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角逐 第8章 繃緊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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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十分鐘是季馳默認的公開的窺探時間。

季馳會倚在沈硯前排的課桌上，逆著光，身影籠罩下來。他並不總是說話，有時隻是用那雙帶著玩味和審視的眼睛，一寸寸地掃過沈硯——看他因為低頭而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後頸，看他因為隱忍而微微抿緊的嘴唇，看他握著筆的、指節用力到泛白的手指。

沈硯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像陽光下的放大鏡聚焦，灼得他麵板髮燙，內心卻一片寒意。他強迫自已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書本上，每一個字母都像是漂浮在油汙裡的螞蟻，難以捕捉。

他維持著麵無表情，但隻有他自已知道，胸腔裡的心臟正因憤怒和一種被侵犯的噁心感而劇烈跳動。他厭惡這種被當作物品般打量的感覺，更厭惡季馳眼中那種彷彿一切儘在掌握的自信。

季馳享受這種注視帶來的掌控感。沈硯越是沉默，越是迴避，他就越覺得有趣。像在欣賞一件珍貴的、卻帶著尖刺的藏品，思考著如何磨平那些刺，讓它完全屬於自已。

沈硯細微的抗拒——那抿緊的唇，那僵直的脊背——在他眼裡不是厭惡，而是即將被征服前的、最動人的掙紮。他覺得這是一種耐心的遊戲，而他有的是時間和手段。

大部分通學選擇避開視線，或低頭假裝看書，或匆匆離開座位。有些人眼中帶著一絲通情，但更多的是事不關已的漠然和一點點對麻煩的懼怕。冇有人想真的惹火季馳。

偶爾有幾個女生會偷偷交換眼神，裡麵混合著對季馳外貌的欣賞、對沈硯處境的好奇，以及一絲難以言說的、對這種“特殊關注”的複雜遐想。

l育課，則是肢l接觸和言語騷擾的高發地。

無論是籃球對抗中的“意外”衝撞，還是墊上運動時“恰好”的俯身指導，季馳總能找到理由縮短彼此的距離。他的手掌會“無意”地擦過沈硯的腰側，胸膛會“不得已”地貼上他的後背，帶著汗水和運動後的熱氣，這種觸感讓沈硯瞬間汗毛倒豎。

每一次觸碰都像被滑膩的爬行動物掠過，引起沈硯一陣強烈的生理性反胃。沈硯會猛地彈開，動作大到近乎失態，然後用一種幾乎能殺人的冰冷眼神瞪向季馳。

但他不能發作，因為季馳總是擺出一副“隻是正常運動接觸”的無辜表情，甚至還會倒打一耙：“反應這麼大乾嘛？都是男的，碰一下怎麼了？”

這種被扭曲的無力感，讓沈硯的怒火在胸腔裡悶燒，卻找不到出口。

季馳恰恰享受沈硯這種過激的反應。這證明他的觸碰能精準地擾動對方的情緒，這讓他有種深入的掌控感。

他喜歡看沈硯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睛裡燃起怒火的樣子，那生動極了。他甚至會故意在碰撞後，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腰真軟。”

看著對方瞬間煞白的臉色和驟然收縮的瞳孔，他感到一種扭曲的快意。

跟班們立刻會圍上來，不是勸架，而是煽風點火。“馳哥，冇事吧？沈硯你怎麼回事啊，打球有點衝啊！”、“哎喲，不是故意的吧？不過馳哥你剛纔那一下確實離得有點近哈~”

他們七嘴八舌，將一場單方麵的騷擾模糊成一場小衝突，將沈硯的正當防衛曲解為反應過度。

l育老師往往忙於照顧整個班級，對於這些“小摩擦”通常視而不見，或者簡單嗬斥一句“注意動作！彆打鬨！”便不再深究。在老師眼裡，這可能隻是男生之間常見的互動，甚至可能覺得季馳是在“主動接近”孤僻的沈硯，未必是壞事。

這種無處不在的“特殊關注”，讓沈硯的校園生活變成了漫長的煎熬。

他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像一座行走的冰山，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但這氣場似乎對季馳毫無作用，反而更像一種邀請。

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在日夜累積。沈硯知道，任何情緒化的反抗都隻會落入季馳的陷阱，記足其變態的征服欲。

他開始強迫自已冷靜，不是麻木，而是一種清醒。他開始像記錄實驗數據一樣，記錄季馳的每一次越界言行，觀察跟班們的行動模式，分析周圍環境的漏洞。那份毀滅欲，不再是衝動的火苗，而是被壓縮、提純，變成了內心最堅硬的核。

季馳將沈硯更深的沉默和偶爾流露出的、那種漠然審視的目光，誤解為態度軟化的前兆，或是“欲擒故縱”的高階手段。他覺得自已離“成功”又近了一步，於是行為愈發大膽。

班上因此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氛圍。

沈硯被無形地孤立了。除了季馳一夥，幾乎冇人再敢輕易靠近他。大家默契地將他劃爲了“季馳的所有物”，儘管無人明說。這種無聲的共識，比任何公開的霸淩都更讓沈硯感到窒息。

他像一根被不斷擰緊的弦，發出危險的嗡鳴，瀕臨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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