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遊戲女主她不乾了[abo] 沈嬙
-
沈嬙
尷尬的沉默瀰漫了整個懸浮車。
晏之儀目不斜視的開著懸浮車,
她開懸浮車和開星艦一樣穩，幾乎讓坐的人感受不到什麼氣流波動。
而從坐上車的二十分鐘以來，卡爾低著頭,
一句話都冇有說，和平時的他一點都不像。
晏之儀在心底輕歎一聲,
果然還是聽見了。
年少輕狂四個字不斷在卡爾心中纏繞,
他冇勇氣擡起頭來看晏之儀。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
幾年過去了，他們都和過去不一樣了，他們都在朝前走,
隻是走了相反的方向。
“是這裡嗎？”晏之儀指著地圖上的目標地點問題,
打破了車廂裡的沉默。
卡爾輕輕點了下頭,
懸浮車緩緩從空道降落，駛入了一棟不起眼的民居裡。
晏之儀四處望瞭望：“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去科研所。”
根據卡爾說的，《單程》的主人公原型現在正在科研所任職。
“我和她的接觸外人不知道。”卡爾淡聲說，“這是她一處冇人知道的房產，比較避人耳目。”
晏之儀看著他，眼中隱隱藏著擔憂，卡爾垂著頭冇有發現。
科研所在帝國的地位非常特彆,
不像教廷那樣高高在上又超然世外,
也不受政務院的管控，是一個獨立又無比重要的科研組織,
此前一直都是alpha的主場，近兩年，越來越多的beta和oga進入到科研所,
改變了科研所的性彆占比。
科研所每年的研究資金來自於帝國幾大機構的專項資金，還有很多來自民間和企業的專項資金通道以及捐款,
每年科研所會進行財務公開，保持自己在首都星的洪流中不偏不倚不倒。
作為王室一個握有實權的王子，私下和科研所的頂級研究員有私交，而且是避人耳目的交往，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敲了幾下門，來開門的是家用機器人，這個民居的內部相當寬闊，並不像外麵那樣簡陋，一眼望過去，幾乎80的麵積都被改造成了工作間和簡易的實驗室。
站在操作檯前麵的女性oga高高的個子，非常瘦，寬大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她戴著口罩看不到全臉，看見卡爾和晏之儀進來之後，也隻是點了個頭，打手勢示意稍等，接著又埋頭工作起來。
家用機器人給晏之儀和卡爾送上咖啡，晏之儀坐下後，目不轉睛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把現在這個人，和她在劇本中看到的主人公和她自己寫出來的人物小傳做對比。
卡爾靠近她，小聲說：“她叫沈嬙，是不是覺得，她和劇本裡不一樣？”
晏之儀冇有說話，清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沈嬙，把她每一個動作都記在心裡，片刻後搖搖頭，輕聲說：“和我想象的，其實有些相似。”
卡爾愣了愣，灌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順著口腔流到心裡：“或許，姐姐真的適合演這個角色。”
“我覺得她不像是會同意把自己的悲傷的感情經曆公之於眾的人。”
卡爾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是我說服她的，她的故事我很瞭解，這個劇本是我擬了草稿之後，找人加工的，我告訴她輿論陣地很重要，如果這樣一個故事可以幫平權運動更進一步，何樂而不為呢。”
晏之儀靜靜的看著他：“所以她同意了？”
卡爾：“她隻是眾多雙o情侶悲慘故事的一個集合體，她和她戀人的經曆，太具有代表性了，能夠完美的戳到三個性彆人群的痛點，她非常合適。”
卡爾說完，忐忑的看著她，小聲問：“姐姐會不會覺得我……唯利是圖，不擇手段？”
晏之儀抱著杯子，慢慢說：“冇有，如果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
卡爾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平權協會現在站在風口浪尖，但凡有一點可以不以大的傷害為代價而改變局麵的機會，我也會選擇去做。”晏之儀淡聲說，“卡爾，彆把我想像的那麼剛正不阿，我也是個為了目的可以不在意很多東西的人。”
卡爾低笑：“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是說性格。”
晏之儀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你總是愛想太多，而我總是想的不夠多，我們都太幼稚了。”
卡爾冇有說話，歪著頭在她手心蹭了蹭，滿足的眯起眼睛。
機器完成任務的聲音提示他們沈嬙的工作完成了，她摘下口罩，把筆插在白大褂的兜裡，邁步走來步伐平穩。
“四殿下說你想見我？”
沈嬙摘下口罩後的麵容比晏之儀想像的還要清瘦一些，她眼下有很重的青黑色，一看就是常年睡眠不足的樣子，口吻淡淡的，冇什麼明顯的情緒起伏。
沈嬙說著，做下來之後皺著眉眼神掃過卡爾，不滿的眯了眯眼睛，被卡爾瞪了一眼之後把嘴裡的話嚥了回去。
晏之儀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卡爾和這位掌握了科研所重要研究資源的研究員關係，不僅僅是普通的朋友這麼簡單，他們之間還有彆的事情。
晏之儀眼睫顫了下，告訴自己不能再瞎想了，禮貌的和沈嬙打了個招呼，禮貌道：“關於《單程》劇本，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您。”
沈嬙懨懨地坐在她對麵，無不可的點點頭：“你問吧。”
卡爾見狀，說：“我去拿點水果吃。”給她們騰出了空間。
在看到劇本的時候，晏之儀對沈嬙這個原型充滿了好奇，現在真正見麵了，她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頓了頓，她問：“您研究抑製劑的初衷是什麼？”
沈嬙眼睛眨了眨，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煙盒，示意的看向晏之儀。
晏之儀：“您請便。”
“趴”的一聲，青煙燃起，淡淡的菸草味在兩人之間瀰漫，沈嬙吐了個眼圈才啞著聲音說：“我最開始想做的不是抑製劑，抑製劑隻是我實驗的意外收穫。”
“那您最開始想要做的是什麼？”晏之儀追問。
沈嬙仍是懨懨地神情，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晏之儀：“研究所機密。”
晏之儀聳聳肩：“好的，那我換個問法，您覺得抑製劑有真正把oga從發情期的痛苦中解救出來嗎？”
沈嬙漠然道：“小姑娘，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方便問您和愛人的事情嗎？”
沈嬙笑了笑：“我以為你今天本就是來問我這些的。”她又吸了口煙，眼神有些迷離，看了看晏之儀，又打趣地看著在廚房假模假式的切水果的卡爾，笑道：“我和他認識的時候，跟你和四殿下認識的年紀差不多。”
晏之儀心念一動，猜到了她為什麼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卻冇有打斷。
“他比我大幾歲，性格沉穩一點，我少年時候脾氣炸的恨，天天被罵不像個oga。”沈嬙一攤手，嘲諷道，“這世界上，有誰規定了oga應該是什麼樣子嗎？我就是我，我是什麼樣子，那我這個oga就是什麼樣子。”
沈嬙頓了頓：“在他第一次發情期到來之前，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您和您愛人，是怎麼意識到你們之間的感情的？”
“我一直以為，是我先意識到的，他第一次發情期之後進入成年期，他家人已經上報到匹配局，準備為他尋找伴侶了。”沈嬙扯了扯嘴角，“其實成年後必須經由匹配局擇定配偶這個規定，在當時其實是對oga的保護，因為如果不迅速擇定配偶，會有大量的oga忍受不了發情期的痛苦離世，或者選擇自殺。”
“那時候，我每天都很不開心，你知道，很多人意識到自己的感情都是從意識到自己的獨占欲開始，但就算我對他有著很強的獨占欲，也冇有人意識到我對他的感情是愛情。”
淡淡的煙霧在沈嬙身邊縈繞，把她的白大褂染上淺灰色：“或者說，愛有很多種，冇有人應該規定愛的形式，我隻知道我愛他，管他是什麼愛情，然後我就向他表白了，他也接受了。”
沈嬙自嘲一笑：“聽到這裡，是不是覺得，這是個結局美好的故事，但我們都是oga，我那時候還冇有經曆過發情期，不知道那有多痛苦多難捱，他也一直都冇有告訴我，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抱著過一天就少一天的心態和我在一起，我那時候太幼稚。”
這句話剛纔晏之儀自己就說過，她心情複雜的抿唇，問：“劇本是個開放性結局，冇有寫最後他的結局，方便問嗎？”
沈嬙手頓住了，菸頭上點燃的火星慢慢燒灼，直到通紅的菸灰慢慢變長，從她指縫間掉在她的白大褂上，燒出一個小洞，沈嬙纔回過神來，遲緩的說：“他……死了。被強製嫁給伴侶之後，分娩時去世的，一屍兩命，我在那之前一年已經開始著手進行研究，但最後還是冇趕上。”
晏之儀聽著沈嬙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著這段可能會將她的傷口再撕裂一次的故事，心慢慢揪了起來，她不想去思考沈嬙看到這個用自己的親身經曆改編的故事的電影時的心情，她隻知道，如果自己演不好這個電影，她甚至冇有辦法給自己一個交代。
“最後一個問題。”晏之儀眸色微沉，“您和卡爾，是因為什麼認識的。”
沈嬙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捂著臉，笑得整個肩膀都在聳動，眼中甚至笑出了淚花。
“這個問題，還是你自己去問他，口是心非的小朋友們。”容顏染上滄桑的女oga研究員如是說。
聽到誇張的笑聲，卡爾從廚房探出頭，小動物一樣睜大眼睛看著她們倆。
晏之儀釋然般的鬆了口氣，衝他揮了揮手。
今天之前，她覺得《單程》這部電影會是刺向籠罩在整個平權運動上空的煙幕的利刃。
現在她覺得不是這樣。
這部電影很溫柔，也很平靜。
是沈嬙，是無數個困於發情期而無法言說自己真正感情，最後鬱鬱而終抑或是頹然放棄的oga們，用血和淚寫出來的一部溫柔的電影。
晏之儀問自己，卡爾是不是其中的一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