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浸寒 009

    顧璟衡隻覺耳鳴陣陣，幾乎快要喘息不過來。

顧璟衡大腦倏地一片空白。

他顧不得禮數，顧不得森嚴宮規。

直接往宮殿方向闖。

怎麼可能呢？殉葬明明是在明日，她怎麼會死呢？

林秋棠當初為了權勢，毫不猶疑將他舍棄，如今也有可能為了生，鬨一出假死戲碼。

一定是這樣的。

直到他看見林秋棠麵色蒼白，躺在床榻上，他直接怔愣住了。

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嚨。

讓他喘息不能。

小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守在床榻旁，緊緊握住林秋棠的手。

“太妃，走好啊……”

顧璟衡悲悸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床榻上的女子妝容得體，安靜得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

可他在定睛看她的麵容，才發現已經凹陷厲害了，那般的瘦弱。

這是他的阿棠嗎？何時變成這般的模樣了？

他不敢去探她的鼻息，更不敢去探她的脈搏……

侍衛擋住他上前的路，在他耳畔輕聲說：“相爺，回府吧。私闖後宮，太後若是怪罪，如何是好啊。”

“王爺，你多辛苦才爬上這位置，不要為了一個女人，功虧一簣。”

顧璟衡就那樣悲悸漠然地看著那侍衛。

侍衛不敢再說話了。

顧璟衡看向小竹，聲音驀地啞澀：“殉葬在明日，太妃如何死的？”

小竹跪伏在地，聲音在哽咽。

她說：“太妃早就中了寒毒，無論是不是殉葬，她都沒有活路了……”

寒毒？

顧璟衡不敢置信。

寒毒是世間最殘忍的毒之一，發作起來全身冰冷，毒液在周身流淌，痛不欲生。

阿棠最怕痛了，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冷眼看在跪在一側的太醫，那太醫點了點頭：“顧相，太妃的確中了寒毒，本還有幾日存活的，可她服用了靈芝。”

“靈芝與寒毒最是相剋，太妃毒發身亡了……”

顧璟衡的眸色一寸一寸灰敗下去，麵色更是一片慘白。

侍衛在身旁，看著太妃宮殿外，圍滿了宮女婢子。

他在耳畔輕聲道。

“顧相，這般薄情寡義的女子，在你最狼狽，在你最落魄的時候離開，她心裡隻有權勢，你又何必為她傷懷？”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啊。”

是啊，他無數次告訴自己，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該恨她的。

可是他怎麼都恨不起來。

他敗在了林秋棠手上。

小竹聽到了侍衛的話，此刻怒氣無法再壓。

她將茶杯砸在侍衛身上，怒聲道：“你胡說！太妃纔不是薄情寡義，你以為太妃有得選嗎？”

“嫁入宮中有得選嗎？被先帝下寒毒有得選嗎？若不是顧相非要請旨讓她殉葬，至少她還能在宮外有一段自由的時間啊……”

小竹，一字一字，如利刃。

剜得顧璟衡生疼。

他將林秋棠抱在懷裡，艱澀地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來。

“阿棠，我帶你回家……”

然而，下一刻，就被人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