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往事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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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島城高速下去，沈漫直奔劉懷廷住的醫院。
“你彆急，等下到了看看傷成什麼樣。”
林鳶語氣平靜，心裡卻不平靜，他愛的女人因另一個男人受傷而麵色陰沉，他很不舒服。
但冇辦法。
趕到醫院，沈漫在住院處門口看見筱楠，問：“劉總怎麼樣了？”
“皮外傷。”
沈漫剛要鬆口氣，筱楠又說：“還有腦震盪。”
“幾樓？帶我倆上去看看。”
沈漫走了一段才發現林鳶冇跟上來，她回頭去找，發現人不見了。
掏出手機，一條資訊進來，林鳶說：“我去買點水果。”
看望病人冇有空手的道理，沈漫一時冇想起來，
“漫姐，我是不是該管林教官叫姐夫啦？”
“叫大名就行。”
雖然冇認可稱呼，但也冇否定戀愛。
筱楠一改剛纔擔心的模樣，笑得美滋滋，“太好了。”
“什麼太好了？”
“你倆在一起很配啊，賞心悅目。”
“劉總現在怎麼樣？清醒嗎？”
“我剛纔下來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吃葡萄呢。”
電梯來了，兩人進去，沈漫問：“劉總爸媽來了嗎？”
“來了，在病房呢。”
說起來沈漫好久冇去看劉懷廷父母了，差不多快兩個月。
“除了他爸媽還有誰？”
“中午來過幾個朋友，我不認識。”
本來沈漫想問劉懷廷具體受傷過程，但筱楠未必知道，還是親自問劉懷廷比較好。
上到十二樓，沈漫跟筱楠走進病房，看見劉懷廷爸媽先跟他倆打招呼，“劉叔，方姨。”
“漫漫啊。”方姨把沈漫拽到跟前，“你不是回家了嗎？”
“剛回來。”
“你爸媽都挺好的吧。”
“嗯。”
“漫漫，你坐這。”
劉叔要把凳子讓給沈漫，她趕忙擺手，在床尾搭邊坐下。
劉懷廷顴骨處擦傷，嘴角也有，但都已經結痂了，脖子上戴著頸托，可憐又好笑。
“怎麼傷成這樣？還疼嗎？”
劉懷廷要坐起來，被沈漫摁回去，“老實躺著吧。”
“你自己回來的？”
“林鳶一會兒上來。”
“”
沈漫對筱楠說：“你回去吧，我在這。”
筱楠來回看看，她在這確實不方便，“行，那我走了，劉總，有事給我發資訊，我先回家了。”
“嗯，回去吧，今天麻煩你了。”
筱楠不好意思地笑笑，“冇事。”
沈漫把她送到門口，順便給林鳶發資訊告訴他病房號。
“爸媽，你倆也回去吧，一會兒浩騫來照顧我，你倆不用惦記。”
他爸想說什麼，被他媽攔住，“好，我倆先走，你好好養著，明天給你送飯。”
兩人小聲嘀咕著往外走，約莫他倆出病房了沈漫趕忙問：“怎麼回事？”
劉懷廷脖子不能動，隻能拿眼睛斜睨，“我不是攪黃了段祥一單生意嗎？他跑咱們公司來跟我理論，就動手了。”
“這事怪我，我招來的，對不起。”
“不怪你。”劉懷廷視線轉移到門口，“怪他。”
嗯？沈漫回過頭，看見林鳶單手拎著水果從門外進來。
水果放到床頭櫃子上，他問：“還好嗎？”
劉懷廷瞟他一眼，“呀！讓林教官破費了，你怎麼也負傷了？”
“小傷，不勞掛心。”
沈漫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倆人，心想，要是傷的是嘴就好了
林鳶站在一旁，跟劉懷廷說：“聽我哥說你攪黃了段祥一單生意。”
“欺負我可以，欺負漫漫不行。”
“你好好養著吧，段祥的事彆管了。”
“我不管你管啊？”
要吵架？沈漫急得站起來，隻見林鳶從兜裡掏出煙，說：“你倆聊，我去外麵抽根菸。”
目送他走到門口沈漫才轉回來，“最近我在公司，你安心靜養，彆操心了。”
“林鳶啥時候走？”
“他不走。”
劉懷廷挑挑眉，“這麼分不開啊？”
“當然。”
沈漫坐到凳子上，從林鳶買的水果裡拿出一個蘋果削皮。
“彆忙了，不想吃。”
“林鳶挑貴的買的，為什麼不吃？”
全是精包裝，劉海廷眼睛不瞎，他歎口氣，說：“我告訴前台了，以後陌生人不許隨便往公司放，你上班小心點。”
“冇事，辦公室那麼多人呢，實在不行可以報警。”
“段祥應該不會混到打女人，我怕裴含玉把你怎麼樣，畢竟都是你那個林鳶招來的。”
沈漫停下手，攥著水果刀看他。
“當我冇說。”
劉懷廷扭扭身子，往下蹭了蹭，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說：“你走吧，坐飛機折騰怪累的，回家休息。”
“冇坐飛機，開車回來的。”
“獨臂大俠開的？”
“什麼？”沈漫問完才反應過來，“你才獨臂大俠，人家隻是輕度骨裂。”
“可我是重度腦震盪。”
“我看你這氣勢一點也不重。”
有人給劉懷廷打電話，沈漫幫他把手機拿到耳邊，他報了病房號就掛了。
“浩騫馬上到。”
浩騫是劉懷廷發小，兩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就是工作太忙了，沈漫今年也隻見過他一次。
“行，我走了，這兩天有時間再來，你好好養著。”
劉懷廷大手一揮，不看她。
沈漫以為林鳶在樓下，直接坐電梯下樓了，但四下找了一圈冇看到人。
電話打過去占線，沈漫回車上等，差不多十分鐘林鳶纔回來。
“去哪了？”
“在樓道打電話了。”
沈漫湊近聞了聞，隻有在她身上蹭得香水味，“冇抽菸嗎？”
林鳶拉安全帶扣上，“回家嗎？”
“回。”
沈漫啟動車子，駛出停車場。
在劉懷廷住院期間沈漫從早到晚都在公司處理工作，林鳶中午會過來陪她一起吃午飯，吃完再回去。
這下全公司都知道沈總處了個男朋友，除了長得帥以外還是衣服架子，每天穿的衣服都不重樣。
但沈漫之前壓根兒冇見他穿過，問他什麼時候買的，他說：“我哥買衣服順便帶我一份。”
平心而論，林彬審美還不錯。
一週後劉懷廷出院，得知一個訊息，段祥的公司搬離了原來的辦公地，至於搬去哪他不清楚，但他本能猜測這一切可能是林鳶所為。
念頭冒出的一瞬，他掏出手機打給林彬。
為什麼不打給林鳶？如果真是他做的，劉懷廷不想聽到他親口說出這一切，不想承認他這麼做其實有點帥。
跟林彬客套一番劉懷廷才進入正題，林彬的確是知情人，但他冇有細說過程。
“劉總，林鳶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他女朋友。”
“我知道。”
“林鳶給段祥介紹了一單生意，做人留一線，不能把人往絕路上逼，段祥答應以後絕不會出現在你們麵前就行了。”
“他能做到，他妹呢？”
“林鳶心裡有數，反正我弟辦事我放心。”
劉懷廷和林鳶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對付段祥綽綽有餘，他老實了，他那個張牙舞爪的妹妹自然也就老實了。
在劉懷廷完全恢複後沈漫又跟他提了退出的事，第一次第二次劉懷廷都裝傻充愣，然後帶著爸媽出國玩了半個月，直到沈漫第三次提起。
“廷哥，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提，你答不答應我都要回盛城。”
“行。”
劉懷廷突然乾脆，沈漫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做到十一月二十號吧。”
沈漫不解，“為什麼？”
“十一月二十號，你第一天到公司來的日期，有始有終。”
“好。”
既然劉懷廷答應了，她不再糾結早一天晚一天。
“我還冇說完。”
“嗯？”
沈漫以為劉懷廷要開什麼條件，誰知他說：“我有個提議，你考慮一下。”
“什麼？”
“在盛城開個分公司，你管那邊，島城這邊我來運營，客戶資源共享，怎麼樣？”
沈漫看著地毯，冇吱聲，劉懷廷以為她不同意，說：“你回去想想，也和林鳶商量一下，不強求，但我覺得非常可行。”
“好，我想想。”
回家沈漫把劉懷廷的提議跟林鳶講了，她預想林鳶不會同意，但他說：“在盛城開公司可以啊，我知道一個辦公樓，適合初期創業的小麵積辦公室，等回去咱倆去看看。”
“你有仔細聽我說的嘛？”
林鳶點頭，知道沈漫什麼意思，“我冇小心眼到那種地步。”
“我要在島城待到十一月底，有些工作要慢慢處理。”
“好，我來回跑跑，冇事。”
得到林鳶支援，沈漫心裡那塊石頭終於落定，眼前無比清明，
兩個月的時間在忙碌中飛逝，沈漫遵守約定，待到二十號最後一天。
離開前筱楠送給沈漫一份禮物，是她用在海邊撿的貝殼做的手作，夾在玻璃相框裡，很漂亮。
“漫姐，你以後還來嗎？”
“來啊，咱們還是一個公司，隻不過我負責北方市場。”
“那就好。”
見筱楠要哭，沈漫趕忙說：“你看看叫誰一起，下樓取下我給大家定的奶茶。”
“嗯。”
在奶茶分到每個人手中之前沈漫離開了公司，今天劉懷廷冇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反正最後一天沈漫冇有看見他。
第二天沈漫和林鳶便開車離開了島城，大部分東西已經寄回去了，隻剩一個行李放在後備箱。
為了迎接沈漫正式回盛城生活，佟瑩叫沈思遠定了一個大包廂，還叫了家裡親戚吃飯，當她挨個給林鳶介紹的時候沈漫突然明白了。
“媽，你是為了給我接風嗎？”
“是啊。”
沈漫將裡脊肉炫嘴裡，“我看你是為了讓他們見林鳶吧。”
“你這孩子，不都順便的事嗎？”
她倆說話的功夫沈思遠帶著林鳶挨個長輩敬酒，沈漫預感這頓飯林鳶非喝得大醉不可
吃了兩個多小時的家庭聚餐終於結尾，沈漫先把爸媽送回家，再開車跟林鳶回去。
他坐在副駕駛，眼睛閉著，睫毛忽閃，有倦意，冇睏意。
“難受嗎？”
“還好。”
“回頭我說說我爸，怎麼讓你這麼喝？”
林鳶睜開眼，“這種場合也不多，喝點沒關係。”
回想吃飯時的場麵，沈漫歎口氣。
林鳶坐正，“去河邊走走吧。”
“你行嗎？”
“當然行。”
怎麼可以說自己不行？
沈漫把車開到靠近林鳶家的河岸停車場，這會兒雖然不太晚，但河水結冰，而且這一段禁止冰釣，很少有人在冬天過來。
雖然冷清，但是安靜。
下車沈漫幫林鳶羽絨服拉鍊拉嚴，又把帽子扣上，“就走一會兒啊，彆感冒了。”
“你手套呢？”
“在車裡，不冷。”
林鳶拉過沈漫的手揣進兜裡，喝了酒的身體像輸入燃料一般，不停釋放熱量，烘烤著她。
“你手好熱。”
“記得交取暖費。”
淡淡的麥芽味飄在冰天雪地裡，像冬日限定。
“先賒著，改日還。”
林鳶輕笑一聲，沈漫後知後覺，“你那腦袋都在想什麼？”
“除了你還能想什麼。”
是醉話，也是真話。
兩人沿著河岸路緩慢行走，東一句西一句，隻聊未來，不談過往。
那是一段烈風般的往事，紛繁交織，從春到秋，經曆各種形態後最終在冬天塵埃落定，爭吵，疲倦，想念，與愛糅合變成一份沉甸甸的禮物，回饋到沈漫和林鳶手中。
那些遇見的人，發生的事，全部裝進暗匣，等待特定時間被一一開啟，接受有來有往，也接受消失與訣彆。
隻要他在，隻要她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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