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贗行者 第100章 撣邦東部
-
市公安局的會議室裡,白熾燈的光線柔和地灑在鋪著紅絨布的長桌上。此刻重新追回的滇王印和金玉衣,全都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中央,周圍還散落著一些從老磚窯起獲的文物碎片,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曆史厚重感。
葉瀾滄和王保山站在角落,目光不時地投向桌旁的幾人。市公安局局長正陪著一位頭髮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他便是葉瀾滄的父親——知名文物修複師葉南詔。
葉南詔老先生身著一件乾淨的灰色中山裝,手指纖細而靈活,此刻正戴著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滇王印。他先是用指尖輕輕拂過印麵,感受著上麵的紋路,隨後又舉起印紐,對著光線仔細觀察,眉頭微蹙,彷彿在與這件千年前的文物對話。
“這枚滇王印,質地溫潤,印麵的蟠螭紋線條流暢,雖曆經千年,卻依舊能看出當年工匠的精湛技藝。”葉南詔的聲音溫和而沉穩,帶著一種對文物的敬畏,“尤其是這印紐上的龍形雕刻,栩栩如生,龍鱗的細節處理同樣極為到位,是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局長在一旁連連點頭:“葉專家,您能給估個價嗎?這可是我們費儘心力才追回來的。”
葉南詔放下滇王印,又拿起金玉衣的一角,輕輕展開。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金玉衣上,那些細小的玉片和金線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這金玉衣更不簡單,”他讚歎道,“玉片的質地均勻,打磨極為光滑細膩,金線的編織手法也十分獨特,一看就是宮廷之物。”
“單論其曆史價值和工藝價值,就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葉南詔頓了頓,繼續往下說道:“而且,從這兩件文物的儲存狀況來看,之前應該是得到了不錯的保護,冇有受到太大的損壞,這對於我們研究古代曆史和文化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王保山這時插了一句:“葉專家,這兩件文物能順利追回,多虧了我們的臥底警員段景宏。”
“他在裡麵冒著生命危險,不僅摸清了文物的藏匿地點,還為我們提供了關鍵線索。”
葉南詔聞言,眼睛一亮,看向王保山:“哦?這位段警官還真是年輕有為,文物是曆史的見證,同樣也是民族的瑰寶,能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堅守使命,保護文物,實在是難能可貴。”
“這種對工作的責任感和對文化的敬畏心,值得我們每個人學習。”
葉瀾滄站在一旁,聽到父親對段景宏的讚揚,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忍不住開口附和道:“是啊,段景宏他特彆厲害。在臥底期間,麵對各種危險和誘惑,他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好幾次都化險為夷。”
“而且他特彆細心,觀察入微,很多我們忽略的細節,他都能注意到,這次能成功追迴文物,他功不可冇。”
她說著,語氣中滿是欣賞,眼神也變得格外明亮。
王保山和局長聽著葉瀾滄滔滔不絕地誇讚段景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
隨後,兩人又和葉南詔一起,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向葉瀾滄。
那目光裡帶著點調侃,又有點瞭然,彷彿在說“這丫頭對小段有意思啊”。
葉瀾滄被他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嘴裡嘟囔著:“你們看我乾嘛,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葉南詔看著女兒的樣子,也明白了幾分,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葉南詔拍了拍葉瀾滄的肩膀,溫和地說:“好了,不說這個了。”
“我們還是來研究一下這些文物的修複方案吧。雖然這兩件主要文物損壞不大,但還有很多碎片需要精心修複,才能讓它們恢複原貌。”
話題一轉,眾人又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文物上。
葉南詔開始詳細地講解修複的步驟和方法,從材質的分析到修複工具的選擇,再到傳統工藝與現代技術的結合,每一個細節都講解得十分透徹。
葉瀾滄和王隊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點頭表示讚同。
會議室裡的氣氛又變得嚴肅而專業,隻有偶爾想起的葉南詔的講解聲,和大家翻動檔案的聲音。
但剛纔那短暫的小插曲,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漾起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尤其是葉瀾滄,心裡暗暗想著,等段景宏回來,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說聲謝謝,也要讓他知道,大家都在等著他平安歸來。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明媚,透過玻璃照在滇王印和金玉衣上,彷彿為這兩件曆經滄桑的文物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也預示著它們即將在眾人的努力下,重煥昔日的光彩。
另一邊,長尾船又在渾濁的湄公河支流裡顛簸了兩天,兩岸的叢林漸漸被成片的橡膠林取代。
刀疤陳站在船頭,用望遠鏡盯著遠處地平線上的建築群,突然把船舵往左轉了半圈:“前麵就是猛拉的外圍了,再往前開就要暴露。”
段景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能看到成片的鐵皮屋頂在陽光下反光,隱約有塔吊的輪廓刺破天際。
那是猛拉近幾年興起的賭場工地。
龍楚雄扒著船舷吐了口唾沫,河麵漂著的塑料袋被浪頭推得撞在船板上:“這地方看著比咱那兒的縣城還熱鬨,咋還這麼難進?”
“你懂個屁。”刀疤陳把望遠鏡彆在腰間,從船艙翻出張皺巴巴的地圖,“緬甸境內隨便走,但猛拉不一樣。”
“這地方是‘撣邦東部第四特區’,自己管自己的事,邊境跟鐵桶似的,想從正規口岸進,得有‘特區政府’發的通行證,咱這身份,遞上去就是自投羅網。”
寸文山蹲在船尾抽菸,菸蒂扔了一地:“說說你的辦法。”
“三條路。”刀疤陳用手指在地圖上戳了三個點,“第一條,走‘黑風口’,翻過山就是猛拉的甘蔗地,那邊有我的人接應,就是山路難走,得爬半夜懸崖。”
他頓了頓,指向下一個點,“第二條,混在香蕉車隊裡,猛拉的香蕉要運到泰國去,淩晨裝車時人多眼雜,能藏在冷藏車的夾層裡,就是得凍上三四個鐘頭,怕有人扛不住。”
最後他指向地圖邊緣的一處河道:“第三條,從‘野象灘’偷渡,那兒水流緩,特區的巡邏艇半夜會換班,有五分鐘的空當能衝過去,就是水裡有暗礁,船要是磕壞了,就得遊泳過去,上個月有個貨郎掉下去,第二天才浮上來。”
龍楚雄聽後臉都白了,試探性發問道:“就冇個好走點的路?比如假裝遊客之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