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過巴黎最後一場雨 004
我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我看了這張照片許久,然後僵硬的站起身,去問前台要房卡。
前台問:“你男朋友還沒回來嗎?”
我說:“他不會回來了。”
眼裡隻有我的那個時喻白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回到房間,我衝了個澡就躺在了床上,隻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
時喻白大概是看見未接電話了,資訊電話響個不停。
我卻一個都不想回。
眼前模模糊糊,不知道是回憶還是夢,我看見了很久以前。
看見時喻白抱著一束茉莉花向我告白,高中時的高大英朗的男孩子,臉紅的半句話都說不明白。
看見高考誌願出來的那一天,我騙他說我滑檔了,要去其他城市,他當真了,抱住我眼淚嘩的就落了下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哭,又難過又醜。
他二十二歲的生日那天,我特意飛到巴黎。
給他打電話時,他委屈的說想我了,我讓他往下看。
我抱著一懷的茉莉花,就在他的公寓樓下。
他在窗台上愣愣地看了我很久,然後飛奔下樓把我重重抱進懷裡。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見他沙啞鄭重的一句:“許薇,等我回國,我們就結婚吧。”
……
第二天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
時喻白坐在病床邊,握著我的手,眼睛紅紅的。
“你昨天著涼發燒了,我回來的時候你都燒暈了!”
“你是不是傻?我沒回來你就讓前台給你房卡啊,重新開一間房啊,等我乾什麼?”
喉嚨乾痛,我啞聲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要等時喻白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非要來巴黎。
其實很多事情,在國內都已經看清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要飛十幾個小時來折磨自己。
也許我就是傻吧。
傻傻期待著,他還能回頭。
時喻白握住了我的手,悶悶的道歉:“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
我看他許久,點了點頭。
時喻白跟導師請了兩天假,留在醫院精心照顧我。
他沒有再拿手機聊天,也沒有再提過那天丟下我之後的任何事情。
就彷彿,林木子不曾存在,彷彿我們的一切都還是一年前的樣子。
直到這天我半夜驚醒,發現時喻白不在。
手機裡,有時喻白發來的資訊:“學校有點事,我先回去一趟,很快回來。”
我剛想收起手機,就看見而林木子半小時前更新的一條ins
——【晚上做噩夢了,一個電話就有人來陪我,真好。】
照片是一張她坐在床頭的自拍,摟著帶著小熊圖案的被子眨眼wink。
我的腦袋頓時嗡嗡作響。
照片裡的房間——是時喻白的房間。
那床小熊被子,還是我親自給時喻白選的。
我忽然想起剛來巴黎那天,時喻白和我說過的。
“這幾天搬家,你先住酒店吧。”
搬家?好一個搬家。
我立即打車去時喻白的公寓,剛下電梯,就看見時喻白提著東西從外麵回來。
我慌忙躲到樓梯間,透過縫隙,看見時喻白一開啟門,林木子就從公寓裡撲出來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終於回來了。”
時喻白拉下她的手:“林木子,我說過彆這樣。”
“可是我害怕。”
林木子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嬌道:“就這一次,好不好?”
時喻白手緊了緊,卻沒有推開她。
銀色的情侶手鏈,戴在他們十指緊扣的手上,閃著光刺痛我的眼睛。
看著他們一起進了公寓,我躲在樓梯間打電話給時喻白。
“你在哪裡?”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控製不住的發抖。
時喻白的聲音卻很自然:“在學校,實驗資料出了點問題,明天早上就回來了。”
他騙我。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時喻白騙起人來,竟然這樣的毫無破綻。
我死死咬緊唇:“可我想見你。”
時喻白猶豫了片刻:“明天好嗎?我現在走不開。”
我很堅決:“不好,我現在就想見到你。”
他沉默了下來,然後說:“明天早上我給你帶你喜歡的馬卡龍。”
說完,不給我再說話的機會,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手機裡忙音響個不同,我蹲在樓梯間,淚水再也無法遏製的從臉上滑落。
回到醫院後,我坐在病床上,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
然後,我打了個電話給導師。
沒有撕心裂肺,沒有優柔寡斷。
不過就那一瞬間,好像有一大車水泥灌進我的心裡,然後迅速地凝固了。
我說:“老師,我確定了,這次交換生的地點,我選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