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纏花 第10章
第二天婚假結束,溫淮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以及一身濃得驚人的龍舌蘭酒味去學校上班,同事間調侃恭喜之聲不絕於耳,溫淮應對了一整天,加上這幾天堆積的工作的確不少,少不得加班加點,晚飯也隻好在學校食堂解決。
他和曲嘉明兩人一塊兒往食堂走,曲嘉明用手肘碰碰他,“婚假過得怎麼樣?”
曲嘉明是名beta,和溫淮同歲,兩人是高中的同班同學,當年一起考進a大,現在都是他們高中的美談。
和溫淮不同,曲嘉明家境優渥,又是獨生子,父母的資產足夠他富貴閒人地過三輩子,且夫妻倆思想開明,對他也沒什麼過分高的期待,誰知孩子自己一朝考進a大,後來又直博紐約大學法學係,夫妻倆更是認為兒孫自有兒孫福,從此對兒子的人生不再乾涉,以致曲嘉明除了學業上,其他方麵都很是不上心,他今年剛剛畢業回國,和溫淮前後腳進了a大教書,不同的是他直接任副教授。
溫淮取了餐盤,淡淡道:“還好。”
“總給人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
曲嘉明撇嘴,他身材高大,麵容俊朗,幾乎俊出了幾分殘存的青春氣,做什麼都有種漫不經心的懶散勁兒,他抽了個餐盤,“還好是怎麼好?”
溫淮的婚禮邀請的人不多,曲嘉明是其中一個,他全程目睹了謝高南在場上的表現,一邊和溫淮一起手忙腳亂喂梁文娟吃藥,一邊氣得大失風度,直接質問謝江:“謝董,這算怎麼回事!?”
所以此刻溫淮的回答,在曲嘉明眼裡約等於不好。
溫淮想起今早起床時,謝高南像個八爪魚似的把自己牢牢抱緊的樣子,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似乎就是如果每天睜眼都是這種情況,貌似也沒那麼不能接受。
於是他笑了笑,有點兒真心的成分:“至少沒你想的那麼不好。”
曲嘉明半信半疑,打量了半天溫淮的神色。
關於謝江資助溫淮上大學以及溫淮母親醫藥費這件事,曲嘉明都是大一快結束的時候才知道,他當場氣了個半死,合著他這些年掏心掏肺,人家把他當間諜防,保密工作做的相當到位,愣是瞞了他小一年。
後來得知溫淮要和謝江的兒子結婚,曲嘉明家的發展重心不在京都,而且曲嘉明本身也不太愛和二代們打交道,於是曲嘉明特意讓他父母打聽一下京城謝家,不問則以,一問倒真是給曲嘉明嚇了一跳。
小三上位,氣死原配,鳩占鵲巢謝家的狗血戲碼猶如晴天霹靂,直接給曲嘉明劈了個外焦裡嫩,他當時放棄度假,就從普吉島飛回京都,揪住溫淮長篇大論,千言萬語萬語千言,總結起來:謝家就是個黑水潭,兄弟你千萬不要一時豬油蒙心跳進去出不來啊!
誰知溫淮隻是溫和而又堅定道:“嘉明,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已經答應了。”
曲嘉明當時捂著胸口倒退三尺,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上次是半死,這次差點死透了。
以曲嘉明的認知,他著實不能明白謝廣平的腦迴路,自己都管不好的孫子,難道彆人就能管好了?他更不明白溫淮的腦迴路,謝廣平都管不好的孫子,他怎麼敢應承下來!?
而且聽梁文娟悄咪咪說過,在謝廣平剛剛提出想讓溫淮照顧自己孫子後半生這個想法的時候,溫淮是有所猶豫的,然而在去了一次謝家見過謝高南之後,溫淮就同意了,雖說仍然不排除謝廣平和溫淮說了什麼的可能性,但曲嘉明仍然懷疑,溫淮是一時精蟲上腦——被謝家二公子那張臉給蠱惑了。
他正要說什麼,這時候又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一看見溫淮,男人兩眼都放大了,他一屁股坐到溫淮身邊,嘰嘰喳喳道:“溫老師,您也來食堂吃飯啊。”
這人就是邱睿,是名alpha男性,現在在讀財會專業,正好溫淮講授他們審計課程。
溫淮點點頭,曲嘉明敲敲桌子,“彆光溫老師啊,這還有個曲教授呢沒看見啊。”
曲嘉明人隨和,愛開玩笑,邱睿做了個鬼臉,“不好意思曲教授,溫老師實在是長得太帥了,我光顧著看溫老師了,沒看見您。”
曲嘉明笑罵一聲。
溫淮聽著他們兩個你來我往,覺得相比於又闊又大的複式高層,還是這樣的環境讓他舒服些。
謝廣平做事雷厲風行,今天上午就帶著謝江和財務會計,順便還拽了個律師來,一件件把謝高南名下的財產算了個乾乾淨淨,除了現在這個房子,其餘全部劃走了。
謝江夾在暴怒的父親和冷漠的兒子中間,冷汗涔涔,一句話都沒敢說。
一幫人拎著檔案和銀行卡走了,謝高南心裡憋氣,不想在家裡呆著,給陳嶽打了個電話,陳嶽那邊哈欠連天:“哈——昨天陪客戶喝了半宿,內蒙人真他媽能喝,我現在在龍川路,你來酒店找我吧。”
“誰他媽去酒店找你,”謝高南道:“你挑個地方。”
“不是你”陳嶽對這人真是無奈,“行吧行吧,那去宏樓吧,正好是你的地界。”
宏樓位置偏,當時沒幾個人看好,謝高南進部隊之前,虞則英剛從國外念書回來,考察一番之後,立刻察覺出這個地方的商機很大,雖然偏遠,但京都肯定還要繼續擴建,宏樓所在的位置遲早會被裹進城市中,屆時客流量不必發愁,而且虞則英那時野心不小,直接決定將宏樓定格為高檔飯店,地廣人稀也就從缺點變成了優點。
但自己一時拿不出太多錢,於是虞則英找了幾個朋友,誰知眾人聽完後都笑虞則英念洋書念傻了,那麼個破地竟然還敢砸錢,自然都不捂緊口袋不肯出資。
後來這件事傳到了謝高南耳朵裡,他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也不喜歡掙錢,隻是他和虞則英交情深,看不得他吃癟,乾脆跟謝江借了一百萬打算投進這個專案裡。但虞則英說什麼都不肯收,後來給謝高南逼急了,說這錢要麼收下,要麼燒了,虞則英才肯接受。
後來虞則英又帶著謝高南做了許多穩妥的專案,這些年幫他盯著,簡直算他半個財務顧問。
虞則英眼光很準,隻四五年光景,現在宏樓那塊的地皮早已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宏樓中更是貴客如雲,一座難求。
宏樓離謝高南家太遠,打車過去得一百多,這時候謝高南不想花這個錢,“行,一會兒你來接我吧。”
陳嶽奇怪:“乾嘛我接,你車呢?”
謝高南怒道:“讓你來你就來,哪那麼多廢話!”
說完惡狠狠地掛了電話。
不多時陳嶽就來了,瞧瞧屋裡,擠眉弄眼道:“溫老師呢?”
“上班去了。”
“喝——”陳嶽誇張道:“剛結婚幾天啊就去上班,a大果然卷啊。”
謝高南一摟他脖子,“快走吧。”
到了宏樓,值班經理親自引著兩人進了個包廂,其間點頭哈腰親自服務,謝高南擺擺手,“這兒不用你看著,去忙吧。”
經理走後,謝高南先悶了口白酒,他跟陳嶽從小一塊兒光屁股長大,說穿一條褲衩也不為過,於是便把今天的事兒一五一十都告訴了陳嶽。
陳嶽驚得眉毛亂跳,“你是說你爺爺把你的錢都劃走了?我去,動真格的了?”
他恍然大悟道:“我說你怎麼不開車了,合著是被沒收了。”
謝高南氣得舉起沙包大的拳頭,“你想死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陳嶽根本憋不住笑,“行行行,我不說了不說了,那個”
他擦擦笑出來的眼淚,“你手裡不是有幾個和虞總合夥的專案嗎。”
陳嶽點點桌子,“宏樓,還有郊區的度假村,外地那些飯店,都交上去了?”
謝高南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你傻啊兄弟!”陳嶽一拍大腿,“這是你自己掙的錢,交出去乾嗎?”
“當時投資那錢也是謝江給的,”謝高南點了顆煙,“他既然要,我全給他就是了。”
“嘖嘖嘖嘖,”陳嶽咋舌不已,“意氣用事,意氣用事。”
謝高南又要揍他,陳嶽靈巧一躲,“那你現在怎麼辦啊,兜裡沒錢,在京都你是寸步難行啊。”
“我一個大活人還能餓死不成,”謝高南沒好氣道:“那一家三口樂意當個寶似的摟著就讓他們摟著,反正我不去那狗屁公司。”
陳嶽細細打量了一會兒謝高南的神情,忽然說:“你要是一個人當然好說,但是現在你結婚了。”
謝高南悶了口酒。
陳嶽收起不正經樣子,“高南,不管怎麼說,結婚了就是結婚了,對人家溫老師,你再怎麼說也得負點兒責任吧,你現在,說得難聽點兒,就一窮光蛋,你總不能讓人家養你吧。”
謝高南把酒杯重重按在桌上,“怎麼可能?那我還算個alpha嗎!”
“就是說啊,”陳嶽道:“反正你們家的事兒也真是難搞,我也沒什麼好招。”
陳嶽端起杯子,和謝高南碰了一下,“隻能陪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