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雪原追凶記 第五章 黑夜中工廠的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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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像一塊浸透了血的黑布，沉沉地壓在城市北緣。風穿過鏽蝕的鋼梁，發出如嗚咽般的金屬摩擦聲，彷彿整片廢棄工廠區都在呻吟。這裡曾是“宏達重工”——上世紀八十年代全市最大的國有機械廠，鼎盛時期兩千多名工人晝夜輪班，汽笛聲能傳到十公裡外。如今，隻剩下斷裂的傳送帶、傾倒的吊臂、以及被藤蔓吞噬的辦公樓。玻璃碎了一地，像無數隻被踩碎的眼睛，映著遠處城市邊緣的微光，冷冷地窺視著每一個闖入者。
林薇站在技偵車前，警服被夜風鼓動，像一麵即將出征的戰旗。她手中平板的藍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螢幕上，一個模糊的人形正從城市監控網絡的縫隙中滑行——他避開主乾道，貼著牆根移動，步伐穩健，節奏精準，彷彿對每一處攝像頭的盲區都瞭如指掌。
“鎖定疑蹤。”她聲音不高，卻像一把淬火的刀，劃破寂靜，“軌跡終點：北嶺老工業區，原宏達重型機械廠三號車間。最後有效畫麵在17號排水口，之後所有監控被物理遮蔽——不是黑入，是用反光板和熱毯人工遮擋。這不是逃竄，是戰術規避。”
張猛叼著半截冇點的煙，眯眼望著遠處那片如巨獸骸骨般的建築群：“這地方我熟。九十年代我爹就在這兒乾焊工，每天回來一身油汙。後來廠子倒閉，人走樓空，連老鼠都搬了家。地下有三條排水主乾道，還有一條1960年代挖的軍工運輸隧道，直通北山靶場。十年前我追過一個連環殺手，就在這兒跟丟了人——不是他跑得快，是這地方，能‘吃人’。”
“他不是被追丟的。”林薇輕聲道，目光如鷹，“他是被‘放走’的。這地方的結構，是天然的迷宮。而我們的目標，不是逃，是‘歸巢’。他選擇這裡，不是因為慌不擇路，而是因為——這裡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老馬蹲在路邊，戴著手套的手捏起一截菸頭，放在鼻下輕嗅：“中華牌，特供係列，市麵上早停產了。這菸頭是新的，不超過24小時。咱們的人還冇進，外圍警戒線纔剛拉，說明……有人比我們先來過，還在這兒抽了煙，不慌不忙。”
話音未落，對講機突然炸響，刺耳的電流聲後，傳來接線員急促的通報：
“報告！北嶺機械廠三號廠房發現屍l！男性，身中兩槍，胸口與頭部各一發，有明顯搏鬥痕跡。死者身份初步確認為金某，綽號‘金老四’，地下賭場掮客，曾為高利貸團夥洗錢，近期因債務糾紛被多夥人追債。現場財物被劫，疑似搶劫殺人！”
林薇瞳孔驟縮，指尖在平板上快速調出金老四的檔案——照片上是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人，戴著金鍊子，笑得市儈而貪婪。可檔案備註欄裡卻寫著：“曾為境外地下錢莊提供資金洗白服務，與多名涉黑人員有密切聯絡，近期頻繁接觸不明境外號碼，通話加密，信號源指向緬北。”
“他不該死在這種地方。”林薇低語，“一個靠嘴皮子和關係網活著的賭徒，怎麼會和一個能劫警槍、反偵察極強的高手扯上關係？除非……他知道不該知道的事。”
陳默快步走來，戰術手電的光束掃過林薇的臉：“走，現場等我們。法醫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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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號廠房內，空氣凝滯如膠。警燈在破碎的玻璃和鏽鐵之間來回掃射，將屍l的輪廓拉得忽長忽短。金老四仰麵倒地，雙眼圓睜，嘴角扭曲，像是死前看到了某種極致的恐懼。血跡早已凝固，呈暗褐黑色，蔓延至牆角的排水溝，像一條乾涸的河。
王法醫跪在屍l旁，用鑷子夾起一枚嵌在水泥地縫裡的彈頭，又在不遠處找到彈殼。
“9毫米帕拉貝魯姆，標準警用彈。”他聲音沉穩，“兩發，第一發擊中胸口，未立即致死，第二發補在太陽穴，精準、冷靜，不帶情緒。是職業級手法。”
林薇打開便攜式彈道三維重建儀，將彈殼放入掃描艙。設備嗡鳴啟動，高精度顯微鏡頭開始捕捉擊針撞擊點、拋殼挺印記、膛線磨損痕跡。螢幕上，數據流快速比對。
“比對中……”
所有人屏息。
三分鐘後，係統發出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匹配成功：擊針痕、拋殼位置、膛線磨損特征與“4·17襲警搶槍案”所用警槍樣本高度吻合。置信度：987。】
“操！”張猛一拳砸在鏽蝕的機器上，震得鐵屑簌簌落下，“是那把槍！那混蛋用搶來的警槍殺了金老四！這不是搶劫，是滅口！”
陳默蹲下，仔細檢視屍l雙手：“指甲縫裡有皮膚組織，還有金屬碎屑——不是鐵，是鈦合金。這種材料一般用於軍工或高階醫療器械。普通人接觸不到。”
林薇忽然蹲下，目光鎖定在死者右手小指——指尖有輕微灼傷，表皮焦黑，像是被高溫瞬間燙過。
“他在死前，碰過什麼高溫金屬……或者，試圖關閉某個設備。”她站起身，環視四周，“看這裡——牆角有臨時接的電纜，電壓不穩，但夠驅動小型電機或焊接設備。地上有拖拽痕跡，不是屍l，是重物。凶手在這裡修東西，或者……組裝什麼。”
她走到一台廢棄的衝壓機後，發現一小塊被血浸透的布條，夾在機器底座的縫隙中。用鑷子夾起，輕輕展開。
“戰術織物，防割層，內襯有溫控纖維。”她眼神一凝，“這不是普通衣物，是特種作戰服。邊緣有高溫熔斷痕跡，像是被電烙筆或焊接槍燒斷的。說明凶手在搏鬥中被劃傷，或者……被金老四扯下了衣服碎片。”
“他受傷了？”老馬問。
“可能。”林薇點頭，“搏鬥痕跡顯示，金老四不是束手就擒。他抓過凶手的手臂，甚至可能咬了一口。凶手清理現場，但不夠徹底——說明他時間緊迫，或者……傷勢影響了行動。”
她轉身走向門口，聲音冷得像冰：
“這不是逃亡，是任務。他殺金老四，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封口。而他選這裡，不是因為慌不擇路，而是因為——這裡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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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偵中心，淩晨兩點。
投影屏上，兩張彈道圖並列展示，微觀痕跡重合度高達987。整個專案組鴉雀無聲。
林薇站在前方，身後是金老四的屍檢照片、現場彈道圖、以及一張手繪的廢棄工廠結構草圖。她將一張新的畫像貼在白板上——一個模糊的男性輪廓，身高約178，肩寬，右臂有舊傷。
“我們麵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逃犯。”她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他是一個受過極端訓練的人，可能有特種部隊、反恐或軍工背景。他搶警槍，不是為了逃命，而是為了‘作戰’。他選擇殺金老四，是因為金老四掌握了他不想被曝光的資訊——可能是資金流向，可能是某個接頭人，也可能是……他真正的目的。”
她指向地圖上工廠後山的一條小路：“他不會留在原地。這裡隻是中轉站。他真正的藏身處，應該更偏北——靠近舊鐵路線或廢棄礦道。他需要運輸，需要隱蔽，需要電源。”
張猛點頭：“我已經安排便衣去附近診所、藥店排查購買止血藥、抗生素、縫合工具的人。另外，調取所有通往北境的貨運列車監控。”
“還有，”林薇補充，“查金老四最近的通訊記錄，尤其是加密頻道。他既然能接觸到境外資金，就一定有暗網通道。我要知道，他最後和誰聯絡過。”
老馬忽然開口：“林隊，你說他用高溫工具處理傷口……會不會是焊接？這人懂機械？”
“不止是懂。”林薇眼神微閃，“他使用的戰術織物，是十年前某支秘密部隊的試裝款，從未公開配發。能拿到這種裝備的人，不會是普通士兵。他可能是個工程師，或者……曾經在兵工廠、特種部隊服役。他不是逃犯，他是獵手。而我們……是他的獵物，還是獵人，現在還不好說。”
她緩緩寫下三個字在白板上：
“孤狼”
“代號，就叫‘孤狼’。獨來獨往，目標明確，不為錢，不為名，隻為完成某個任務。他能預判我們的行動。所以，我們不能按常理出牌。”
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輕聲說：
“他就在那片廢墟裡，看著我們。而我們……必須比他更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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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廢棄工廠深處。
一道黑影悄然移動，穿過倒塌的貨架，停在一台老舊的發電機前。他戴著戰術手套，手指在控製麵板上快速操作。機器嗡鳴一聲，啟動。
燈光亮起，照亮了牆角的一張工作台——上麵散落著零件、電路板、還有一把拆解的92式手槍。槍管旁，是一塊刻著編號的鈦合金板，上麵用紅筆寫著：“Δ-7：啟動倒計時：72:00:00”。
黑影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右臂纏著染血的繃帶。他拿起焊槍，對準一塊金屬板，火焰噴吐，映亮他冰冷的眼。
他低頭，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三個穿軍裝的男人，站在雪地裡，其中一人，赫然是金老四。
他盯著照片，眼神複雜，最終將其投入火中。
火焰吞噬了影像，也吞噬了最後一絲猶豫。
他低語一聲，聲音沙啞卻堅定：
“老四，你本不該摻和進來。但你收了不該收的錢，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不能讓你毀了它。”
他轉身，將一塊加密硬盤插入一台老舊的筆記本電腦，螢幕上跳出一行字：
【信號中繼已建立，目標座標上傳中……】
遠處，一台改裝過的無線電接收器開始閃爍紅光，信號正以低頻脈衝的方式，向未知方向傳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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