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偶皆此9Hne遠吠 003
身死
江晏再次看到南棠兩個字，仍舊是在高中的同學群裡。
【南棠死了，死於胃癌。】
這幾個字如同生鏽的刀刃，狠狠插入了江晏的心臟，絞得鮮血淋漓。
耳朵發出刺耳的聲響，就連旁邊的助理在說什麼都聽不到。
“司長，飛機是明天下午三點，您接下來的行程......”
江晏手緊緊扶住椅子上的扶手，指尖泛白，開口，聲音嘶啞的不像話，“去Y國的行程先讓陳司長代我去，我稍後會聯係他，現在馬上幫我訂一張飛往浣城的機票，越快越好！”
助理看著江司長的臉色慘白，也來不及多問，連忙去安排。
江晏渾身發涼，想到那一晚，南棠和自己說的再見，原來是這個意思。
眼眶發紅，眼睛緊閉，南棠，你真的很殘忍。
浣城一座墓園裡，天空飄著毛毛雨，原本就冷清的墓園就越發的蕭瑟。
江晏手裡抱著一束紅色的海棠，一身黑色的西裝，細雨打濕了他的頭發，彷彿感受不到冷。
把花束放在墓碑前，冷白的手指輕輕撫上墓碑上的照片，眼睛裡一片漆黑。
蹲下身，眼睛和墓碑上的照片平齊。
眼睛死死地盯著，彷彿要把這張照片看穿一般。
天空中的毛毛雨逐漸轉為小雨，雨水打濕了男人的衣服，泛白的指尖掛著雨水，唇色慘白，把照片上的雨水一次又一次擦乾淨，不耐其煩。
28歲的男人此時沒有了平日的矜貴，像是一個孩子，失去了珍惜了好久好久寶物。
“南棠……南棠……騙子……騙子！！！”
睫毛上掛著水珠，雨不斷落下，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一雙眼睛猩紅的厲害。
往日的清貴，溫雅不複存在，有的是悲入骨髓的執拗。
“你怎麼能走！！你怎麼能走！！！”
如同猛獸的嗚咽，男人單膝跪在墓前，頭發已經被雨水濕透，冰涼的雨在身上流連，此刻，江晏的那顆心，更冷……
在墓地待了不知道多久，天黑了下來。
江晏麻木的起身，腳步踉蹌了一下，轉身離開了墓地。
來到一處小巷，順著青色的石板一直往前走。
直到停在一處有些破敗的小院。
看到院子裡亮著白熾燈，江晏漆黑的眼眸裡迸發出一絲光亮，不顧禮節，腳步甚至有些慌亂。
跑進院子，直接推開屋子的大門，“南棠！！！”
在屋子裡的女人瞬間被嚇了一跳。
江晏看到屋子裡的人，眼睛裡的光亮瞬間熄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雙手緊握，身子微微顫抖。
“你是江晏？”
江晏抬眼，看著她，“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聲音冷淡，一雙眼睛裡含著冷冽的光。
沈姝葉轉頭，抱出了一個紙箱子。
“這是小棠在臨城出租屋裡的遺物，我和她是認識七年，算是很好的朋友。”
江晏聽不到她後麵說的話，隻聽到了遺物兩個字。
眼睛死死盯著桌子上的紙箱，喉結滾動，步伐有些僵硬，走上前，“可以，把它給我嗎？”
沈姝葉像是想到了什麼，把箱子朝他推了推。
江晏看著箱子裡的東西，眼睛裡滿是血絲。
“我認識你，是因為小棠留下的遺物裡，大半都有你，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樣，但我隻想說，小棠她愛你，很愛。”
聽到這句話，男人眼睛裡一片荒蕪，身上的血彷彿已經凝固，僵硬的站在原地。
沈姝葉說完之後，便走出了屋子，帶上了門，把空間留給他。
江晏開啟箱子，裡麵有很多報紙，還有厚厚一遝的素描本。
拿起一張報紙，報紙上的一個板塊，有著自己的照片。
往下翻，十幾張報紙，每一張不約而同的上麵都有自己的照片。
男人脊背彎了下去，拿著報紙的手冰的厲害。
薄唇沒有一絲血色。
把報紙放在桌上，拿起一本素描本，裡麵全都是自己。
每一筆都描繪的栩栩如生，每一張都是自己。
江晏一頁一頁認真翻看著。
前麵都是穿著西裝的自己，越到後麵，畫裡的自己越往後越年輕。
直到畫本上，自己穿著那身藍白相間的校服……
南棠喜歡畫畫，江晏很早就知道。
她不喜歡聽課，經常在書本上畫畫。
後來也被自己發現，她在偷偷畫自己，江晏也任由她去了。
她說，“江晏，我以後要成為一名漫畫家，你就是我漫畫的主角！”
“把你畫進漫畫裡，我感覺我的漫畫都要賣爆哈哈哈哈”
“江晏，你笑一笑，我把畫的畫都給你。”
“江晏，你笑起來真好看，但我又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你了。”
“江晏，我會努力考上帝都的大學，這樣我就可以和你在同一個城市了。”
……
一邊翻看著素描本，腦子裡全都是南棠年少時的一顰一笑。
不知翻看了多久，外麵天也微微亮了起來。
整整四十本素描本，裡麵全都是畫的自己。
南棠，你讓我怎麼釋懷……
江晏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邊是鋪開的素描本。
一夜過去，男人的下巴冒出了胡茬，眼睛裡紅血絲蔓布。
箱子的底部，有一個上鎖的小箱子。
江晏把箱子拿出來，滑動箱子上的密碼鎖，四位數的密碼。
南棠的生日，不對。
自己的生日，不對。
江晏抱著箱子，像是想到什麼，輸入了一串數字——0509。
哢嚓——
箱子果然開啟了。
江晏手僵住，笑了，笑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南棠，你真是想讓我活活疼死麼？”
五月九日，是江晏第一次和南棠相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