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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銀劫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混汞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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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玄同把手上的爐渣倒掉,引著沈寄風來到後院的涼亭裡。

“混汞法也叫汞齊法,最早出現在秦末漢初,比現在常用的灰吹法曆史要久遠得多。所以郡主不必擔心方法有問題。”

“所以,你有信心?”沈寄風目光灼灼,有點像過年時討要糖吃的小孩兒。

張玄同輕輕點著頭,在他看來混汞法是早已經運用熟練的技法,不會比他煉金丹更難。

“郡主放心,明日我親自去礦上,煉上一爐,不說馬到功成,也一定會有所收獲。”

“哦。”見他這麼有信心,沈寄風不禁反問,“那我明日豈不是就能完成生死狀,如此的話,我還何必費勁找死囚煉銀。”

“那倒也不是萬無一失,凡是有備無患纔好。”張玄同坑坑巴巴道。

翌日,張玄同和陳三裡全副武裝,臉上戴著麵罩,手上戴著手套,第一爐,他們兩人親自試驗。

先是把粉碎好的礦石粉末和水銀混合,再用木棍攪拌均勻。

張玄同手腕微沉,力道均勻地畫著圓圈,水銀在他的攪動下漸漸裹住銀粒,原本灰白色的礦粉慢慢泛出銀色的光澤,如同夜空中散落的星光。

“得攪到看不見遊離的水銀珠才行。”張玄同側頭對陳三裡道。

陳三裡鄭重地點著頭,他煉了小半輩子銀,還是頭一次用混汞法。

沈寄風同樣帶著麵罩,眼巴巴盯著兩人的操作,生怕錯過一點。

陳三裡被她盯得發毛,“郡主,要把您先回值房等著,這裡有水銀,不安全。”

“沒事,你們不用在意我。”沈寄風滿不在乎道:“這點水銀劑量還不至於把人怎麼樣。”

混合均勻以後,桶底沉下來的就是銀汞齊,張玄同倒了一桶水進去,沉澱過後,再把上麵的水倒掉。

本以為能出現汞齊和礦渣分開的場景,沒想到,底部的汞齊少得可憐,幾乎全是未分離成功的礦泥。

“什麼情況?”沈寄風和陳三裡同時發問。

張玄同隻覺得麵皮發燒,昨日的豪言壯語還言猶在耳,今日就這樣出師不利。

“應該是礦石粉不夠細,水銀不能完全融合,自然就抓不住裡麵的銀。”

“那我再把礦粉磨一磨。”陳三裡指著剩餘的礦粉道。

沈寄風用手指,撚著礦粉,她是親眼見識到礦工如何把一塊塊礦石變成現在的粉末,平心而論,她覺得已經夠細了。

“道長,標準是什麼?難道要像麵粉?”

張玄同動作很快,沈寄風都沒看清楚他從哪裡找來了一個小小的石臼。

他捧起一把礦粉倒進石臼,“沒那麼細也差不多,這裡麵渣子還是太多了。”

說完,叮叮當當搗起來。

沈寄風也想幫忙,“用這麼小的石臼,要搗到什麼時候?”

張玄同無奈看了沈寄風一眼,他全身心投入乾活的時候,不喜歡分心回答問題。

“郡主,要不你還是回值房吧。”

沈寄風哪裡肯走,“我留在這裡也沒有礙手礙腳,你不喜歡回答問題,大不了我不問就是了。”

如此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兩人重新搗過的礦粉湊了有小半盆。

這次張玄同沒有直接把水銀倒進去,而是取了大概一碗的量,放到另一個大海碗中。

熟練地加入水銀,攪拌,淘洗。

三人六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碗底剩餘的汞齊,最終結果,還是失敗。

“這次又是為什麼?”沈寄風忍不住開口問道。

張玄同用手裡的小木棍,挑起碗底的礦泥,“可能又過細了。”

“粗了也不行,細了也不可以,這玩意怎麼這麼難伺候。”

張玄同抓了抓頭皮,“郡主,我倆乾活的還沒煩,您看熱哄的怎麼反倒煩了?”

忙碌中的張玄同,脾氣似乎比炮仗好不了多少。

陳三裡打著圓場,“郡主,做試驗是這樣的,需要一步步試錯。”

沈寄風不說話了,抬抬手示意他們繼續。

叮叮當當,又是一陣搗,然後是沈寄風看出老繭的攪拌,淘洗。

結果,仍然失敗。

這回張玄同的臉綠了,頭上的道冠被他扯得東倒西歪,

陳三裡小聲嘟囔著,“會不會是方向搞錯了,根本不應該用汞齊法?”

沈寄風眼前一亮,不用汞齊法是好事。

張玄同盯著碗底的一團礦泥,一言不發。

“要不,我回冶煉坊再試試灰吹法?”

這是陳三裡最擅長的煉銀手法,也是他心底裡最大的期盼,他是靠手藝吃飯的匠人,礦上煉銀不以自己為主導,他心裡發慌,再者混汞法有毒,他還不想那麼早死。

雖說郡主找了死囚,可他身為礦上的一份子,免不了多少要接觸一些,有毒的東西,自然是能少碰就少碰。

“不對。”張玄同喃喃自語,“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人一轉身,出了房間,朝著礦場中央的礦石堆走去。

陳三裡跟在他後麵走了幾步,又停住,轉頭看向沈寄風,“郡主,我該怎麼辦?是跟上張道長,還是再試試灰吹法。”

沈寄風歎了口氣,她就知道,煉銀這事沒那麼容易。

“去試試吧,道長這邊,我跟著。”

陳三裡得了命令,腳步都輕快起來,上次試驗的時候,太急了,沒有提前脫硫,這次他要修正這點,說不準就成了。

礦場裡,礦工們還在打磨著礦石,張玄同登上礦石山,在裡麵挑挑揀揀。

礦工們對他很熟悉,熱情和他打招呼。

“道長,這裡灰大,您還是離遠一些。”

張玄同看著臉上身上都蓋了一層白霜的礦工,“郡主不是給你們發了麵罩,怎麼不戴著?”

“不習慣嘞,感覺上不來氣。我們這是力氣活,喘不上來氣使不上勁兒呢。”

張玄同抽出礦工腰間的麵罩,“你方纔也說了,這裡灰大,時間長了,這些灰塵會進入到你們的肺裡,老了容易得肺癆,麵罩是用來保護你們的,必須要戴。”

礦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礦上的事我們也知道,不光是銀礦,鐵礦,銅礦乾時間長了,肺子都不好,道長,你說這小小的麵罩能管用嗎?”

張玄同鄭重點頭,“有用,有用,你們信我,以後隻要乾活就戴上。”

張玄同替礦工把麵罩戴上,其餘礦工,見狀也紛紛掏出麵罩,學著他的樣子,戴了起來。

張玄同笑著摘下自己的麵罩,“我隻要摘下麵罩,馬上打噴嚏,不信你們看。”

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進入鼻腔,刺激得張玄同連連打了三個噴嚏。

礦工哈哈大笑,“道長說得還真準。”

張玄同揉著鼻子,激動地手舞足蹈,“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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