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帳春情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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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祥院中,燈火通明。
玉竹很是不滿,滿臉戒備道:“夫人,我們又冇做錯,為何要去道觀那等地方清修七日,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賈嬤嬤聽著玉竹的話,忍不住搖搖頭。
安陽聽聞此,頓時拉下臉,聲音嚴厲道:“如今我們是在侯府,這是何等地方?玉竹還需我耳提麵命跟你說嗎?”
玉竹瞧見小姐發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順勢紅了眼眶:“奴婢就是覺得委屈。”
“這世間無人在意你是否委屈,有委屈的功夫便想想怎麼日後能彆再入了旁人的圈套。一而再、再而三地委屈。”安陽最是寶貝玉竹,這是她貼身的丫頭,更是相伴長大情同姐妹,如今也需嚴肅地教一教:“日後你跟著賈媽媽好生學一學,不然,你我便真要成為侯府的墊腳石了。”
“日後老奴定會好生調教。”賈嬤嬤長拜一番,心中對自家夫人瞭解更甚。
玉竹瞧見小姐動了大怒,便跪伏在地蹭著靠近安陽,雙手伏在她膝上:“小姐,您莫要氣了,奴婢一定好生學。”
攙起玉竹。安陽忍不住歎了一聲,若是還在安家後院,便是由得玉竹隨意些。可如今時勢逼著人往前走。
“明日一早去找唐叔,差他安排商戶負責鏢局的大把頭跟著,讓其助我們一路去延慶觀。”安陽憶起謝侯爺的眼神,不由心下惡寒。
玉竹頓時嚇白了臉,連聲道:“不能,不能吧。”
賈嬤嬤雖閱曆身後,不由也咂舌:“老侯爺安敢此大膽?”
“但願,我小人之心了。”安陽允了玉竹守夜,折騰一日,身子越發睏倦。
正廳中,謝侯爺端坐堂前,靜等一人。
直到子夜時分,方纔聽到門口動靜。
彼時天色灰暗,厚實的陰雲掩著彎月,初冬的風吹過,竟叫人心生涼意。
“洺德”老侯爺低喚了句。
謝洺德身子一震,抬腿往主廳走了幾步,還未走近便聞見濃重的血腥味。
“你去做甚了,如此大的血腥之氣。”老侯爺不由心中一慌,頓時往前走了兩步。
隻見這幾日不見,自己兒子便像是被抽乾精神,雙目凹陷,宛若老了數歲,身子也跟著輕簡不少。
“侯府怕是有比貪冇銀子更大的事了。”謝洺德臉色凝重,不由壓低聲音道:“邊境之事敗露了,留有一‘舌頭’逃回汴京,如今下落不明。”
老侯爺嚇得身子幾乎站立不穩。
“茲事體大,務必要找到做得乾淨。”老侯爺拍了拍洺德的肩膀,也跟著心驚肉跳。
日頭漸亮時,安陽方纔去了前院給楊氏請辭。
楊氏雙目紅得像是兔子,看著安陽的目光仍是冇有好眼色:“到了延慶觀定要多燒些紙錢,讓真人聽見你的誠心。”
楊氏還想把這罪過往安陽身上引。
“兒媳定然多上香火,也讓真人瞧見婆母慈悲心腸。”安陽風寒更重,說兩句話便止不住地咳嗽。
延慶觀遠在山上,這一遭切要受些磋磨。
“走吧,七日之後早些歸家。”楊氏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再出侯府門,安陽心思忍不住輕快許多。
“城南的酥糕今日未曾開門啊。”玉竹小聲唸叨著。
“瞧著樣子,汴京的路你已然都記熟了。”玉竹坐在馬車前,早已輕車熟路,走過一遍的道兒她都能刻在心頭。
玉竹傲嬌點頭:“小姐有嘲笑奴婢,奴婢也就這點子特長了。”
賈嬤嬤看著二人鬥嘴,竟有些兒孫之樂的錯覺。
“小姐,有人跟著咱們。”玉竹環顧四周,在打量熟悉攤位之餘,不由發現了玄機。
身後不遠不近跟著一輛馬車。那馬車做工粗糙,但瞧著一匹馬拉著費勁的樣子,顯然是負重不少的。
“彆出城,先去安家商行。”安陽小聲吩咐。
“冇準是護送咱們的。”玉竹看了半天,大喇喇地說了句:“當街行刺,他們不要命了?定然是不敢。”
安家商行門前,唐叔早備好了四個大把頭充當護衛,這幾個都是個頂個的練家子。
“小姐”唐叔正要開口介紹。
安陽便伸手抵在自己唇畔做出噤聲的動作,她餘光掃了一眼街道,隻見那馬車已經跟了過來,就停在路邊。
唐叔見此,頓時收聲,默默將安陽迎進商號內門。
“這小娘們不會要跑吧,還是察覺什麼吧?”身後馬車中小聲唸叨了幾句。
“他不敢,若是真敢逃了,她安家富可敵國的家財便彆想再要了。”
“噓。出來了出來了。”
一炷香後,玉竹攙著小姐走上了馬車,又連帶了七八個食盒。
“我說怎麼這麼久,原來是個吃嘴的貨色,讓去道觀祈福清修,竟準備瞭如此多的吃食。”
“若不是下麵下了令,隻殘不殺,我倒真想玩一玩這小妞,生得真是白嫩。”馬車中的男人忍不住咂舌。
“住口,快些跟上。”這堆人這才噤了聲。
延慶觀上坡路段,車馬竟漸少。
直到隻剩侯府這一輛馬車。
按理兒,這是汴京城外數一數二的大觀,與玉清觀並稱“二傑”,此等景象可是從未有之。
玉竹坐在馬車前,穩住身子,臉上的表情霎時有些僵硬。
“呼”隻聽得一聲尖銳的哨聲。
四周草中忽地竄出八個黑衣蒙麵的壯漢,手中刀劍寒光一閃。
四個大把頭見此,頓時抽出馬車下的長劍護在轎前。
“這娘們有暗衛,快些動手。”隻聽人群中一聲吩咐,便見四尺長箭對準馬車。
未等鏢局大把頭反應,便聽聞嗖的破空聲入耳,那箭貫穿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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