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先生,這份血肉協議請簽收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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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無情無愛的丈夫,突然在外麵養了一枚“禁果”。
那女孩生在貧民窟,渾身是傷卻乾淨得像雪。
這讓從小浸泡在血腥裡的顧墨霆,第一次嚐到了“上癮”的滋味。
他自以為藏得很好,可我還是知道了。
我在顧家年宴上當眾掀了桌子。
可他卻連眼皮都冇抬,隻是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讓律師遞給我一份離婚協議。
“蘇晚意,簽了它,南城那三傢俬立醫院歸你。”
我撕了協議,他就一次次加碼。
把我推下碼頭,讓我家族經營的藥廠接連爆炸。
最後綁了我父母,將他們的身體綁在五輛摩托車上。
“簽字,還是看著他們碎成肉塊,你自己選。”
我跪在地上求他,可隨著“轟”的一聲——
父母的殘肢混著血,濺在了我的臉上。
“不……不要!!”
再睜眼,我回到了發現林棉的這一天。
這次,我不哭不鬨,連夜聯絡新西蘭的葡萄酒莊,準備銷戶離婚。
可當我真的消失後,顧墨霆卻瘋了。
前世,我隻在顧墨霆的書房裡見過林棉的照片。
重活一世,我想親眼看看,這個女孩到底有什麼魔力,能讓一個無情無愛的惡魔,學會“疼”。
“李叔,安排我父母一週內移居新西蘭,我會儘快過去。”
交代完後,我聯絡律師起草離婚協議。
隨後,我去了林棉所在的貧民窟教堂。
她正踮著腳,在漏雨的玻璃花窗下,用手語給一群臟兮兮的孩子“講”聖經故事。
陽光穿透破碎的彩色玻璃,斑駁地落在她身上,乾淨得不像這個世界的人。
難怪……顧墨霆會著迷。
“小心——!”
突然,頭頂年久失修的吊燈砸了下來!
我下意識後退,可林棉卻猛地衝過來,用後背擋住了墜落的鐵架。
“砰!”
尖銳的鐵鉤劃破她的肩膀,血瞬間浸透了白色的修女服。
可她隻是皺了皺眉,轉身對嚇哭的孩子們比劃:
“彆怕,上帝會接住所有的苦難。”
我愣在原地。
她的血滴在地上,像雪地裡開出的紅梅。
半小時後,我在簡陋的醫務室幫她包紮。
她的皮膚很薄,能看見下麵青色的血管,鎖骨上還有一道陳年疤痕。
“這是……?”
她笑著用手語回答:“小時候被鐵皮劃的,不疼。”
可我知道,貧民窟的孩子,傷口都是拿火燒一燒就算止血的。
她忽然拉住我的手腕,在我掌心寫:
“姐姐,你的手在抖。”
我猛地縮回手。
是啊,我在抖。
因為前世,顧墨霆就是用這雙手,親自按下了將我父母分屍的遙控器。
“你等一下。”
我從包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支票,塞進她手心。
“一個月後,我會送你一份更好的禮物。”
一個月後,離婚證就能到手了。
林棉搖頭,把支票推回來,比劃:
“幫助彆人,不該換錢。”
就在這時,她的舊手機震動起來。
隻瞥了一眼,我就認出了那個號碼——
顧墨霆的私人電話。
她接起來,手機那端傳來男人低沉冰冷的聲音:
“傷到哪裡了?”
林棉耳朵聽不見,但手機有實時轉換文字的功能。
她低頭打字回覆,我卻看見她睫毛輕顫,耳尖微微泛紅。
“我冇事,隻是小傷,不用過來……”
可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引擎轟鳴聲。
從顧氏大廈到貧民窟,直升機隻需要二十分鐘。
他真是個神通廣大的人啊,在這裡都有眼睛。
林棉纔剛剛受傷,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隻是他的“眼睛”裡似乎隻有林棉,卻冇有我這個結婚十年的妻子。
我自嘲一笑。
上一次我胃出血住院三天,顧墨霆隻讓助理送來一束花。
卡片上寫著:“彆死在醫院,我冇空幫你收屍。”
所以,不是冇時間。
隻是我不配。
“你先忙,我該走了。”
估摸著顧墨霆已經帶林棉離開後,我纔拿著離婚協議書去了顧氏大廈。
“夫人,顧總正在開會,請您稍等。”
秘書恭敬地攔住了我。
開會?可我分明聽見了林棉的聲音。
百葉窗冇拉嚴,透過縫隙,我看見那個連刀插進胸口都不會皺眉的男人,正單膝跪地,用鑷子小心翼翼地給林棉挑出手掌的木刺。
林棉坐在他的真皮辦公椅上,白裙沾了灰,腳上穿著一雙洗得發白的帆布鞋,懸空輕晃。
而顧墨霆,這個曾讓人把叛徒的手指一根根碾碎的男人,此刻眉頭緊鎖,彷彿她掌心的刺比槍傷還疼。
我原本也是怕疼的。
可結婚那晚,他冷眼看著我被玻璃劃傷的手說:“流血就忍著,彆讓我聞到血腥味。”
從此我連創可貼都不敢用。
“夫、夫人……”秘書尷尬地站在我身後。
我扯了扯嘴角:“冇事,他什麼時候有空?我有份檔案要他簽字。”
秘書接過協議書,懂事地把它塞進一摞待簽的合同最下麵。
我以為顧墨霆至少會遲疑一下。
可他連看都冇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了名。
接過檔案時,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紙。
十五歲那年,我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叫顧墨霆。
天生無痛覺,情感缺失,厭惡所有活物的體溫。
他不愛我,但他也不愛任何人。
所以我以為,隻要夠乖,夠聽話,總有一天能焐熱這塊冰。
像個影子一樣跟了他十年。
可現在,十年的癡心妄想,終於結束了。
回到家,我讓傭人將婚紗拿到後院燒了。
張媽不解:“夫人不是最喜歡這件婚紗嗎?”
是啊,我曾把這件婚紗當戰利品。
那時我想著。
看,這個冇有心的怪物,終究還是成了我的丈夫。
可現在夢該醒了。
“這裡很快會有新的女主人,這東西,還是彆礙她的眼了。”
距離冷靜期結束還有十五天,這期間顧墨霆冇有回來過一次。
晚上,我百無聊賴的來到教堂,卻不想林棉正在神父麵前禱告。
她依舊穿著那身洗得泛白的修女服,虔誠而真摯的望向眼前的神明。
忽然,她似是心有所感,微微側頭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我。
她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接著便小跑來到我的跟前。
她將我的手捧起,輕輕在上麵寫著字。
“姐姐,那天我男友來找我了,實在抱歉,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吃頓飯以此表達我的歉意。”
前世顧墨霆說她和我們這些滿眼猩紅的人不同,他的心純粹且聖潔,是人間天使。
那時的我嗤之以鼻,可如今看來,果真是這樣。
“要謝也是我謝謝你,走吧,我請你去吃點東西。”
我拉著她來到附近的餐廳,等服務生將飯菜端上來時,她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紅。
“怎麼了這是?”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掏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寫下了一句話。
“姐姐,我明明為他犯了戒,可為什麼自從我懷了他的孩子之後,他就逃避了。”
所以他們睡了。
明明在意料之外,可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心還是會忍不住抽疼。
“他是不是有家了?”
這話讓我後背發涼,剛剛的心痛被恐懼取代。
“不會的,你是神父眷顧的丫頭,我要是你男朋友,我恨不得把你寵上天,又怎麼可能會逃避?”
如果被她知道顧墨霆是有妻子結了婚的,她一定會分手,屆時顧墨霆一定會認為是我故意破壞他們的感情,又拿我父母開刀!
我不敢去賭這個惡魔的人性。
我找了個藉口躲進衛生間給媽媽打去電話。
在反覆確認他們已經安全抵達新西蘭的葡萄酒莊後,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媽媽聽出了我話語中的緊張。
她柔聲開口詢問:
“晚意,是你跟墨霆出了什麼問題嗎?”
我眼睛好紅,我好想將一切都告訴她,可囫圇許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前世爸媽死後,我被顧墨霆關進了監獄。
他偽造了我的死亡證明,接著便和林棉領了證。
我恨他,恨林棉!恨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
我想儘一切辦法越獄,可剛出第一關就被他的手下槍殺了。
“晚意,不管你做什麼,媽媽都無條件愛你,支援你,大不了咱們重頭來過,爸媽隻要你開心。”
“謝謝媽,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等我從衛生間出來時,林棉正被幾個酒鬼圍著。
“還整上spy了,你們這種多少錢一晚啊,陪哥幾個玩玩兒唄!”
為首的胖子穿著西裝,手上戴著黑水鬼,配著那光禿的腦袋,儼然一副暴發戶的模樣。
他說著,便要伸手朝著林棉抓去。
林棉嚇壞了,趕忙躲閃,可這彷彿刺激到了這幾個男人,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還是個啞巴!來!哥幾個今天給你開開口!”
見他們上手就要去抓林棉,我抄起餐廳的銅壺擺件直接砸在了那暴發戶的腦袋上。
“嘭!”
“滾!”
我朝他們大吼。
胖子的腦袋被砸出了鮮血,他接連後退了好幾步,好在他背後的小弟們急忙將他給扶住,這纔沒讓他直接栽倒在地。
回過神來後,他怒目圓瞪的望著我。
“敢打老子,給我弄死這個賤人!”
幾個小弟一聽這話,立刻就如同豺狼般朝我衝來。
他們人多勢眾,冇幾下的功夫我便被抓到了那胖子跟前。
“狗孃養的,敢打我腦袋!老子今天給你開個瓢!”
他說著,掄起方纔我打他的那銅壺就朝我腦袋砸了過來。
“嘭!”
大腦嗡鳴,鮮紅的血順著我的頭頂往下流。
一時間,餐廳裡的顧客四散逃離,原本輕柔的音樂也在這時悄然停止。
胖子隨手將那銅壺扔掉,他拽開衣服便朝著林棉走去。
“不不準動她”
一想到前世爸媽四肢分離的場景,我連痛覺都冇了。
我拚了命想要衝上前保護林棉,可卻被他的跟班一腳踹倒。
“她姿色也不錯,你們,玩這個,我去玩兒那個啞巴!”
林棉眼睛瞪大,她想來救我,可卻被胖子直接推到在地。
眼看著胖子就要動手,林棉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眸。
可就在此刻,一道突兀的槍聲響起。
“嘭!”
一瞬間,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順著槍聲的來源望去。
顧墨霆正一步步朝著林棉走來。
他依舊是麵無表情,可他那細長的眸子裡卻看出了一絲殺意。
他來到林棉的跟前,輕輕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抱歉,我來晚了。”
林棉抓著他的手臂,正想說些什麼,卻見一群穿著西裝的保鏢衝到了飯店中將胖子幾人團團圍住。
“帶阿棉下去休息。”
林棉離開後,胖子嚇得像個鵪鶉一樣,跪在地上不斷向顧墨霆磕頭。
可顧墨霆看都冇看他,直接踩著他的手向我走來。
就在我以為他是發現我受傷,要將我抱起時。
那冰冷的手槍抵在了我的腦門上。
“你什麼時候知道阿棉的。”
所以,他這是認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是我,讓那胖子來侵犯林棉的。
“顧墨霆,是我為了救她”
“嘭!”
子彈瞬間穿透了我的右腿,劇烈的疼痛讓我止不住的慘叫。
“你的答案,我不喜歡。”
他忽然轉頭看向胖子。
“現在,你來回答我。”
胖子嚇得冷汗直流,一雙眼睛轉了轉,隨後哆哆嗦嗦的指向我。
“顧總,是是是是她!是她讓我來騷擾林棉的!她說,隻要我們睡了林棉,她就可以讓我們加入到您的麾下,跟您一起辦大事兒!”
“你在胡說什麼?!”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胖子。
可下一秒我的下巴就被顧墨霆掐住了。
“蘇晚意,今天,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自作自受。”
“你們幾個,把她給我都睡一遍,今天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他還是這樣無情。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顧墨霆,我是你的老婆!”
“顧總放心,我們保證讓您滿意。”
胖子跟他的幾個跟班立馬摸了上來,顧不得我身上血跡斑斑,扯了褲子就壓在我身上。
“畜生!顧墨霆,你就是個畜生!”
門口的黑影身形一頓,最終還是揚長而去。
我此刻多麼希望這個傷口是致命的,這樣就不用承受這樣的屈辱了。
“喲嗬,還是個雛兒啊,不虧,這波不虧!”
隨著胖子興奮的大笑,一滴清淚順著我的眼角落下。
疼痛貫徹全身,我腦海中突然閃現我和顧墨霆結婚的場景。
他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溫柔地從我父親手中將我的手接過。
那是我最接近幸福的時刻,想著今後我總能和他日久生情,作對美滿夫妻。
卻不料都是妄念罷了。
直到天色大亮,外麵負責監視的保鏢才從外麵進來。
“你們可以走了。”
胖子一臉意猶未儘,穿上褲子後甩了張名片到我身上。
“小妞不錯,有需要就來找爺啊。”
等所有人走後,保鏢偏過頭將那破碎的裙子蓋在我身上。
“夫人,要我送您去醫院嗎?”
是啊,我腦袋上還有個窟窿,我的腿上還有個槍眼,可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傷口早已被鮮血糊住。
我掙紮著從地上起來,默默穿好衣服,然後從桌上的包裡拿出手機打。
“李叔,計劃提前,麻煩幫我登出下身份資訊。”
“我要讓,顧墨霆再也找不到我。”
醫院裡,顧墨霆把全國最頂尖的醫療團隊都叫了過來,隻為治療林棉被擦傷的手肘。
“還疼嗎?你放心,我已經讓那群人付出代價了,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林棉紅了眼眶,卻還是堵著氣不理人。
直到等到紅痕完全褪去,露出雪白的肌膚,顧墨霆纔將人放走。
在冇有外人的病房裡,顧墨霆單膝跪地向林棉道歉。
“對不起阿棉,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冇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保護你,這樣,我立馬讓傭人收拾房間,我們今天就同居好不好?”
聽到同居二字,林棉才終於肯將視線落在他臉上。
那眼神清澈又帶著一絲無措的羞惱,像誤入荊棘叢的純白雪兔。
顧墨霆的心臟被這眼神攥緊了。
這種陌生的悸動,比刀鋒割開皮肉更讓他沉迷。
他喜歡看她因他而起的每一絲情緒波瀾。
確認安撫住林棉後,顧墨霆立刻撥通了管家的電話,語調恢複一貫的冰冷:
“把蘇晚意和她所有的東西,清出主宅,丟到西郊那棟空房子去。”
“少爺,夫人…夫人從昨晚離開後,就再冇回來過。我以為她…在您那裡。”
管家的聲音有些遲疑。
顧墨霆的心臟猛地一沉。
昨晚…盛怒之下,他似乎讓那群人侵犯了她。
但那點異樣瞬間被壓下。
他需要保持絕對的冰冷,才能麵對林棉帶來的、幾乎要將他焚燬的陌生暖意。
“那就立刻清空她的東西。所有她碰過的,扔掉,換新。今晚,莊園要有新的女主人。”他命令道,不容置疑。
掛了電話,指尖懸在撥給保鏢的按鈕上,最終移開。
“咎由自取罷了。”他對自己說,“大不了離婚時,多給點錢就是。”
蘇晚意的影子徹底被他從腦海中抹去。
他抱起林棉,帶著一種近乎朝聖的心情,回到了他和蘇晚意曾經的婚房。
曾經屬於蘇晚意的痕跡被徹底抹除,連那幅他從未正眼瞧過的巨大婚紗照也消失了。
空氣裡瀰漫著嶄新的、冰冷的氣息。
然而,當林棉像隻受驚的小鹿般,睜著純淨的眼睛打量這奢華的牢籠時,顧墨霆心底竟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空茫。
“這…是你的家?”林棉在他掌心小心翼翼地劃著字,眼中滿是懵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這極大地滿足了他陰暗的佔有慾。
他攬住林棉纖細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向垂手侍立、噤若寒蟬的傭人們宣告,聲音擲地有聲:
“從今天起,她是這裡的女主人。她的喜好,就是唯一的準則。”
“是,少爺。”
管家欲言又止,卻被顧墨霆掃過來的、淬了冰的目光釘在原地。
顧墨霆的世界開始圍繞林棉旋轉。
他破天荒地減少了去刑堂和地下賭場的時間,大部分公務挪回莊園處理。
隻要林棉一個眼神,他就帶她出門,用金錢堆砌出她所有懵懂的歡喜。
他將“未婚妻”的身份昭告天下,光明正大地為林棉和她那貧民窟的父兄鋪路。
那個曾經將背叛者活生生剝皮的冷血閻羅,第一次當起了昏聵的暴君。
直到兩個月後,顧氏主辦的一場頂級慈善晚宴將在外灘舉行。
顧墨霆才猛然想起我——那個曾經替他完美周旋於所有肮臟交易和虛偽社交中的影子。
電話裡隻有冰冷的機械音:“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顧墨霆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
“好得很,蘇晚意。跟我玩消失。”
他立刻命令保鏢去西郊彆墅抓人。
回報卻是:彆墅空置已久,灰塵遍佈,蘇晚意從未踏足。
“不可能!”顧墨霆猛地砸碎了手中的酒杯,玻璃碎片四濺。
“誰通知她的?!管家還是張媽?!”
動靜驚醒了午睡的林棉。
她穿著真絲睡裙,赤著腳,像一朵柔軟的雲飄下樓,擔憂地在他掌心寫字:
“怎麼了?”
看著林棉那雙不染塵埃的眼睛,顧墨霆心中第一次湧起強烈的煩躁。
蘇晚意是他精心打磨的武器,是能在血腥泥沼裡遊刃有餘的毒蛇。
林棉再純潔美好,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理清那些盤根錯節、沾滿血汙的利益網。
“公司有事。”他生硬地避開林棉的觸碰,第一次拋下她,親自去找蘇晚意。
然而,掘地三尺,一無所獲。
“你說什麼?!她是我老婆!你他媽真敢動她?!”
顧墨霆的聲音如同地獄刮來的寒風,他一把掐住胖子的脖子,將他狠狠摜在牆上,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脆響。
“給我打!打到他說出蘇晚意在哪兒為止!”
他對手下咆哮,眼底翻湧著暴戾的血色。
沈家早已悄無聲息地變賣國內所有資產,遠遁海外。
他找不到蘇晚意,隻能找到最後接觸過她的人——那個胖子,一個依附顧家又蠢蠢欲動的暴發戶。
“顧墨霆!你他媽瘋了嗎?!”
胖子被打得鼻青臉腫,今日本就是他的生日,他邀請了那麼多道上的好友。
可偏偏顧墨霆一點麵子也不給他,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他這樣的暴發戶呢?
“那晚明明是你親口說‘賞你們了,玩死算我的’!現在裝什麼深情?!那妞是第一次!你他媽結婚五年都冇碰過她?!是不是不行啊?!”
胖子的嘶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顧墨霆的神經。
他不敢置信地僵住,被胖子趁機一拳打倒在地。
顧墨霆甚至忘了起身,腦中轟鳴著那句“第一次”和“玩死算我的”。
他親手下的命令?!
“放屁!我讓你們教訓她!冇讓你們……”
他失控地嘶吼,優雅矜貴蕩然無存。
很快,當晚負責“執行”的保鏢被拖了上來,麵無人色。
“顧總…夫人她…那晚被這胖子開了瓢,後麵又被您打了一槍…再加之,又被這群人折騰到天亮…天亮就…冇氣了…這是…死亡證明…”
保鏢抖如篩糠地遞上一張紙。
顧墨霆一把奪過。
逝者:蘇晚意。
冰冷的鉛字像燒紅的烙鐵,燙穿了他的視網膜。
“假的!”他猛地將報告撕得粉碎,像一頭瀕死的困獸,“又是她的把戲!她見不得我對彆人好!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滬上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顧墨霆,狼狽地跌坐在狼藉的花園裡。
不到半分鐘,“顧墨霆發瘋”、“顧夫人慘死”的訊息便引爆了所有社交平台。
當林棉跌跌撞撞趕到葉家時,看到的是顧墨霆和葉子辰像野獸般撕打在一起。
“你不知道她當時叫得有多好聽!真是極品!”葉子辰滿臉是血,惡意地刺激著。
“我殺了你!!”顧墨霆徹底瘋狂。
林棉想上前拉住他,卻被他一掌狠狠甩開,跌倒在地。
她無聲地哭泣,淚如雨下。
顧墨霆的瘋狂,林棉的狼狽,構成了本世紀最轟動的醜聞頭條,熱度持續一週不減。
顧墨霆動用了所有黑暗力量,發了瘋般搜尋蘇晚意的蹤跡。
顧母冇有為難林棉,隻是冰冷地命令她消失。
“林棉,你等等我…等我找到蘇晚意,我就和她離婚…我會娶你…”顧墨霆攔住拖著行李箱要離開莊園的林棉,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卑微。
林棉含著淚,在他掌心顫抖地寫著:“阿寒,那天姐姐是為了保護我才被捅傷的…她是我的恩人…我怎麼能…怎麼能再和你在一起!”
“不!不是的!”顧墨霆急切地辯解,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死胖子是她安排的!你等我找到她!找到她我立刻處理乾淨!”
然而,林棉還是推開了他的手,消失在暮色裡。
兩人分手的訊息再次引爆輿論。
世人皆讚林棉清醒脫俗,痛斥顧墨霆人渣不配。
加拿大落基山脈深處。
距離“死亡”已過去小半年。
我愛上了極限登山,彷彿隻有置身於刺骨的寒風與險峻的絕壁之間,才能沖刷掉骨髓裡殘留的血腥與冰冷。
那份死亡證明自然是假的。
代價是一千萬,買通了那個負責“監督”的保鏢,以及一份足以亂真的醫院記錄。
我的爸媽早已隱姓埋名,在海外重振家業。
這天,我剛攀上峰頂冰川,腳下突然傳來不祥的震動。
雪崩!排山倒海的白色死神呼嘯而至。
眼看就要被吞噬,一隻帶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猛地將我拽進一個狹窄的冰縫。
冰縫深處,一個同樣穿著暗紅色衝鋒衣的男人靠坐著,閉目養神。
兜帽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周身散發著比冰雪更凜冽的氣息。
“謝謝你。”
我朝他開口道謝。
“閉嘴,儲存體力。”
男人的聲音透過麵罩傳出,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
我氣得不行,自己好好說話,可他卻這幅表情,索性我也不再搭理他。
我們就這麼靜坐著。
直到雪崩平息後,男人竟起身,執意繼續向上攀登。
“你瘋了!雪崩纔剛停!更大的雪崩隨時會來!”
他瞥了我一眼。
“無趣。”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
我從未見過如此不知死活又傲慢的人。
鬼使神差的,我跟了上去。
那個男人身形異常敏捷,但我注意到,他的體型在厚重的裝備下竟顯得格外單薄,甚至……和自己相差無幾?這絕不是一個成年男性的體格!
就在我疑惑時,男人腳下一滑,整個人失控地沿著陡峭的冰壁急速滾落!
下方是嶙峋的亂石堆!
“老孃真是欠你的!”我心一橫,丟掉沉重的揹包,利用冰鎬和繩索,不顧一切地向下衝去。在最後關頭,我的冰鎬險險勾住了他的安全繩。
男人已昏迷。
我耗儘力氣總算是將他拖到最近的救援站。
“嚴重缺氧,小腿粉碎性骨折,必須立刻手術!”
醫生語速飛快,遞過手術同意書。
我本想拒絕,卻發現緊急聯絡人一欄空白。
我沉默片刻,在“關係”一欄簽下:女友。林晚意。
手術很成功。
但術後,醫生神色凝重地將我叫到一旁:
“林女士,您的‘男友’…患有肌萎縮側索硬化症,也就是漸凍症。”
漸凍症。一個將活人囚禁在腐朽軀殼裡的酷刑。
“難怪他這麼著急登頂”
“我們隻能儘力延緩病程。但…這種病的患者,預期壽命通常隻有3到5年。”
我回到病房時,男人已經醒了。
他靠在床頭,兜帽褪下,露出一張過分年輕也露出一張過分年輕也過分蒼白的臉,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見我過來,他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
“你!”
我有些惱火。
迴應我的依舊是白眼。
直到我不眠不休照顧了他半個月,他才勉強肯跟我交流。
“陳燼。”
他望著我,“你呢,假女友?”
“陳燼,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當時情況緊急,我對你這種骨頭架子冇興趣!”
我回敬道。
陳燼又翻了個白眼。
我暗中調查了這個名字。
結果令人心驚:陳燼,國際軍火巨頭
\"黑石\"
陳家的獨子。
三年前在家族為他舉辦的訂婚宴上神秘消失,陳家懸賞天價尋人。
照片上那個眼神陰鷙的少年,與眼前病骨支離卻依舊傲慢的白眼狼重合。
“聯絡陳家。”
我將寫著號碼的紙條拍在陳燼床頭,“你的骨頭架子,我伺候夠了。”
陳家的人當天下午就如黑色潮水般湧至。
我毫不猶豫地抽身離開,回到父母所在的新西蘭。
然而,三天後,數輛漆黑的裝甲越野車無聲地包圍了彆墅。
陳燼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拄著手杖走下車。
臉色依舊蒼白,但身姿筆挺,眼神銳利如鷹隼,哪裡還有半分病氣?
\"林清。不告而彆,很失禮。\"
他的聲音冰冷。
我母親疑惑地看向我。
\"加拿大三大地下鑽石礦脈的開采權檔案。\"
陳燼將一份厚重的檔案袋丟在桌上,管家立刻上前攤開,\"隻要簽個字,它們就姓林了。附加條件:做我一年
'
女友
',陪我登山。一年後,無論我是死是活,協議永久生效。\"
我看著母親眼中燃起的希望之光
——
林家要在海外立足,需要這樣染血的基石。
\"好。我簽。\"
我毫不猶豫。
原始叢林深處。
我狼狽地跟在陳燼身後,暗罵自己上了賊船。
\"快點。簽了賣身契,就得認命。\"
陳燼頭也不回,聲音帶著一絲惡劣的戲謔,\"鑽石原石,已經送到你家地庫了。\"
“你可真是個王八蛋啊!”我咬牙。
危機驟臨。
一條潛伏的眼鏡王蛇閃電般出擊,我們同時被毒牙刺中!
劇毒迅速蔓延,視野模糊,我們無力地倚在巨大的榕樹下,靜待死亡。
死亡的冰冷觸感尚未降臨,頭頂卻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陳家的人精準降落,帶來了針對性的血清。
“你早知道有血清?!”
我注射時,\"不小心\"
紮偏了好幾次。
\"林清!你想死嗎?!\"
陳燼疼得倒吸冷氣。
\"哢嚓!\"
針管竟被我
\"失手\"
折斷,半截留在陳燼腿上!
我轉身就跑!
馬尾辮被陳燼一把抓住,狠狠拽回!
我猝不及防,跌入他懷中,手肘無意間撞到某個尷尬的部位。
陳燼蒼白的臉瞬間染上薄紅。
\"少爺!\"
管家驚惶地衝過來,\"您中毒了嗎?醫生!快!\"
混亂平息後,陳燼因蛇毒和體力透支被強製送回城市休養,我也被
\"押\"
往陳家位於法國南部的一座壁壘森嚴的古堡。
一場彙集了全球地下世界巨頭的酒會即將在此舉行。
名單上,赫然有顧墨霆的名字。
\"蘇晚意?!\"
顧墨霆挽著腹部隆起的林棉,出現在衣香鬢影的大廳。
看到我的瞬間,他瞳孔驟縮,失聲低吼:\"你竟敢詐死?!\"
我的心臟被那隆起的腹部刺得一痛。
他們果然……
還是在一起了。
顧墨霆下意識就要上前抓我。
一根冰冷堅硬的黃楊木手杖,帶著破風聲,狠狠抽在他伸出的手腕上!
陳燼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側,一手隨意地搭在我腰後。
他穿著與我同款的暗紋禮服,臉色依舊帶著病態的蒼白,但眼神睥睨,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陰冷氣場。
\"顧墨霆。\"
陳燼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所有喧囂,\"管好你的臟手。她現在是陳家的人。”
林棉咬著唇,怯生生地拉住顧墨霆的手臂,在他掌心寫著:“阿寒,彆這樣…
是我們對不起姐姐…
姐姐,對不起…”
她挺著孕肚,向我微微鞠躬。
我敏銳地捕捉到顧墨霆眼中一閃而過的煩躁,以及對林棉動作的漠然。
這不對勁。
“都過去了。”我冷淡迴應,轉身欲走。
身體突然懸空!陳燼竟直接將我打橫抱起!
“陳燼!放我下來!”我掙紮。
陳燼低頭看我,背光的角度讓他冷峻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眼神卻依舊帶著慣有的譏誚。
“蠢女人,你腿軟了。”
他抱著我,無視顧墨霆幾乎噴火的目光,大步離開。
陳燼的臥室更像一個冰冷的指揮所。
傭人送來我慣常穿著的幾個頂級暗黑係品牌的新衣。
“你調查我?”我冷眼看他脫下外套,露出精瘦卻覆著一層薄薄肌肉的上身。
\"你以為
'
陳燼的未婚妻
'
是路邊撿的垃圾都能當的?\"
我不懂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換好了衣服。
晚宴時。
陳家老爺子陳梟坐鎮主位,不怒自威。
顧墨霆強壓著戾氣,舉杯:\"陳老莊園氣象萬千,晚輩敬您。\"
他一飲而儘。
陳梟卻眼皮都冇抬,反而轉向我,聲音罕見地溫和:
\"林丫頭,辛苦你陪這混小子胡鬨了。他性子野,你多擔待。\"
這位掌控著全球近三成軍火和能源命脈的地下教父,竟親自給我敬酒。
滿座皆驚。
我穩住心神:\"伯父客氣。\"
陳梟環視全場,聲音不高,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今天,順便宣佈件事。林清,以後就是我陳家認定的兒媳。林家的生意,諸位看著點,彆讓不長眼的蒼蠅去煩她。\"
舉座皆驚,隨即是潮水般的恭維。
顧墨霆手中的水晶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陳老!\"
顧墨霆猛地站起,聲音嘶啞,\"蘇晚意是我妻子!她做不了陳家的兒媳!\"
滿場死寂。陳梟終於抬眼,那目光像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你?\"
陳燼慢條斯理地晃著酒杯,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也配?\"
顧墨霆徹底失控,赤紅著眼盯著我,\"蘇晚意!你自己說!你是跟我,還是跟這個活不了幾天的病秧子?!”
\"砰!\"
陳梟手中的酒杯碎裂在地,目光如刀。
陳燼卻低低笑了起來。
他站起身,走到大廳中央,燈光落在他身上。
他拿出一個密封的醫療檔案袋,當眾拆開。
\"誰說我活不久了?\"
他抽出報告,展示給所有人,目光卻鎖著我,\"我的絕症,被阿清
'
治'
好了。\"
滿場嘩然!漸凍症痊癒?!
\"小燼!你說什麼?!\"
陳梟的聲音第一次失了冷靜。
報告被迅速傳閱,上麵確鑿的
\"痊癒\"
結論震撼了所有人。
隻有我心中疑竇叢生
——
那精準的血清,太過巧合。
陳燼不再看任何人,他麵向我,單膝跪地。
一枚切割完美、足有十克拉的罕見黑鑽戒指,靜靜躺在他掌心,折射出深淵般的光澤。
\"我知道,你現在未必信我。\"
他的聲音清晰,穿透寂靜,\"嫁給我。陳林兩家血脈相連,榮辱與共。我父親可即刻簽署協議,陳家一半的產業,歸你名下。誓言是屁話,利益纔是永恒的鎖鏈。蘇晚意,你賭不賭?\"
顧墨霆目眥欲裂:\"蘇晚意!你是我的女人!回來!\"
我看著陳燼掌心的黑鑽,又看向顧墨霆扭曲的臉。
前世的槍聲、父母的殘肢、冰冷的屈辱…
與眼前這染血卻強大的權柄交織。
我緩緩伸出手,指尖冰涼,聲音卻異常平靜:
\"我賭。陳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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