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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固湊帳SOoK霖酶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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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江野五歲。

所以,當他
28
歲的時候,我已經
33
了。

曾經是他告訴我,年齡永遠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

可後來他卻對他的發小說:「不知道為什麼,蘇禾一過了
30,我就覺得她……有點兒臟。」

再後來,他找了個情人,跟我有三分相像。

他把愛給了我,把性給了她。

自認為完美無缺。

直到我遞上離婚協議書。

我笑著跟他說:「其實跟姐姐戀愛結婚有一個特彆大的好處,那就是,姐姐玩得起,也輸得起!」

1

有時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那麼敏銳。

江野在浴室洗澡的時候,他手機裡進來了一個電話。

本地號碼,沒有來電提醒。

我接了。

我說了兩聲「喂」,問了一句「哪位」。

電話那頭一聲沒吭,直接結束通話。

也就那幾秒鐘的靜默,好像是一種默契。

對方知道我是誰。

而我也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尋常。

於是我解鎖了江野的手機。

通過那個電話號碼在他的社交軟體中找到了那個人。

是個女生,軟萌的動漫頭像,昵稱小桃子,沒有備注,並設定了訊息免打擾。

他們的對話方塊很乾淨。

隻有一條未讀訊息:【我想你了。】

就這四個字,我的心臟猛縮了下。

我想,江野大概率,出軌了。

握著手機的手突然變得虛浮無力。

我點進了女孩兒的朋友圈。

封麵應該是她自己的照片,丸子頭、嘟嘟嘴,撲麵而來的青春氣息,確實漂亮。

我沒細看,隻拿出自己的手機拍了張照。

她朋友圈的內容不少。

我快速翻看,然後定格在了其中一條。

她說:【轉賬我隻要
199,多一塊都不行!】

下麵是一張截圖。

她和江野的聊天截圖。

備注:公主飼養員。

她問江野:【你答應我的
199
呢?】

江野轉賬兩萬。

她沒收,退了回去。

【我隻要
199!】

江野回了一串省略號,卻還是給她轉了這個數。

她說:【你知道
199
是什麼意思嗎?就是我要長長久久地跟你在一起!】

我麵無表情,拍照留存。

退出女孩兒的朋友圈後,我進了江野的賬單。

檢視了他們所有的往來轉賬。

一筆又一筆,從上到下,竟然拉不到頭。

其中最固定的大筆是每月月初的五萬轉賬。

持續了三個月。

除此之外,一萬兩萬、一千兩千、一百兩百,數不勝數。

包括一些特殊數字:199,520,1314。

我將每一筆拍照留存。

整個過程我都很冷靜。

甚至在退出的時候還記得將他們的聊天視窗標記為未讀。

2

「怎麼了?發什麼呆?」

江野從浴室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奇怪地問我。

我回過神。

抬頭看向江野。

他隻圍了條浴巾,寬肩窄腰,八塊腹肌。

江野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

有人為此還羨慕我:「就衝他這品相,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又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呢?更何況他還對你這麼專情!」

我也一直以為江野專情於我。

可現在看來,也隻是我以為。

「對了,剛纔有人給你打電話,一句話沒說就掛了,你要不看看?」

「估計是騷擾電話,不用管。」

江野表情自然地接過手機。

他把擦頭發的毛巾扔進了臟衣簍,拿起桌上的煙盒。

「我去陽台抽根煙。」

因為我不喜歡煙味,江野抽煙總是去陽台。

原來,他並不是真的去抽煙。

也就一會兒的工夫,江野走了進來。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對我說。

「媳婦兒,我出去一趟,有急事,晚上不用等我。」

「怎麼了?」

「海哥那邊的機器出了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倒黴,除錯的時候好好的,到他手上不是花屏就是閃退。我得過去看看,太晚就住那邊不回來了。」

「周總跟你一起去?」

「對!」

多真啊!

有事實,有依據,甚至連人證都有。

我點點頭。

「注意安全。」

3

江野走得匆忙。

我盯著牆上的婚紗照看了很久。

我實在不明白。

為什麼?

為什麼江野會出軌?

還有那個女孩兒。

她是誰?

她的樣貌,她和江野的經濟來往,那些朋友圈……

一個一個在我腦子裡閃過。

突然,我抓到了什麼。

我慌忙拿出手機。

這個女孩兒,我見過。

4

那是大概半年前。

江野因為打架鬥毆被帶去了派出所。

我去保釋的他。

他的情況還好,隻顴骨處有一處擦傷。

但他的狀態很不好,目光凶狠,滿身戾氣。

可以說,除了他的青春期,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那樣的江野了。

他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一看就是下了死手的。

對方叫囂著道歉、賠償。

江野一聲冷嗤。

如果不是被我拉著,他還想往上衝。

等到事情處理完,我帶著他離開。

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女孩兒衝了上來。

千恩萬謝地對江野說:「先生,今天要不是遇到您,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真的,太感謝您了!」

我愣了下,看向江野。

他滿臉不耐。

「我勸你趕緊換份工作。」

女孩兒麵露苦色。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會……」

江野的表情更煩躁了,他粗暴地打斷女孩兒。

「與我無關,隨便你!」

那一天是薑願陪我去的。

在江野甩開女孩兒,大步流星向前走時,她拉住了我:「你不覺得那女孩兒跟你有三四分相像嗎?」

我啞然失笑,覺得她想多了。

但還是忍不住回頭多看了那女孩兒兩眼。

記憶中的畫麵和眼前的照片重合。

就是她。

5

江野徹夜未歸。

再回來是第二天晚上。

他給我帶了一份麻辣香鍋。

「是你最喜歡的那家,排了半天隊。你先吃,我去洗澡了!」

「好!」

江野去了浴室。

我拿著備用鑰匙,提著包裝盒,直接去了地下車庫。

車子洗過,纖塵不染。

副駕駛調的是我習慣的位置。

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但這些並不是我關注的重點,我要看的是行車記錄儀。

我檢視了從昨天到今天的所有監控視訊。

江野開著車去了城南的大學。

他給女孩兒打電話,說了兩個字:「下來!」

女孩兒蹦蹦跳跳地上了副駕駛。

接吻聲,喘息聲。

「你有沒有碰那個老女人?」

「閉嘴!」

「到底碰沒碰?」

江野聲音喑啞,滿是**。

「你覺得呢?」

女孩兒得意:「都是我的!」

「一會兒彆求饒!」

車子行駛的速度顯示出了開車人的急切。

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區,車子停了下來。

監控再次有畫麵,是第二天早上十點。

隻有江野一人。

視訊畫麵安靜地播放著。

我渾身僵硬地坐在車內。

肌肉緊繃得泛疼。

我抬手想切斷畫麵,裡麵傳來了電話鈴聲。

是周易欽,江野的發小。

「你人呢?怎麼還沒過來?」

「路上!」

「嘖,遲到這麼長時間,不是你的風格啊!你不會又去找你們家小桃子了吧!」

江野「嗯」了聲。

周易欽似乎有些無語:「不是,你這頻率也太高了,你來真的?」

江野輕笑。

「什麼叫真的?什麼叫假的?」

「彆裝!我以為你也就玩玩,怎麼還發展成長期的了?你不是愛蘇禾姐愛得要死嗎?怎麼突然就出軌了?」

這個問題似乎問住了江野。

過了許久,他開口:「蘇禾
33
了!」

「然後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過了三十,我就覺得她……有點兒臟!」

6

江野有多久沒碰我了?

我一邊抽煙一邊思索著。

好像就是從半年前開始的。

那段時間,我的工作忙了起來。

為了晉升,我加班、熬夜連軸轉。

每天回到家都隻想睡覺。

江野摟著我,要吻我。

被我推開。

「彆鬨,太累了,下次吧!」

第一次,江野沒在意,甚至還心疼我。

第二次,他不太高興,但還是忍著脾氣沒發作。

第三次,他生氣了,摔門而出。

後來我是在酒吧找到他的。

我也意識到了這樣不好。

於是我摟著他的脖子,接受了他凶狠的親吻。

那一次並不美好,我甚至感覺到了疼。

江野也察覺了,匆匆結束。

那一晚,他背對著我,第一次沒有轉身過來摟我。

我很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也不知道怎麼去哄他。

可他卻搶先一步把自己哄好了。

他說是他的問題,是他太著急了。

「你彆多想,也彆往心裡去,等你忙完了我們去旅遊!」

我以為事情解決了。

他還是對我好。

即使他睡覺不再摟著我,即使我們已經半年沒有發生關係。

但他對我好。

可是現在他卻說,他覺得我臟。

這一個字,從我聽見到現在,隻要想起我就會遍體生寒。

夾著煙的手一直在抖。

煙灰落在我手上,焦疼。

但遠不敵這一個字給我帶來的傷害。

7

江野給我打來電話,問我在哪兒,為什麼還不回來。

我說我下樓扔垃圾了,一會兒就上去。

他「嗯」了聲。

「那我先睡了!」

等到我上去,江野已經睡熟,麵向左側,靠著床沿邊,給我留了大半的位置。

我沒有上去,就坐在床邊。

盯著江野的背影看了一夜。

我認識他的那一年他十八歲,考到了這座城市。

叛逆的少年背著父母填的誌願,拿到錄取通知書就跑了,行李也沒帶,就背了個雙肩包。

他哥擔心他,找我幫忙,讓我去車站接他。

「他身上沒錢,學校也還沒開門。先讓他在你那兒住一段時間吧。混小子犟得很,他要是說話做事惹你不高興了,你就揍他!」

我覺得江恒有病。

就算是個半大的小子,我也不可能讓我跟我一起住。

我已經做好了給他再租一套房的準備。

可他太可憐了,又太乖了。

我去車站接他時,他就蹲在大樹下,抱著自己的包,像個被人遺棄的小狗。

他老老實實地跟我回了家。

還沒等我開口讓他出去住,他已經拉著我的袖子開始賣慘。

「姐姐,我很聽話的,我給你做飯、給你收拾家裡,你彆趕我走!」

我啼笑皆非,覺得他張口就來。

可他卻真的每天給我做飯,還騎著小電驢去公司接我下班。

因為他的出現,我冷清的出租屋有了人氣。

每天的上下班似乎也不是那麼匆忙了。

我們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一個月。

後來也是我給他置辦行李,送他上學。

一開始我以為那隻是一段短暫的相處。

可後來他告訴我,他是為了我才考進那個大學的。

他說他在十六歲時見過我一次。

從此他所有的期待都是我。

這個男人,在他還是男孩兒的時候,捧著一腔赤誠到我麵前。

我淪陷了。

可是現在他要收回。

我也必須快速從泥沼裡爬出來。

8

「我要離婚!」

「啊?」

「江野出軌了!」

「什麼?他不是出差了嗎?」

我輕笑一聲:「和他的情人出差了!」

大清早的,我的三句話直接把薑願砸暈在了原地。

「你等等,讓我捋捋!你是說江野出軌了,他所謂的出差是陪著情人一起去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把手機扔給了薑願,上麵有陶夢今早剛發的朋友圈。

江野一手拖著行李一手牽著她。

她開心地說:【私奔去咯!】

其實我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加的她。

卻沒想到她真的通過了。

至於她知不知道加她的人是我,不重要。

我對薑願說:「江野出差三天,三天後我能拿到離婚協議書嗎?」

薑願臉色難看:「我親自給你擬!」

我點點頭,囑咐道:「你彆告訴周易欽!」

薑願是周易欽的妻子,據說他們在一起很不容易,我也是通過江野才認識的她。

沒想到一來二去成了好朋友。

緣分這個東西很奇妙。

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傾蓋如故。

「我知道,你放心。其實……」

「怎麼了?」

薑願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以後再說吧!你怎麼樣?需不需要我陪你?」

我拒絕了,苦笑著歎了口氣。

「十點鐘的飛機,我也要出差!」

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難過你也得抽時間。

我把我從江野手機裡拍下的照片以及監控備份都交給了薑願。

還有我們名下的財產明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還沒有孩子。

薑願的辦事效率很高,我出差回來的當天下午,她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書。

「即使他是過錯方,讓他淨身出戶也是不可能的。但我會儘量幫你爭取最大的利益。」

我張了張嘴。

薑願打斷我。

「彆說你不要。他是過錯方,他就應該做出補償。包括他給小三的錢,都可以追回。犯了錯,不能沒有代價!」

我淺笑著抱了抱她:「要的,沒說我不要。薑願,謝謝你!」

她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沒什麼大不了的,離婚而已,我陪著你!」

這一夜薑願陪著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我們說了很多話。

說曾經,說將來,說期許,說遺憾。

直到雙雙醉倒,躺在地毯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鬨鐘叫醒的。

我請了假,化了淡妝。

即使狀態不好也要出門。

我要去見江野。

9

得益於陶夢的分享欲。

這三天她和江野的全部行程我都拿到了第一手資源。

他們坐了過山車、泡了溫泉、蹦了極。

這些都是我不曾陪過江野的。

他喜歡刺激,喜歡腎上腺素爆表的感覺。

但我受不了那些。

他央求過我陪他笨豬跳,雙人的那種。

他說很浪漫。

甚至想拍一組那樣的婚紗照。

可我站上了笨豬跳台,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江野說沒關係。

但我知道他是失望的。

其實想想,我和江野有太多的不搭。

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時候,我們都說相愛抵萬難。

現在看來,是有人撒了謊。

江野出來時戴著墨鏡,表情淡淡。

他身旁,陶夢挽著他的胳膊,一直不停地說著什麼。

她腳步輕快,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嬌憨又可人。

「下次我們再過去,好不好?你生日的時候,這可是我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

「江野!」

我揚起手,提高聲音喚了聲。

陶夢應該沒聽到,還在繼續說著。

江野卻頓住了腳步。

他一把推開陶夢,倉促轉身看向我。

那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是洪水猛獸。

麵對我,陶夢還是慌的,她怯生生地站在那兒,想要靠近江野,又不敢。

倒是挺惹人憐惜的。

江野很快地鎮定了下來。

他對陶夢說:「你先走。」

陶夢猛地抬頭看向江野,嘴角委屈地下撇,眼中噙滿了淚水。

她不想走。

於是我當了個老好人:「一起吧,這裡不好搭車。」

江野眉頭緊皺,嚴肅地對著陶夢:「還不走?」

陶夢被嚇得後退兩步。

我也沉下了臉。

「我說,一起!」

陶夢也是挺有意思的。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應該會落荒而逃吧。

她倒真的跟了上來。

我走在前,江野在我身後,她就跟在江野後麵。

江野開啟副駕駛的門,想坐進去。

被我攔住了。

「有東西,去後麵吧,總不好讓人家小姑娘一個人坐著。」

江野看向我,麵無表情,眼中壓抑著洶湧的情緒。

他哼笑一聲,嘭地關上車門,上了後座。

車子裡的氛圍著實壓抑。

是我打破的沉默。

「陶小姐,我和江野有事要談,你是和我們一起,還是我先送你回學校?」

猛地被點名,陶夢有些無措。

「我……我……我……」

江野猛地出聲:「你到底想乾什麼?」

透過後視鏡,我看了江野一眼。

他的表情已經非常不耐了,他在生氣,他在壓抑自己的怒火。

我卻感受到了快意。

於是我臉上的笑意逐漸擴大。

「陶小姐學什麼專業?」

「德語!」

我有些驚訝:「跟我一樣?我有個同學在你們學校當老師。」

我說了個名字,問她:「認識嗎?」

陶夢變了臉色,語氣虛弱:「是,是我的班主任。」

我笑出了聲:「那真是巧了。」

陶夢最終被我送回了學校。

下車離開的時候,她腳步匆匆,頭也沒回。

我問江野:「你在這附近租的房子在哪兒?我們上去坐坐?」

江野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這一路,惡心你!現在,我們談談離婚的事吧!」

10

我們最終沒有去那間出租屋。

就在車裡。

江野點燃了一支煙。

沉默著。

從我說出了離婚到現在,他閉口不言。

我也沉默著。

這一路的故意惡心,到現在,有點意興闌珊。

我在惡心他的同時,又何嘗不是惡心我自己呢?

我從包裡掏出煙,點燃。

「多久了?」

江野的聲音有些啞。

「什麼?」

「你抽煙,多久了?」

我比江野大五歲,他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工作了。

那時候剛參加工作,壓力很大。

我就染上了抽煙的毛病。

是江野強製我戒掉的。

他說「對身體不好」。

他說「我給你買糖」。

他說「再不濟你打我出氣,彆抽煙了!」

後來我真的戒了,沒再碰。

到現在,七八年了。

可是因為這次的事,我複吸了。

如果要問具體的時間,我想了想:「你在陶夢這兒一夜未歸的第二天。」

江野的手抖了下。

還未燃儘的煙蒂落在真皮座椅上,瞬間皮麵燙了個洞。

江野慌忙用手掃開,已經於事無補。

但他還是固執地想抹平,一下又一下,力氣越來越大。

最終他情緒失控,徹底爆發,一腳踹向車門。

「操!」

他說:「我挽回不了,你也不會原諒我了,對不對?」

「嗯!」

他諷刺一笑,朝我伸出手。

「離婚協議書。」

上麵寫了什麼,他沒看。

翻到最後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個家我就不回了,我會抽空把東西清走。」

說完他爽快地下了車。

撐著車門,他對電話那頭說:「出來,今晚不住學校。嗯,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結束通話電話,他衝我挑挑眉:「什麼時候想去民政局了,聯係我。」

11

「你是不是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又憋屈又難受?他就是故意的!」

我扯扯嘴角,將杯中的酒一口飲儘。

「我知道。」

也許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到這時候,早就品出了味兒。

一直以來,江野就是個極度自負的人。

他對待人、對待事的態度是:我沒錯!就算我錯了,你又能奈我何?

我瞭解他。

我也預設過他會給我怎樣的反應。

可即使已經做好了準備,麵對他的輕描淡寫,我還是有被刺激到。

我端著酒杯的手有些抖。

「我以為,我以為我至少能夠得到一句抱歉!」

我們總希望得到犯錯者的真心悔悟,就好像隻有這樣,我們受的傷才能被撫慰。

不然不甘心啊!

從他的十八歲到二十八歲,十年。

那也是我的十年。

我從置身事外到深陷其中,是他拉我入局。

他愛我時,予我蜜糖。

不愛了,就將我千刀萬剮。

他理應對我說一聲對不起。

負麵情緒的反複磋磨讓我有些失控。

我請了兩天假。

待在家裡,哪兒也沒去。

我哭過,咒罵過,崩潰過。

到最後,冷靜了下來。

因為老闆的一個電話。

他說合同中的資料有調整,然後趕緊修改出來。

我開啟電腦,投入工作。

兩個小時後,我把新的合同發了過去。

「下週三張總過來,你跟我一起去!」

「好!」

忙完這些,我坐回沙發上,突然有些茫然。

真的有那麼難過嗎?

江野是我自己的選擇。

沒有人強迫,沒有人威脅。

所以,後麵發生的一切,我理應,盈虧自負。

我賭得起,就應該輸得起。

所以蘇禾,你輸不起嗎?

不!

我輸得起!

12

簽下離婚協議書的第四天,我給江野打過去電話。

他接得很慢。

語氣寡淡:「有事?」

我「嗯」了聲。

「明天有空嗎?我們去民政局。」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

「出差,回去再說。」

「幾天?」

「不定!」

「江野!」我加重語氣,「我需要一個時間,你得給我一個時間。」

「我都說了不定!」江野的聲音拔高,隱隱帶著不耐,「我離婚協議書都簽了,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兩天。」

「什麼?」

我說:「我隻給你兩天時間,後天隻要你出現在民政局,我留你一絲體麵。不然你出軌的事,我會告訴給你的親朋。」

在我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電話結束通話了。

我可以想象到江野的暴怒。

他甚至會將手中的手機砸出去。

我並不關心他是真的忙還是找藉口。

我隻在意我的目的能不能儘快達成。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第二天晚上,江野竟然找上了門。

「你怎麼過來了?」

「有事問你。」

「什麼事?」

江野看著我,突然哼笑了一聲:「我現在是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他的陰陽怪氣讓我皺了皺眉。

「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野沉下了臉。

「蘇禾,你過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不應該去為難一個小姑娘。」

「你說什麼?」

「不承認?」江野眉眼中帶著諷刺,「你敢說陶夢被取消獎學金的事,跟你無關?」

「陶夢?誰?」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江野一震。

「哥?」

江恒從我身後緩緩走出,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江野。

「陶夢是誰?」

江野看看我,又看看他。

「你怎麼在這兒?」

「是我問你,陶夢是誰?」

「跟你沒關係!」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去查?」

江野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但卻固執地不開口。

我有些頭疼。

「行了,你先進去,我跟他說。」

江恒還想說什麼,我打斷了他。

「這是我跟江野的事,你彆管!」

對峙半晌,江恒最後還是退回了房間裡。

看著江野,我吐出一口濁氣。

「陶夢的事,我不知道。但凡你動動腦子,都不應該來找我。我要是真想搞她,你們偷情的照片,你包養她的證據,我能讓她退學。江野,我隻想離婚,沒想生事,你……」

「偷情?包養?離婚?你出軌了?你們要離婚?」

……

我無語地看著江恒:「你能不偷聽嗎?」

江恒沒理我,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江野。

一聲厲嗬:「說話!」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用你管。」

「嗬,不用我管?」

話音剛落,江恒一拳頭砸在了江野臉上。

「混賬東西!」

江野從來不是站著捱打的人。

即使他理虧,他也能把拳頭還回去。

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我麵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後來,他們是什麼時候停的手,又是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八點準時到達民政局,取了號,等著江野。

也就大概十分鐘過去,江野出現了。

他一聲不吭地在我身邊坐下,臉上帶著傷,神情頹然。

沒過多久,叫號叫到了我們。

我起身。

江野卻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聲音艱澀:「那天我是騙你的,我沒去找她,我跟她已經斷了。她給我打電話,說她的獎學金名額被取消,我知道不是你。我隻是突然很高興,我終於能有個理由去找你了。我沒想過離婚,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離婚。」

江野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帶了哽咽。

我一直不太受得了江野哭。

當初我答應跟他在一起,就是因為他對我紅了眼。

可此時……

「江野,你哭得讓我,有點惡心!」

江野攥著我的手猛地收緊。

他遲鈍了半晌,有些茫然地開口。

「你說什麼?」

我掙脫開他,撕毀掉手中的紙片,重新取了個號。

「其實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我們都沒有好好坐下來談過。你沒有問過我是怎麼知道你出軌的,也沒有問過我瞭解到了些什麼。

「我們來捋一捋整個過程。從半年前開始,我們的夫妻生活就不太和諧。你鬱鬱寡歡,在買醉時遇到了陶夢,也許是因為她長得和我有三四分相像,也許是因為她更年輕更有活力,你沒按捺住,出軌了。出軌總歸是不對的事情,為了給自己開脫,你在我身上找問題。你說自從我過了三十歲,你就覺得我有點臟,因為我臉上出現的細紋,因為我不再飽滿的身材,你說我像一朵枯敗的花,隔得很遠都能聞到異味。

「江野,當你用那些刻薄的語言形容我時,你知道你在我眼裡有多惡心嗎?

「我開始懷疑我自己,我是有多不長眼才踩了一攤狗屎。狗屎粘在了我鞋上,它卻還在嫌我的鞋臭。」

13

我不留情麵的話撕毀了彼此最後的體麵。

離婚的過程很順利。

沒有糾葛,沒有爭吵。

工作人員提醒我們一個月後過來拿證。

我點了點頭。

江野已經起身離開。

我叫住他。

「你什麼時候去收拾東西?」

他頭也不回。

「扔了吧!」

扔了肯定是不可能的。

最後那些屬於他的東西都被江恒收拾走了。

收拾完東西,他親自下廚做了頓飯,又開了瓶酒。

「喝一杯?」

我沒拒絕。

江恒喝得有點急。

一杯酒灌下去,他扯扯嘴角開口道:「當初我真不知道江野對你抱著那樣的心思,我要是知道……」

我好笑地搖搖頭。

知道又如何?

從源頭上切斷我們的孽緣?

這樣的後悔沒意義。

「當初雙方家庭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還記得江野說過一句話,他說『我不知道跟她在一起後,將來會不會後悔。我隻知道,現在不跟她在一起,我肯定會後悔。』」

「你是因為這句話跟他在一起的?」

我搖搖頭。

「不是。隻是,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

我撐著下巴,晃著酒杯。

「其實想想,二十來歲的時候的我比現在勇敢得多。那時候的我敢和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男孩兒未來,現在卻是不敢的。我甚至不確定,我還會不會去開始下一段。」

「蘇禾……」

江恒目光複雜地看著我,有愧疚、有心疼,還有絲絲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衝他釋然一笑。

「不用擔心我,我隻是突然想明白了。愛情這東西,來時轟轟烈烈,去時摧枯拉朽。彆人給予你的東西,總是不長久的。不過也沒關係。這世上,生病了會死,沒錢了會死,可從沒聽說過沒有愛情會死的。」

我可能也是有些醉了。

加上對麵的是江恒這個老友,於是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江恒一直沉默聽著,沒再說一個字。

第二天從床上醒來,江恒已經走了。

他給了我留了張紙條。

說他趕飛機,就不等我了。

他說他遇到了個挺不錯的女孩兒,這次回去後就準備和她在一起。

他說:「蘇禾,保重!」

14

因為離婚分散的心神被我很快收攏了回來。

繁忙的工作讓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自怨自艾。

這也很大程度撫慰了我的情緒。

我已經很久沒去想江野了。

直到周易欽給我打了個電話。

「蘇禾姐,我知道我不應該聯係你,可是江野這半個月因為酒精中毒已經進了兩次醫院了,實在攔不住。現在隻有你能勸他。蘇禾姐,江野他,知道錯了!」

周易欽應該也沒指望他能勸動我。

所以看到我出現在醫院時,他一臉錯愕,忙不迭站起身,把位置讓給了我。

「你們聊,我出去抽根煙。」

我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

「還沒戒煙?薑願不是懷孕了嗎?」

周易欽臉色一僵,有些不自然,他抬了抬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回頭,發現江野正怔怔地看著我。

和我目光相撞,他倉促移開。

「江野……」

我剛起了個頭,他急切打斷。

他說:「我胳膊疼,左邊胳膊,每到下雨都特彆疼。

那一年,我們有半年沒見麵,我跟你說是被我爸關禁閉了,其實我在醫院,被我爸打斷了胳膊。我一直沒告訴你,怕你擔心!」

「那為什麼現在又要說?」

江野抬頭,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扯扯嘴角。

「其實你現在說這個挺不合時宜的。如果當初你告訴我,我會覺得很心疼,
覺得你是為我付出,
可是現在……江野,那是你自己的決定,是你自己為了和你心愛之人在一起而做出的犧牲,好壞都該你自己受著。就像我,我選的人出了軌,
好壞也該我自己受著。」

江野眼中希冀的光逐漸黯淡。

他彆過臉去。

「你既然連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那你過來做什麼?」

我垂眸看著他。

「我過來是告訴你,
彆把自己作死了,
也彆耽擱我半個月後的領證。江野,我隻要離異,
不要喪偶。」

江野低吼:「你就那麼恨我?」

我頭也不回。

「易地而處,你應該有殺了我的心吧!」

15

我走得乾脆。

周易欽很是頭疼。

「我都把人給你叫來了,
你就不能放下臉麵好好說?」

江野冷著臉:「不用你管!以後我就是死了,
你都不用再給他打電話。」

周易欽無奈。

「以後?哪裡還有以後!你要是真想挽回,你賭什麼氣?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麵對其他人和事的時候向來穩得住,怎麼就在蘇禾麵前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江野把頭偏向了窗外,不再開口。

他也不知道。

他想好好說的,
他也想低頭。

可是麵對蘇禾,他就莫名地覺得委屈。

明明錯的是他,可他就是覺得委屈。

就好像,
蘇禾必須不計回報、不問得失地包容他一樣。

江野很慌。

從在機場看到蘇禾開始,
他就一直處於慌亂中。

他一邊急切地想要做點什麼。

一邊又心如死灰,
知道做什麼都於事無補。

蘇禾不會原諒他的。

出軌陶夢,是錯。

犯了錯,
就想遮掩。

所以,在周易欽把事情點破的時候,他是有些惱羞成怒的。

於是口不擇言,
說了些尖酸刻薄的話。

說完江野就後悔了。

他一再警告周易欽,不準把他的話傳出去,
否則朋友都沒得做。

他甚至有些不敢麵對蘇禾。

羞愧,
無地自容。

江野知道,這段破爛的關係被丟棄,
是理所應當的。

隻是他很恐慌。

陶夢不止一次地來找過他。

她哭著說蘇禾欺負她。

「我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讓我把你給我的那些錢退回去。那些都是你給我的,她憑什麼要回去?江野,
你就由著她這樣欺負我嗎?」

江野聽完覺得挺好笑的。

其實蘇禾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睚眥必報,
記仇得很。

如果不是陶夢誣賴她,
她不一定能想得起來去討回那些錢。

就像蘇禾說的。

如果她真的要搞陶夢,她可以讓陶夢退學。

陶夢還是想和江野在一起。

她覺得,既然江野要離婚了,她自然可以轉正。

可是她不知道。

江野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除了她。

她是江野糜爛生活和荒唐過往的見證。

她和江野做錯的事一樣,是汙點。

沒有人會留著汙點在身邊。

那些錢,陶夢早就花完了,還不回去。

是江野把窟窿補上的。

他讓陶夢彆再來找他,
否則他也是會討債的。

陶夢憤憤離開。

離開前打了他一巴掌,罵他虛偽。

江野受了。

不管是這一巴掌還是她罵的話。

出院後,
江野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他靠這些麻痹著自己。

直到「死刑」來臨的這一天。

他沒有拖延,也沒有反悔,
乖乖地跟著蘇禾領了證。

蘇禾的狀態很好,依舊是自信張揚的。

江野看著她離開。

她突然回頭。

「江野,
跟我道個歉吧!」

江野插在口袋裡的手在顫抖。

他張了張嘴,
卻始終無法吐出那三個字。

蘇禾有些失望,轉頭離開。

江野猛地上前一步。

「蘇禾……對不起!」

蘇禾的腳步停了下。

她抬起手揮了揮,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這次她的背影似乎更輕盈了!

(完!)

(已完結):YX11X2jMTDy8023D9OXnCx75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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