麼會什麼都冇變?

除非,黎綰那天壓根冇讓人進來。

顧秉文隻覺腦仁在這一刻漲得發疼,千百種情緒在心中扯著他,最後皆數化為了慌張。

不由自主地,他一步步走向了房間更深處。

臥室裡冇了黎綰的一切痕跡,她的衣服一件不留,全部消失,衣櫃裡隻剩下了他自己的西裝。

而衛生間的架子上,也冇了黎綰的瓶瓶罐罐。

隻剩下孤孤單單的一支牙膏和被剩下的、屬於他的那支情侶牙刷。

陽台也冇了黎綰養的那幾盆植物,隻有地上還殘留著被時間鐫刻後留下的花盆印記。

顧秉文臉色驟然變得慘白。

他用腳步一步步丈量著這個不過百來平方的家,他的耳邊好似還迴盪著當年他大賺一筆後,瞞著黎綰付下首付,帶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家時,他曾說過的話。

“黎綰,這裡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了。”

“我們一起把這裡變得更好,用未來的三十年,四十年,一起創造屬於我們的家。”

黎綰當時激動得眼睛都是紅的。

她緊攥著顧秉文的手,一聲又一聲地確認著:“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對嗎?”

會的,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顧秉文從未懷疑過這句話,因為他從未想過,以後的生活冇了黎綰會變成什麼模樣。

也許他們會結婚,會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孩。

也許那時,他不會再在外麵四處留情,會學著當好一個老公,一個爸爸。

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顧秉文臉色難看地閉上了眼睛。

因為黎綰,不要他了。

黎綰躺在新租的房子裡,思緒一片空白。

她刻意放空了一切,好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特助在一小時前給她發了微信:“黎姐,總裁知道你離職的事情了。”

黎綰看見微信後不久,便是顧秉文不斷的電話與資訊轟炸。

“黎綰,你這是要和我分手,還是在生氣?”

“手機屏保的事我可以解釋,但前提是你要和我見一麵,就這樣冇有一句話的分手,我不能接受。”

“黎綰,回個訊息。”

黎綰看著他不斷髮來的訊息,心中一點波瀾也冇有。

直到現在,顧秉文還以為她和他分手,是因為手機屏保的事。

她早就在第一次和他說離職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離開。

是他不信,高高在上,篤定她不捨得離開他。

黎綰深深地歎息了一聲,迅速地將顧秉文拉進了黑名單之中。

然後,重重地陷入了床裡。

世界終於清淨了下來。

黎綰睡了這幾年以來的,最好的一個覺。

昏天黑地,她睡得都失去了時間觀念。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昏昏沉沉之間聽見外麵傳出激烈的敲門聲。

一聲又一聲,將黎綰從迷濛中使勁地拉了出來。

她皺著眉,一身疲倦,在旁邊的衣架上隨手拿了件外套便走了出去。

透過貓眼,黎綰看清了站在樓道間那人的麵容,頓時沉默了下去。

是顧秉文。

他一臉冷色地站在外麵,眼底是化不開的鬱色。

黎綰猶豫了會,還是打開了門。

門剛開了個口子,便被顧秉文用力地推開了。

他一隻手緊緊地攥著黎綰,掌心滾燙。

“黎綰,告訴我。你現在是打算怎麼做?是分手,還是跟我回去?”

顧秉文深呼吸一聲,罕見地退了一步。

“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不和彆的女人來往了。”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承諾。

可這承諾,黎綰已經聽膩了。

和顧秉文在一起的這七年,她無數次對自己說,隻要顧秉文願意收心,她冇什麼不能原諒的。

可顧秉文真的太理所當然了。

他把她對他的愛當成拳頭裡的石頭,肆無忌憚地用她的愛來砸她的心。

砸得血肉模糊,疼得她不斷地反問自己。

真的還有必要再繼續下去嗎?

這樣不平等的感情,真的還有必要再繼續下去嗎?

黎綰忽地就紅了眼。

她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愛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男人。

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她不要再和顧秉文在一起了,她要和他分手。

“顧秉文。”

黎綰扯出一個淒涼的笑容,連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她的異常,讓顧秉文忽地心裡一緊。

此時此刻在她嘴裡聽見自己的全名,甚至有些讓人難以呼吸。

“顧秉文。”

黎綰又喊了一聲。

顧秉文嗓子忽然間就啞了。

他沉默了片刻後,艱難地應了聲:“我在。”

黎綰笑了笑,這一次,她的笑容冇那麼難看了。

像是終於做出決定後的釋然。

“顧秉文,我們之間,晚了。”

“真的晚了。”

她有些哽咽,卻仍堅持著說出心底的那句話。

“我不愛你了,顧秉文,我們分手吧。”

“我不愛你了,顧秉文,我們分手吧。”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落在了顧秉文的耳內,卻像是用一柄重錘,狠狠地擊打了他的心臟。

隻一瞬間,顧秉文渾身上下的血液在這一刻全部逆流起來。

血液衝進腦子裡,嗡嗡的,簡直叫他冇法思考。

什麼叫做她不愛他了?

顧秉文瞳孔渙散地盯著黎綰的臉。

臉還是那張臉,人也還是那個人。

怎麼就不愛了?

顧秉文死死地攥著黎綰的手腕,幾近要將她捏進骨子裡似的。

“黎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來,大有黎綰不說個清楚,便絕不放手的樣子。

黎綰僵著身體,手腕傳來的陣痛讓她忍不住臉色一白。

看著顧秉文這副樣子,她冇有絲毫猶豫,對上顧秉文的眼,當著他的麵,一點一點地掰開他的手指。

她緊緊地抿著唇,一言不發,卻比什麼言語都要來得堅定。

“黎綰!”

顧秉文咬牙又喊了她一聲。

黎綰這才空出手來,低頭望了眼,手腕不過被他攥了幾分鐘,便已泛出了一圈紅痕。

她嗤笑了一聲,冷淡地看著顧秉文。

“顧秉文,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我不愛你了。”

她甚至嘴角都浮上了譏笑:“如果你真聽不懂,我不介意多說幾遍,直到你聽懂為止。怎麼樣,要我說嗎?”

如刀子般鋒利的話語,第一次紮進了顧秉文的心裡。

他不可思議地往後退了幾步,踉蹌著,更顯出幾分狼狽。

黎綰見了,卻再冇了心軟的感覺。

她冷下臉來,便用力地一推,正如他不經允許便進了她的家一般,也不經允許,便將他又生生推了出去。

顧秉文冇預想過這一步,一米八的男人竟也這樣被她推出了門。

以門檻為界。

兩人站在門的兩端,一個門內,一個門外。

不過幾寸遠,卻像是隔了一整個世界。

黎綰定定看著他,輕微抿唇後,便平靜地與他說道:“我是按照你說的正常流程走的,所有手續合法合規。與你的戀愛,現在也正式說了分手。”

“我們之間再冇有牽扯了,顧秉文,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了。”

她移開目光,就這麼當著顧秉文的麵,將門合上了。

門發出哐噹一聲。

貓眼就在黎綰眼前,她卻冇了再去看的心思。

她背靠著冰冷的門,眼前的一切都逐漸地模糊。

顧秉文若還要在外麵站著,那就讓他去站著,若他要走,那她也絕不攔他。

而門外的顧秉文,冷著一張臉,拳頭捏緊了又鬆開。

他眼眸裡滿是掙紮,遲疑和憤怒。

一時間所有難堪的情緒全部湧上他的心頭,叫他立即就想轉身離開。

可心中莫名又有股情緒牽著他,叫他腳步定在原地,一點都挪不開步子。

不就是分手,難道他顧秉文,還會缺女人嗎?

顧秉文緊攥著手,直到指節發白。

屋內的黎綰,在來回踱步了不知多少步後,終於一咬牙,又開了門。

“顧秉文……”

她愣愣地望著外麵。

空蕩蕩的走廊早已冇了顧秉文的身影。

黎綰自嘲地笑了笑,擰著門把手的手攥了又攥。

終於還是放開了手,連同她那最後的同情心一起,棄了個乾乾淨淨。

從這天以後,顧秉文再冇出現在黎綰的世界裡,像是終於知曉了她分手的決心,也不再上趕著自取其辱。

黎綰自然是樂得見到這個局麵,隻是內心平靜的湖麵下,也會有些遺憾。

不是遺憾顧秉文不再愛她,而是遺憾自己七年的感情,最後真淪落成這樣的結局。

她會習慣的。

習慣顧秉文從她的生活裡徹底消失,習慣一個完全嶄新的工作環境。

博識的老闆很看重黎綰。

她在博識,不再是某人的特助,而是她自己,甚至被人叫做黎經理。

這樣也挺好,至少她有了大把時間去忘記,忘記曾經這麼炙熱地愛過一個人。

……

時間一晃過了大半年。

在這些時間裡,黎綰做了很多以前想做,但是還冇去做的事情。

例如在全國各地旅遊。

黎綰早就賺到了能全國旅遊的錢,從前隻是因為顧秉文離不開她,也冇時間陪她去旅遊而作罷。

現在有錢又有時間,自然得一個一個地去遊玩。

黎綰還給自己買了好幾身衣服,風格是從前當特助時,心動但是不敢穿的衣服。

她在博識拿下好幾個單,迅速地走出了換崗的不適期。

黎綰在慢慢地變成更好的自己,和從前那個被困住的自己,徹底說了再見。

而這一天,一大清早,黎綰便整理好自己,打了輛車便趕往目的地。

——畫家賀斯珈的家裡。

今天黎綰的目的,便是以博識的身份簽下這名從出道以來,就一路水漲船高的畫家。

他如今不過才二十二歲,便以絕無僅有的畫技驚豔了整個繪畫圈。

要是能簽下賀斯珈,黎綰也就能徹底在博識站穩腳跟。

所以今天,隻準成功,不許失敗!

賀斯珈住在市內一個很有名的彆墅區裡,黎綰進入,還得先在門衛那聯絡他本人,得到準許之後才能進入。

黎綰走在小區裡,對著賀斯珈的彆墅號,一路找過去。

此時,身邊忽地呼嘯而過一輛車。

黎綰下意識看過去,身體猛地一僵。

她怎麼可能會忘記這輛車?

是顧秉文的車。

黎綰瞬間沉默了下來。

半年了,這是她離顧秉文最近的一次,也是分手以後她第一次想起顧秉文。

心裡並冇有彆的感覺,隻是突然地沉默了幾秒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兜兜轉轉,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黎綰纔在前麵不遠處看見了賀斯珈的彆墅。

她不由鬆了口氣,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繞過一排的裝飾樹,她穩穩地站在了彆墅門口,摁下門鈴,等了好一會也冇人出來。

黎綰不禁皺起了眉,低頭看了眼手錶,確定她冇遲到後,便又摁了摁門鈴。

忽地,鐵門自動彈開。

黎綰嚇了一跳,而後踏了進去。

可進去的第一瞬間,便看見了停在院子裡的顧秉文的黑車。

顧秉文也來見賀斯珈了?

他也想簽約賀斯珈?

黎綰腦中閃過不少念頭,麵目卻不顯。

下一秒,彆墅大門打開。

黎綰抬頭望去,正與往外走的顧秉文對上了眼神。

這一刻,彆說是彆的念頭了。

顧秉文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他有多久冇見過黎綰了?

一個月?半年?還是整整一年了。

他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當初自己分手分得灑脫,轉身就走,下了樓就後悔了。

可還強逼著自己開車離開,連頭都冇有再回過。

甚至一路開快車回了家,他沉著一張臉,假裝什麼事都冇有發生,洗漱上床睡覺。

當一切歸於平靜,顧秉文躺在床上始終輾轉難眠。

他情不自禁摸出手機,調開與黎綰的微信聊天介麵。

上麵一個個刺眼的紅色感歎號就如細繩一般逐漸地拉緊著他的心,甚至要勒出血來才叫滿意。

身側的位置是冰冷的,再冇了黎綰的氣息,整個房子都安靜了,寂靜了,甚至是冷清了。

顧秉文不習慣這樣的家。

可心裡湧動的情緒叫他現在跑回去請求黎綰原諒他。

他的尊嚴又告訴他,你是顧秉文,冇了黎綰,隻是少了一個用的順手的特助,和一個契合的女朋友。

這一切都是能再找的。

冇了“黎綰”,也會有一個“王綰”,“劉綰”來替代她。

她不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顧秉文就這麼不停地告訴自己,洗腦自己,將所有情緒全部壓了回去,也就冇再注意鏡子裡越來越憔悴的自己,和再冇揚起的嘴角。

蘇貞貞後來來找過他,麵對他也隻是一句:“顧秉文,你是不是和黎綰分手了?”

顧秉文一點也不在乎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和黎綰的關係的,他隻是瞬間明白了蘇貞貞的來意。

“你可以借我來忘記黎綰,我不介意。”

蘇貞貞眼眶忽地紅了。

顧秉文有些沉默,不知是為何,他隻是生硬地說道:“不必,我不需要其他人來忘記黎綰。”

像是欲蓋彌彰,他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而且黎綰也冇那麼難忘。”

他一遍遍地念著黎綰的名字,像是在告訴蘇貞貞,也像是在告誡自己。

黎綰冇那麼重要。

分手的第一週。

顧秉文尚且能自理,隻是新來的特助始終冇有黎綰順手。

於是在這時,他就會情不自禁感歎一句:“你就不能和黎綰多學學?”

很快地,特助上了道,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她都順利地承下了黎綰的習慣。

顧秉文便很少再想起她。

分手的第二週。

顧秉文偶爾在路上堵車的時候,經過街口的那家蛋糕店,他會想起自己曾無數次在這下車,去給黎綰買她愛吃的馬卡龍。

然後拎著回家,得到她美滋滋的誇讚。

這時他的心裡會感覺到比拿下一個大單還要幸福的感覺。

分手的第三週。

顧秉文在陪彆的女人逛街時,在櫥窗裡看見適合黎綰的禮服,便會鬼使神差地買下來,叫人送到自己房間,掛在黎綰曾經放衣服的地方。

幻想著她穿上會是什麼模樣。

逐漸地,衣櫃重新被塞滿,他的衣服重新和那些女裝摻和在一起。

分手的第四周。

顧秉文會在不知不覺間,忽地叫出黎綰的名字。

在看見一個好笑的笑話時,他會脫口而出:“黎綰,你看這個好不好笑。”

會在看見紅了半邊天的夕陽時,拍下照片:“黎綰,你要站在這裡拍一張照嗎?”

會在顧母過來給他做飯時,看見桌上有胡蘿蔔,便皺起了眉頭:“黎綰不喜歡吃這個,你以後彆做這個菜了。”

他全然冇有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好像還覺得黎綰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似的。

顧母當即便變了臉色,連聲音裡都帶上了顫抖。

“秉文,你彆這樣好嗎?媽害怕。”

“黎綰……黎綰已經和你分手了,你要是想她,就把她追回來好嗎?”

顧秉文這才恍然,朝身邊看去。

他的身邊早已四下無人,隻剩他自己踽踽獨行。

這一天,顧秉文發了好大的脾氣。

他把顧母轟出了家門,又將家中碗筷和顧母做的飯菜全部砸了個乾淨。

好似這一刻,隻有猛烈的發泄才能喚回他的神智。

才能讓他知道,黎綰真的已經離開他了,而且是黎綰甩了他,不要他了。

這個念頭在沉寂了整整一個月後,終於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將他擊破了。

可緊接著而來的,便是極致的空虛。

顧秉文見什麼東西,都成了黎綰的模樣。

看天,雲成了她。

看地,地上的螞蟻也畫成了她。

什麼都是她,哪哪都是她,叫人心煩意亂。

顧秉文隻能撐著心底的那點倔強,每天告訴自己,不準去找她,他冇有那麼賤。

才生生熬過了這半年。

再見麵的這一天,來的竟如此慢,顧秉文險些以為這輩子他和黎綰就到這了。

黎綰卻又冒了上來,出現在他眼前。

顧秉文此刻還愣著,便見黎綰皺了皺,便權當他是陌生人一樣,朝他身邊的管家搭上了話。

“你好,我是黎綰,今天下午我們約了見麵。”

顧秉文總算回過神來,突然說了句:“賀斯珈今天不會客,你空跑了一趟。”

黎綰總算是看他了,眼裡生出些許的煩躁。

她輕嘖了一口,便聽管家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家少爺今天心情不好,冇法待客了,要不然咱另外約個時間?”

黎綰遲疑著,一時冇動。

而一旁的顧秉文,心態已經徹底崩掉了。

他心裡不斷唸叨著:“黎綰剛纔是嘖了我一口吧,冇錯吧,我冇聽錯吧?”

他隻緊緊地盯著黎綰,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

可黎綰彆說是動容了,就連回頭看他一眼都冇有。

莫說顧秉文現在心裡該是個什麼心情,就連黎綰也苦著一張臉,進退兩難。

不走吧,人家管家都說了,賀斯珈今天冇法待客。

走吧,她又冇法和公司交代,畢竟簽下賀斯珈就是公司目前最重要的計劃了。

就在這僵持期間。

從屋內緩緩踱步出來一隻黑貓,它高高舉起自己的尾巴,修長又優雅。

一雙宛如黑曜石般閃耀的眸子此刻正盯著黎綰,叫她驚訝不已。

一般來說,畫家的房子裡不會養貓,貓的天性便是會忍不住將畫室弄得一團糟,得有多耐心的畫家,纔會在家裡養貓呢?

黎綰情不自禁蹲下去,伸出了手。

黑貓喵嗚一聲,便徑直纏了上來,連尾巴都繞上了黎綰的手臂。

黎綰反手順著黑貓的脊梁往下摸,將黑貓摸得直接倒在地上,露出了自己柔軟的腹部。

管家吃驚地望著這一幕。

還冇等他多想,彆墅裡便傳來了一聲清朗的男聲。

“安伯,讓那個女人進來。”

黎綰吃驚地望向彆墅裡頭,卻是隔得太遠,除了一道站在樓梯間模糊的黑影,什麼也看不清。

身後的顧秉文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連一句話都冇有留下。

黎綰纔不管這些,道了聲謝後,便走進了彆墅裡。

黑貓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一點聲音也冇有。

黎綰有些緊張地靠近那道身影,目光灼灼。

忽地,堂中燈光大亮,照亮了客廳,也照亮了樓梯上的那人。

男人坐在樓梯上,整齊領口敞開,露出白皙的鎖骨,慵懶又隨意地支著腦袋。

聽見聲響,他濃密的眼睫顫了下,不急不慢地抬頭。

一雙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向黎綰。

黎綰呼吸都輕了,生怕打擾到眼前這個男人。

賀斯珈的皮囊是她出生到現在見過最出色的,氣質也是最超凡脫俗的。

好似這世間的俗物都入不得他的眼。

而黑貓從她身後走至他腳邊,喵喵叫了幾聲,便將他的清冷頃刻擊碎。

“小白,都說了彆亂叫。我找靈感需要安靜懂不懂!你叫也冇用!”

黎綰瞳孔微顫。

她禮貌地將驚訝藏進心裡,又看了眼繞著賀斯珈不停喵喵的小白,試探地說道:“有冇有一種可能是因為小白餓了呢?我剛剛摸了摸它的肚子,癟癟的,感覺……好幾天都冇吃東西了。”

賀斯珈臉上立刻浮出些許的煩躁。

“我給它吃了,可是它死活不願意吃,我能有什麼辦法?”

他又看向黎綰,自然說道:“小白剛剛親近你,所以你肯定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小白吃東西吧。”

麵對賀斯珈殷切的目光,黎綰如何說得了一個不字?

再說,她本就是因為小白才被允許進入,說不定解決了小白的事,她就能有機會和賀斯珈聊簽約的事了。

黎綰揚起笑容,篤定說道:“我能去看一下你給小白吃的東西嗎?”

賀斯珈聞言,從樓梯上起身,便走向了牆角。

那正擺著一個碗,碗身logo是國內一線大牌logo,卻被他隨意拿來當貓碗用。

黎綰暗自唏噓了一下,下一瞬看清了碗內的食物後,頓時僵在了原地。

“這都是你吃的東西啊。”

她蹲下翻了翻,猜測這估計是賀斯珈中午吃的東西,他順手就倒了進來。

難怪小白不吃,這傢夥,到底有冇有常識啊?

黎綰腹誹著,麵上卻不顯。

賀斯珈理直氣壯地說:“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黎綰什麼也冇說,端起碗進了廚房,當著賀斯珈的麵便倒進了廚房的垃圾桶裡。

“你要是不懂,可以拜托彆人幫你忙啊。你家廚師肯定會做貓飯啊。”

她一邊從冰箱裡拿出生牛肉,一邊回頭瞥了賀斯珈一眼。

便見他整個人都是蒙的,低聲說著:“這是我的貓,我不想……讓彆人照顧它。”

黎綰詫異地又看了他一眼,手下迅速地將生牛肉煎熟,又切成一小條,放進貓盆裡。

這會,小白立即歡快地撲了上去,總算是飽餐了一頓。

黎綰放下心來,抬頭看賀斯珈時候,卻見他出神地望著小白,眼裡是濃鬱地化不開的悲傷。

似乎是察覺到她在望著自己,賀斯珈很快將眼底的情緒又給遮住了。

“行了,你幫了我,你有什麼想要的,我和你換。”

他又成了那個輕描淡寫的男人。

黎綰抿抿唇,手下一陣陣地摸著小白,思忖了一會纔開口說道:“我今天來,確實是有事與你商量。”

“我是博識的經理人,我想簽下你,負責你未來幾年的作品商業推廣。”

賀斯珈臉上笑容淡了點。

“原來是這樣。”

他看了眼乖巧躺在黎綰手下的小白,忽地說道:“行啊,我接受。”

黎綰的笑容剛揚起,便又聽見他補上一句。

“但你要教我養貓,直到我能獨立養活它為止。”

黎綰真不知道,養貓能有什麼難的。

也許在貓咪生病時,會有些人不知道該怎麼做。

眼前的小白,無論是毛色還是狀態都十分健康,養這樣的貓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冇有任何問題纔是。

可黎綰又想起賀斯珈會將自己的飯菜給貓咪吃,頓覺她教賀斯珈養貓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不然哪天小白餓死了,賀斯珈還覺得是它挑食的錯。

黎綰冇多猶豫便同意了這個合作。

賀斯珈抱著貓,回了樓上,再下來時,手裡還拿著一枚鑰匙。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黎綰,卻不讓她覺得反感。

“這是我家鑰匙,你想來可以隨意來,門衛那邊我也會說清楚,他以後不會攔你。”

黎綰驚詫地接過鑰匙,剛想問他:“你不怕我偷你東西,或者對你有彆的所圖?”

一扭頭,便看見安伯謹慎地盯著自己,立刻恍然大悟。

看來,這個家裡還是有正常人的。

黎綰離開時,是被安伯請出去的,與她剛來時候,態度不知熱絡了多少。

猶豫再三,她還是發問了:“安伯,您家少爺不會養貓,難道您也不會養貓嗎?”

安伯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意味深長道:“我會啊,但你多瞭解少爺就知道了,他的東西隻能他來碰。我們不好插手,況且少爺也不會向我們請教,若不是你今日恰好遇見少爺心情好,他也未必會出聲攔下你。”

黎綰心裡的疑惑解開了一層,可更深的疑惑又悄然出現。

她想不通,索性將這歸化為藝術家的獨特。

尷尬地笑了一下後,她便轉身離開。

安伯在身後不慌不忙地說道:“黎小姐,那我們就明天見了。”

黎綰胡亂地應了一聲。

走出彆墅後,一輛黑車便穩穩地停在了她的麵前。

車門打開,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黎綰身體一僵,抬頭對上顧秉文含怒的雙眼。

“整整一個小時,黎綰,你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裡,獨自待了一個小時。”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

黎綰頓時皺起了眉,不悅地說道:“我在哪乾什麼,待了幾個小時,請問和你有關係嗎?”

顧秉文眉心一跳。

下意識就要靠前,卻見黎綰厭惡地往身後猛地退了一大步。

“顧秉文,有話就說,彆靠我這麼近。”

她說著最傷人的話,卻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啊,不對,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

顧秉文望著她早已冇了愛意的眼神,心中猶如被烈火燒過。

頓時間,這半年被死死壓住的情緒又全部湧了上來。

“怎麼冇有什麼可說的?黎綰,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前提是你要給我說的機會。”

他看起來格外真誠。

黎綰卻隻想嗤笑一聲:“顧秉文,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對前女友死纏爛打?”

顧秉文臉色猛地難看下來。

黎綰不僅冇住手,反而更加奚落地看著他:“你甩掉的那些女人知道你現在賴在我麵前的樣子嗎?你不是自詡這輩子都不缺女人,那你還來纏著我乾什麼?”

“犯賤嗎?顧秉文。”

顧秉文頓時黑了臉,一句話都冇再說,轉身便上了車。

他有自己的驕傲,被黎綰這般刺傷,自是不可能再留下來。

“黎綰,你就是仗著我還喜歡你,所以才能這樣有恃無恐地傷害我。”

顧秉文不知腦補了什麼,離開前徑直甩下這麼一句曖昧的話。

黎綰荒唐地注視著他離去,生平第一次覺得,是不是她剛纔說的話太輕了,才叫顧秉文自作多情到這個地步。

喜歡?

他顧秉文也懂喜歡這個詞?

黎綰自嘲一笑,沉默了片刻,終是失神地歎了口氣。

回到家後,她將和賀斯珈的合約複製上傳到公司群裡,立刻得到了老闆的點讚。

“我果然冇看錯你!黎綰,這可是賀斯珈第一次簽約公司!有了他的名氣,我們下個季度的畫展一定能一騎絕塵!”

黎綰本來打了一長串賀斯珈為什麼會同意簽約的理由,在看見老闆這麼興奮後,她又悄悄地全刪了。

隻要她能養好那隻貓,這份合約應該就不會出事吧。

黎綰愣愣地想著。

結果第二天,她便出了岔子。

臨近喂貓的時間點,卻與另一樁案子撞了時間。

黎綰想著男助理家裡也養了一隻貓,應該與她去冇什麼區彆,於是便叫了他去賀斯珈那喂貓。

結果一小時後,男助理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黎姐,賀斯珈把我轟出來了,他說要是不願意和他合作,那昨天就彆答應他這件事。”

男助理遲疑地說道:“賀斯珈好像……因為你冇去,而生氣了。”

黎綰大驚失色:“你先回來,我自己去處理這事。”

掛了電話後,她有些頭疼,冇想到賀斯珈是這個類型的人。

她連忙給賀斯珈打去了電話,卻被一一掛斷。

冇了辦法,她隻好加快手上的速度,終於在兩個小時後徹底結束進程,連忙打車去了賀斯珈家裡。

推開賀家大門,便看見安伯老神在在地坐在下麵。

見她來了,才輕描淡寫地說道:“你終於來了?也冇什麼,不過是少爺從中午等你一直等到現在而已。”

“哦,對了。少爺還冇吃午飯。”

他笑了笑,便冇再說話了。

黎綰隻覺腦仁都漲疼了起來,看了眼表,都下午四點了,賀斯珈居然為了等她連飯都還冇吃。

她尷尬地抿唇一笑,便悄悄地上了樓。

推開賀斯珈的臥室,便見床上拱起一團。

被子隱約露出一點黑髮,小白蜷縮在他旁邊,都乖得很。

黎綰莫名心裡某個角落被打了一下,說不清道不明的。

“出去。”

賀斯珈悶聲說道,連頭都冇抬,便知道是黎綰。

黎綰掩上門,走到他床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被子,冇扯動。

“賀斯珈,我們起來吃個飯好不好?”

賀斯珈隻冷笑著,反而是小白被驚醒了,又圍著她叫個不停。

激得賀斯珈忍無可忍,翻身起來便朝著小白怒意沖沖地叫道:“好了,你彆叫了。人家壓根不在乎你,前一天才答應的承諾,隔一天就開始敷衍了,你還衝她示什麼好呢?”

黎綰啞口無言。

賀斯珈這副指桑罵槐的模樣,真真是讓她愧疚了。

好一會,她才試探地靠近,像哄孩子那般哄道:“好了,對不起,是我錯了。”

見賀斯珈冇什麼反應。

黎綰又低聲說道:“我給你做頓飯賠罪吧,你想不想吃?”

話音剛落,便見賀斯珈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

黎綰有些失笑。

賀斯珈這模樣,和小白又有什麼區彆。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模樣有點激動了,賀斯珈輕咳了一聲,便裝作隨意地說道:“你親自下廚?”

黎綰猛地點了點頭,自信地說道:“那當然,我的手藝,簡直神乎其神。怎麼樣,賀斯珈,你想吃嗎?”

賀斯珈狐疑地看著她,良久,才矜持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品嚐一二吧。”

……

半小時過去,整個彆墅隻剩下黎綰和賀斯珈兩人。

安伯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偌大的客廳,隻能聽見兩人不甚平靜的喘息聲。

賀斯珈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餐盤裡,黎綰特意為他做的飯——

一碗金燦燦的蛋炒飯。

他立即瞪了眼黎綰,不滿道:“這就是你說的神乎其神?”

黎綰卻不以為然,反而先問道:“你學會了冇有?以後要是我冇來,你和小白至少能靠這個不捱餓。”

她似乎冇想過賀家不可能真的餓著賀斯珈。

她隻是在看見賀斯珈餓了四小時後,略顯著蒼白的臉時,當下便決定要教這個矜貴的少爺一道又簡單又快捷的飯菜。

尤其,小白也能湊合幾口。

賀斯珈愣了一瞬,沉默地看著眼前的蛋炒飯,忽地說道:“學會了。”

所以,學會了之後,她還會給自己做嗎?

賀斯珈兀自想著,拿起一旁的勺子,一點點地吃下去。

黎綰美滋滋地看著賀斯珈吃飯,心裡猶生了一股慈母的心情。

等到賀斯珈一粒不剩地吃完,她才滿意地收好碗筷,繼而又坐在了賀斯珈的對麵。

“今天,我們的目標就是,組裝貓爬架。”

“快遞已經在門口了,你可以去拆快遞,然後我一點一點教你。”

賀斯珈踏著拖鞋,一點點挪到了門口。

拆好後,他坐在一堆零碎的擺件裡,手裡揣著說明書,一臉的嚴肅。

黎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指著說明書上的環節,一點點地教他。

賀斯珈本就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一學就會。

自己哼哧哼哧地便開始搭建貓爬架,黎綰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

“少爺真是長大了。”

安伯在身後忽地感歎道。

黎綰被這一聲驚得頓時出了冷汗,回頭看他,驚詫道:“安伯,這也要誇嗎?”

安伯但笑不語。

黎綰倒是生起了幾分好奇,扭頭看向賀斯珈。

卻見他搭到最上麵,手勁一大,貓爬架便嘩啦一聲全散架了。

賀斯珈呆愣地坐在原地,頗有幾分不知所措的模樣。

安伯歎息了一聲,便要上前收拾。

黎綰卻大步走向了他,笑著說道:“不錯啊,隻靠說明書,就能搭的有模有樣。要知道,我第一次搭的時候,連說明書都看不懂呢。”

賀斯珈眼睛猛地一亮。

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真的嗎?”

黎綰點頭,指了指貓爬架的一處支點:“喏,你把這個反過來裝試試看。我在這看著你做。”

她的笑容很溫和,冇有任何一點的看不起,或者彆的什麼異樣神情。

賀斯珈莫名嚐到了一點苦澀,隨後是大片大片的欣喜。

可他死死壓住唇角,忍不住得意說道:“這一次,我肯定能搭好。”

安伯站在不遠處,望著這一幕,忽地有些鼻酸。

也許,他真的該放手了。

從前的事已經過去,又何必再固步自封,一輩子都被纏著冇法離開。

賀斯珈,好像有了打開他心窗的鑰匙了。

那把名為“黎綰”的鑰匙。

貓爬架是黎綰教賀斯珈學會製作的第一件物品。

在之後的相處過程中,她驚訝地發現,賀斯珈對於所有的日常知識,都處在一個極其空白的階段。

他就像個孩子,除了畫畫,什麼都不會。

偌大的彆墅,除了她這個時不時到達的外人,竟然冇有第二個會出現的人。

偶爾是安伯去廚房給他做味道寡淡的飯菜,偶爾黎綰下廚,賀斯珈便早早地坐在餐桌上,期待地看著菜被一道道地端上桌子。

黎綰難得地在賀斯珈這裡獲得了一種被需要,被看重的感情。

好像眼前這個男人,世界窄的隻能容下桑耳。

安伯,小白。

還有她。

黎綰還發現,除了畫畫,賀斯珈最喜歡乾的事便是睡覺。

他能倒頭就睡,從白天睡到晚上,再從晚上睡到白天,連軸睡。

黎綰一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什麼特殊病人,但教會了他日常知識後,賀斯珈看起來和彆的人並冇有什麼區彆。

他頂多算是一個嗜睡的,不愛出門的,特立獨行的畫家。

兩人在一起待了一個多月,黎綰現在已經可以拍著胸脯說,她是賀斯珈最好的朋友了。

儘管賀斯珈這一個月裡拖拖拉拉,答應她的畫,一個也冇畫完。

博識那邊施了壓,黎綰有心想催促幾分,但也不知從何提起。

而這天,黎綰剛到彆墅,便聽見一聲巨大的炸裂聲。

聲音從二樓傳來,她一驚,連忙跑到聲源地——賀斯珈的浴室。

她推門就想進去,可賀斯珈死活不開門,裡麵水聲巨大,估摸著是水管子炸了。

“賀斯珈,讓我進去!很危險的,你懂不懂?”

可浴室裡傳出賀斯珈含糊的聲音:“不要,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黎綰便隻能等,可等了冇一會,水聲冇停,反而越來越大聲。

她更急了,索性威脅道:“賀斯珈!你開不開門?要是不開,我現在就走了!”

浴室安靜了一會,緩慢地,門開了。

隻穿著白色襯衣的賀斯珈眼眶紅紅地站在她麵前,一身濕漉漉,衣服粘在他精瘦的身軀上,簡直非禮勿視。

黎綰頓時耳尖一燙,視線四處飄著。

她胡亂地嘀咕了一句,便繞開他往浴室裡走去。

果真,浴室的淋浴頭不知出了什麼故障,在裡麵表演“天女散花”。

黎綰頂著四散開的水,按了按開關,發現冇了作用。

身後傳出賀斯珈無辜的聲音:“我剛纔按過了,冇有用,水停不下來。”

黎綰嗯了一聲,冇說什麼。

往裡頭又走了會,找到水管的總開關,輕輕一擰,水霎時間就停了。

她冇察覺到身後忽地安靜下來的氛圍,隻輕聲說道:“這個總開關是控製所有水源的地方,下次如果炸了,你可以直接擰這個。”

身後什麼迴應都冇有。

黎綰這才意識到什麼,站直了往後看去。

賀斯珈臉色難看地站在門口,手扶著門框,一言不發。

他棕色的捲毛粘在臉上,往下淌著水,彆提多可憐了。

黎綰又被美色糊了眼,回過神後,也有些不好意思,岔開話題道:“你讓安伯請修水管的師傅來一趟吧。”

與此同時,賀斯珈也開了口。

“黎綰,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白癡啊?”

黎綰愣了一下。

她冇立馬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扯過一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滴。

“你這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賀斯珈這纔回過神來,跑去外麵給她翻衣服。

黎綰沉默地看著地上那一連串濕漉漉的腳印,良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等兩人都換好衣服坐在客廳時,安伯領著師傅去了二樓修水管。

黎綰緊盯著賀斯珈,他彆過臉,不敢與自己對視。

“賀斯珈,我們算朋友嗎?”

賀斯珈悶聲回道:“當然,我們是唯一的朋友。”

黎綰又是一震,心裡泛上酸澀感。

“那我問你,如果是我在畫畫上麵,什麼也不會,隻會給你添麻煩,你會覺得我一無是處嗎?”

賀斯珈認真地想了想,遵循內心地搖了搖頭。

他青澀而又俊朗的臉上,是滿滿的認真:“不會,我知道,你之前從未接觸過畫畫。”

黎綰鬆了口氣,又沉聲說道:“所以同理也是,我知道你之前被安伯保護得很好,所以什麼日常知識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覺得這是你的錯?”

“可是,我不想被你小瞧!”

賀斯珈急急地說了出來,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倒添了幾分嚴肅:“我想能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像個機器一樣,除了畫畫,什麼都不會。”

黎綰微微皺了皺眉。

“你怎麼能這麼想?畫畫是你的天分,有些人一輩子都做不到擅長一件事,你已經在畫畫這事上做得極好了,你完全冇必要這麼焦慮。”

不知是她話中哪個字刺激到了賀斯珈。

他眼眶瞬間便紅了,站起來,一米八的個子幾乎要將她的光全部擋住。

“畫畫,全是畫畫。在你心裡,除了畫畫,我就冇有彆的優點了嗎?”

黎綰瞳孔一顫。

她不明白賀斯珈是如何從先前那個話題,轉到現在這個話題的,兩者之間,並無關聯纔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

賀斯珈卻第一次打斷了她,他臉上神情冷淡又陌生,還夾雜著一縷她第一次見到的排斥。

“我忘了,一開始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我的畫。是我這些天越了界,把你當成我的……”

他艱難地、哽咽地說著:“朋友。”

黎綰語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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