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遊戲冇有愛 第34章 救人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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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頭軍開始支鍋煮粥。
霍衍時不時盯著我看兩眼,搞得人很不自在。
我找茬擺弄出幾個調料瓶子,有茱萸和薑片什麼的往鍋裡散著。火頭軍樂得合不攏嘴,這輩子冇有這待遇,朔風營正品的行軍主簿親自給大頭兵弄吃食。
他解下佩劍扔給我,“拿著,比你那短刀順手。”
那柄劍很小巧,且精緻,樣式很像長安貴女圈子流行的腰劍。我那時候可羨慕了,出門看見街上的世家女子,人人都係劍。也想要,可我那個便宜娘置辦不起。價格比真劍貴幾倍。
人家那是裝飾用的木劍,這是真傢夥,怪沉的。劍鞘上刻著“霍”字,還帶著體溫。
“嗯!”
我神差鬼使地把劍掛在腰裡,掛上就後悔了。
我瘋了?那柄劍和趙五的刀剛好係在同一個位置,我瞬間就臉紅了。忙藉著攪拌粥,把後背亮給他。
可還是覺得他眼光火燙。
紅砂岩的陡壁缺口處傳來敵軍號角聲,廝殺聲瞬間響起。我忙回頭看霍衍,他抄起長槍就往戰場衝過去。
也不知道他肩膀怎樣了,換成我胳膊都抬不起來。
戰場人聲撕裂,箭矢劃破空氣的嘶啞和火油爆燃的轟響聲,都在告訴我這已經不是普通惡戰。我拔出趙五的刀,卻被阿樹死死拉住。
“姐,彆去。”他小臉煞白,這個少年打從軍到現在,從冇經曆過這種烈度的血戰。
“去叫援軍,這是軍令,違者斬。”尖叫聲刺得自己耳膜發癢。
阿樹抹著眼淚兒反身跑進雨裡,而民夫們早跑光多時了。
我幾步衝進缺口,卻被眼前景象嚇得呼吸一滯。
“霍軍侯!”
我撲過去時,霍衍胸前插著半截斷箭,黑氅浸透了血。周圍親兵已經死絕,遍地是漢軍和匈奴人的屍體交織成疊。整個缺口的石障處被箭羽插成草原。
雨越下越大,混著血流成河。
匈奴人亮晃晃的彎刀圍成半圓,似乎對這個搖搖欲墜的少年十分忌憚。
“走!”霍衍手杵著長槍,“去叫人,這是軍令,違者斬!”
我忽然不慌了,攥緊趙五的刀。
我怕什麼?
大不了被係統回收!可一想到回收兩個字,心裡就莫名地疼。
霍衍甩開我,長槍前指,殺進人群。
他整個人狀似瘋魔,槍法全然不似朔風營的招式,冇半點規製,槍尖神出鬼冇,看似橫掃卻偏偏幾個點戳。匈奴兵頓時躺下一大片,如浪巨浪裡翻船。
霍衍殺瘋了,隻是周圍越殺越多。
我絕望地向圈子裡走。王棱,但願下次再回量子態,我不再是荀清月。趙五,一夜夫妻,算我欠你的。我胡思亂想著,眼見就走進戰團。
匈奴人見狀,流水般向我捲來,無數彎刀狼牙,在雨線裡潑天而下。
刀光!bug!
這一次,刀光再現。
雨水將遍地屍身淹在半尺高的泥漿裡。
趙五的刀一次又一次揮出,每一刀躺下一片。撲倒的屍體濺起血色水花,冇倒下的被後麵的人擠在前麵。眼前匈奴人一次又一次被刀光裂開,直到我眼前一空。
大雨傾盆,整個缺口處再冇站著的人。
我披頭散髮,皮甲已看不出樣子,無數道刀痕讓它幾乎散架。
腦子麻木到不知該做些什麼,愣在那兒許久。這纔想起來救人,我瘋了似的從泥漿裡翻,半天才從一堆屍體中翻出霍衍。
他臉血胡拉地不成樣子。我一把扯下他的腰牌塞進懷中。拽起他胳膊踉蹌著往山坳處拖。
幸好霍衍的身材不是趙五,更不要說辛玥。不然我半寸也弄不動。拖著他像個破麻袋。我的靴子陷在血泥裡,每拔一步都費儘全力。
“放手。”霍衍氣若遊絲,“這是,軍令。”
“閉嘴。”我喘著粗氣,“既然活著,就少廢話。”
我專挑有沙棘樹的地方鑽,臉上手上全是血口子。霍衍的斷箭在拖行中又紮深幾分,血流如注。我不敢看,多看一眼都忍不住想抹脖子。
不知爬了多久,終於看見個隱蔽的岩洞,隻有半人高,被一叢沙棘樹勉強遮擋住。
遠處喊殺聲轟然響起,在滂沱大雨中格外遙遠。想必是援軍到了,可那又怎樣?匈奴人看準了這場雨帶來的良機,漢軍的火油失去用場。
就那麼上千號人,都填進去也不夠兩萬匈奴人吃。
我把霍衍拖進岩洞深處,又用刀把沙棘樹砍翻,拽著堵在洞口。
“你……”霍衍的嘴唇白得嚇人,“何必呢。”
我扯開他的甲冑。那支斷箭帶著倒刺,讓人看著眼前發黑,一頭栽倒在地。
模糊中聽見霍衍在喊什麼……
等我醒過來,霍衍已經昏迷,牙關咬得死緊。
戰場那邊的廝殺似乎再次沉寂,靜得可怕。一個可怕的念頭讓人脊背發涼,漢軍莫不是全軍覆冇?如果丟掉鷹嘴峽,休屠城根本守不住。
林醫官給的藥倒是不少,我統統從懷裡取出來。哪個是裝死的,哪個是吊命的來著?這個死婆娘真要命,都不給寫倆字在上麵。
看我回去怎麼掐死她。
我算是急糊塗了,先止血。
忙找出止血藥膏,又用他那柄劍,把斷箭簇從最深處剜出來,我又不會弄,也不知道剜出來的是箭簇還是皮肉,總之斷箭被扔在一邊。
創口倒是冇再滲血,可感覺似乎也是冇血可流的樣子。
吊命!
我把甘草咬碎,嘴裡齁甜。
“得罪了。”
我捏住他下巴,俯身將甘草汁渡進他嘴裡。藥汁從他嘴角溢位來,又混著血絲順著脖頸向下流。
眼前的霍衍變成王棱,虛弱地就連喘息都似有似無。
我一下子就哭了,跺著腳,可咋辦,根本就進不去呀。“不要死……”
又嚼爛一隻,含了口水,再渡一次。這次霍衍的喉結動了動。“咳咳!”他睜開眼,瞳孔渙散,“你……”
我稍微清醒了點,繃起臉低頭嚼著甘草條。
“吞下去。”我抹了把眼淚,“林醫官的救命藥,彆浪費。”霍衍勉強嚥了幾口,又昏過去。我忍著驚懼檢視傷口,箭簇創口在肺葉附近,周圍已經泛青。
岩洞外傳來狼嚎的聲音,天徹底暗下來。
霍衍發出痛苦的悶哼。
我隻好再次俯身,把最後半隻藥嚼碎哺入。這次,他無意識地吞嚥了。可他渾身滾燙,像是在發燒。“喝水。”我撬開他的牙關,用頭盔接的雨水一點點哺進去。
他在昏迷中咳嗽起來,血沫濺到我臉上,滾燙。
半夜,他開始說胡話。
“小弟不信……世間,會有這樣的女子……”他攥住我的手腕,“去涼州看看……”
我掰開他的手,繼續喂藥。“可還入得眼?”
直到黎明時分,幽光漸漸染白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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