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贗行者 第38章 人物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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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馳車在木材廠門口停下,段景宏先下車,抬手擋了擋迎麵而來的風。宏業木材的招牌在陽光下格外顯眼,門口兩個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正扛著一根粗木走過,見到他們這幫外人,隻是抬眼掃了下,便繼續埋頭乾活。
這是王保山安排的便衣,眼神裡藏著警惕,不過還算比較靠譜,冇漏出什麼大破綻。
“龍哥,我們到地方噶。”段景宏趕忙拉開副駕駛車門,看著龍楚雄慢悠悠走下車去。
龍楚雄往廠裡望瞭望,廠區挺大,堆著不少木材,遠處還有幾個工人正忙著用電鋸切割木料,電鋸聲“嗡嗡”作響。他又掃視了一圈,微微點點頭道:“規模還不錯,咱們進去看看吧。”
話音落地,二人邁步往裡走,一路上,段景宏發現了不少工人。有的工人在忙著碼放木料,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瞟向他們;有的在給木材刷漆,刷子揮動的頻率卻有些刻意;還有個蹲在地上抽菸,手指一直在膝蓋上敲著,看著像為了傳遞什麼信號。
這些其實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便衣,佈置極為隱蔽又周全,段景宏心裡稍微踏實了些。
冇走多遠,段景宏就帶著龍楚雄來到一堆木材前,這是他特意讓王保山準備的靚貨。
“龍哥,您仔細看這堆木材,全都是上好的老紅木。”段景宏抬手指著其中一根粗壯的木材,“這根是我特意挑出來的好東西,您看看這紋路,多順,用來做佛堂的梁木最合適不過,六爺不是要百年不腐嗎?這老紅木絕對能扛住。”
龍楚雄走上前,用手指敲了敲木材,聽著發出的沉悶聲響,點點頭讚揚道:“嗯,聽著就結實,這木頭多少年了?”
“最少一百年。”段景宏頓了頓補充道,“老房子拆遷時收來的貨,質地很堅硬堅。”
龍楚雄又用手摸了摸木材表麵,粗糙的觸感讓他很滿意道:“行,這梁木看著靠譜。”
“小龍,那供桌用的紫檀呢?”龍楚雄冷不丁突然發問,頗有考究段景宏的意味。
“在那邊,龍哥,我帶您去看。”段景宏領著龍楚雄往另一堆木材走去,“紫檀木金貴,我單獨放著呢。”
二人快速來到紫檀木堆前,段景宏拿起一根不算太粗的木料,加以講解道:“龍哥您也來掌掌眼,這紫檀木的顏色多正,紫中帶紅,看著就透著貴氣,用這玩意弄供桌絕對氣派拉滿。”
“而且您聞聞,還有淡淡的香味呢。”段景宏故意提議,就是為打消龍楚雄的戒心。
龍楚雄湊近聞了聞,果然有股清香:“這紫檀木密度怎麼樣?彆用幾年就全變形了。”
“您放心。”段景宏掂量了下手裡的木料,“這密度大著呢,分量足,不容易變形。”
“您看這橫截麵,多緊密,一點縫隙都冇有。”段景宏用指甲去壓了壓,隻為讓人放心。
隨後,二人繼續在木材廠裡邊逛邊交流,段景宏又細心給龍楚雄介紹了各種各樣的木材。
“這堆是楠木,做門窗不錯,防潮;那堆是胡桃木,做櫃子挺好,紋理好看;還有那邊的杉木,輕便,用來做隔板合適。”
龍楚雄一邊看,一邊時不時提問:“這楠木多少錢一方?”
“胡桃木能做成弧形的不?”“杉木有冇有更長點的?”
段景宏麵對這一係列的提問,都一一給出回答道:“楠木價格適中,一方也就幾千塊;胡桃木能做弧形,我們有專門的設備;杉木有長的,在最裡麵那堆,等會兒我帶您過去看一下。”
二人邊走邊聊,龍楚雄對木材廠的規模和木材質量都挺滿意,臉上的笑容自然也越來越多,看向段景宏的眼神裡,信任又贈多了幾分。片刻,二人又到了紫檀木前,龍楚雄用腳尖踢了踢腳邊的紫檀木,樹皮裂開的紋路裡還嵌著些暗紅的木屑。
“這料子確實不錯,看色澤也是好東西。”龍楚雄突然咧嘴笑起來,眼角的褶子堆成一團,“上次我去緬甸看貨,那邊的紫檀木基本都冇這成色,你小子從啥地方淘回來的好玩意兒?”
段景宏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抱起根半人高的紅木墩子:“來源您彆管,反正來路乾淨。”
段景宏故意把臉憋到通紅,又岔開話題道:“您看這墩子,打磨出來當佛堂的蒲團座,六爺唸經時坐著多舒坦。”
“舒坦,舒坦!”龍楚雄拍著大腿哈哈大笑,皮鞋尖在木屑堆裡蹭出淺坑,“我就喜歡你小子這實在勁。說吧,這些木料總共多少錢?六爺那邊可不差錢,但怎麼著也不能讓人坑了。”
段景宏突然把紅木墩子放下,胸脯拍了個砰砰響:“龍哥,您跟我說這話就太見外了!”
段景宏往龍楚雄身邊湊了湊,聲音壓低道:“六爺和您的事,就是我段小龍的事,這些木料算成本價,不,就算我孝敬六爺了,我就盼著龍哥以後多帶帶我,讓我也跟著混出個人樣來,彆總在裝修隊裡打轉。”
龍楚雄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伸手在段景宏後腦勺拍了一把:“你小子,還真會來事!”
龍楚雄隨後掏出煙盒遞過去,嘴上卻還是堅持道:“錢該給還是要給,不然六爺該說我欺負新人了,這樣我讓會計安排打給你,全部就按市價的八成算,你也彆虧太多,生意歸生意,情義歸情義。”
段景宏假意推辭了兩句,最後勉強應下,轉身喊來個戴安全帽的工人:“去把價目表拿來,給龍哥過目。”
那工人轉身之時,眉頭不由微微一皺,他正把龍楚雄說話時愛挑眉的習慣記在心裡。
二人往辦公室走時,龍楚雄還在唸叨木材的紋路:“老紅木的鬼臉紋得順著梁架走,不然鎮不住邪”
路邊鋸木頭的工人突然咳嗽兩聲,手裡的鋼捲尺悄悄轉了半圈,把龍楚雄走路的風格記在了心中。至於所謂的辦公室則是間臨時收拾的板房,牆上貼著張泛黃的木材等級表。段景宏剛沏好茶,龍楚雄就捧著搪瓷缸子蹲在椅子上,褲腳沾著的木屑掉在水泥地上,喝了口茶開口道:“你這辦公室太寒酸了,等這單成了,我讓木工給你打套紅木傢俱。”
段景宏剛要接話,就見窗外兩個搬運工正在搬木料,其中一個彎腰時,領口露出的錄音筆正對著辦公室視窗。龍楚雄說木工時咬字偏後的習慣,已經被清晰地記錄下來。
“成,那我可就等著龍哥的好訊息了!”段景宏把茶杯往龍楚雄麵前推了推,杯底的茶葉沉成一團,“六爺的佛堂要是用著順心,以後他朋友有裝修的活兒,您那邊多提我一句就行,回扣這塊老弟我不會虧待您。”
龍楚雄哈哈笑起來,手在桌上拍了個震天響:“你放心吧,我肯定把這事兒記在心上!”
當然,龍楚雄完全冇注意到,牆角修電線的電工正用螺絲刀在牆皮上畫著什麼,那是他說話時愛拍桌子的頻率。板房外的電鋸聲突然停了,幾個工人湊在一起抽菸,其中一個翻著手裡的筆記本,上麵記著詳細的人物畫像數據:“龍楚雄,身高約
178,左撇子,說話帶滇南口音,還有點迷信,喜用舒坦實在等詞,笑時會露兩顆金牙。”
雖然字跡潦草卻工整,連他喝茶時總把杯沿蹭到鼻子的細節都冇落下。
段景宏看著龍楚雄那眉飛色舞的樣子,趕忙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的笑意。
今天龍楚雄被記錄下來的這些細節,很快就會變成鎖牢這夥人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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