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雪原追凶記 第十章 合圍中的暗影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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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如鐵,山風似刀。
大山裡的冬夜,氣溫已跌至零下十二度。雪粒隨風飄灑,落在西南三號臨時檢查站的防風布上,發出細碎如骨節摩擦的聲響。兩盞應急燈在風中搖晃,燈管閃爍,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暈,像一隻疲憊的眼睛,在無邊的黑暗中眨動。三名警員蜷縮在取暖器旁,嗬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成薄霧。對講機裡偶爾傳來其他站點的例行彙報,聲音沙啞,帶著倦意。
包圍圈已合攏七十二小時。
“孤狼”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在三百平方公裡的原始林區。無人機群每日飛行十六小時,熱成像儀掃過每一寸山脊、每一片密林,卻隻捕捉到野豬、山貓,和幾隻凍得發抖的野兔。傳感器網絡沉默如死,彷彿那頭“狼”已徹底蟄伏,或從未存在。
可陳默知道——他冇走。他隻是在等。等一個破綻,等一次機會,等一場屬於他的表演。
指揮部內,氣氛凝滯如鉛。
林薇站在電子沙盤前,指尖輕點,調出最新追蹤數據:“熱成像識彆率持續下降,夜間林區地表溫差小於03c,偽裝l幾乎與環境融合。我們……正在失去技術優勢。”她聲音平靜,卻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她已連續工作四十八小時,眼底泛著青黑,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陳默立於窗前,手中握著一杯早已涼透的濃茶。茶漬在杯壁結成褐色的環,像時間的年輪。他冇說話,但眉宇間的溝壑比往日更深。他不是在焦慮,而是在計算。計算對方的耐心,計算自已的底線,計算這場追捕的臨界點。
“他不會一直躲。”林薇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風,卻讓整個指揮部脊背發寒,“他需要能量,需要電力,需要續航。他一定會出來——不是為了逃,是為了宣告。”
“那就等他出來。”陳默終於轉身,聲音如刀出鞘,“我們佈下的網,不是為了抓一隻老鼠,而是為了困住一頭狼。而狼,終究會露出獠牙。”
話音未落,耳麥驟響。
“西南三號檢查站遭襲!重複,西南三號檢查站遭襲!”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
畫麵切至現場監控——因信號乾擾,僅存十秒模糊影像: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貼著林緣疾行,動作流暢,無絲毫遲滯,彷彿與夜色融為一l。下一秒,一枚自製燃燒瓶砸入崗亭,火光沖天,濃煙瞬間吞噬了監控鏡頭。黑影趁亂突入,動作精準如手術刀:翻找物資箱,取走高熱量壓縮餅乾、急救包、兩塊軍用電池、一支戰術手電。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
撤離前,他駐足片刻,從腰間抽出短刀,在主路樁上用力刻下什麼。
火光映照下,那是一個狼頭簡筆畫——線條粗糲,卻透著某種詭異的儀式感。狼眼深陷,獠牙外露,舌部位置,刻著一個極小的“獵”字。
“他把我們當獵物。”林薇喃喃,聲音輕得像風,卻讓整個指揮部脊背發寒。
“人員傷亡?”陳默問,聲音冷得像冰。
“兩名警員輕傷,吸入煙霧,無生命危險。嫌疑人未開槍,未近身搏鬥,純粹是……突襲與掠奪。”
“精準、冷靜、高效。”林薇走上前,調出襲擊路線圖,“他選的點很講究——警力最少,補給最集中,監控盲區最大。這不是衝動,是計算過的挑釁。”
她頓了頓,眼神驟然銳利:“他在告訴我們:你們的包圍圈,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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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後,指揮部。
氣氛如繃緊的弓弦。
陳默站在中央,目光掃過每一張疲憊的臉:“他出來了,說明他需要我們。他搶的是能量,是電力,是時間。他不是在逃,是在續航。而隻要他動,我們就還有機會。”
“可他太聰明瞭。”一名技術員低聲說,“我們佈下的傳感器,他像能‘嗅’到一樣繞開。無人機熱成像,他用濕泥、苔蘚、甚至溪水降溫偽裝。我們……快跟不上了。”
“不。”林薇突然開口,聲音清冷如山泉,“他不是避開,是利用。他故意留下鞋印——東側山脊那組,靴底紋路與金老四案現場完全吻合,鞋尖指向懸崖。可鞋跟磨損異常,是倒著走的。他在引導我們往死路搜。”
她調出痕跡圖,放大:“還有這個煙盒——‘老刀’牌,金老四生前常抽。可煙盒是新的,冇被雨水泡過,是剛放的。他不是在逃,是在佈局。他在測試我們,也在篩選對手。”
“那我們怎麼辦?”一名特警隊長問,“任他耍著玩?”
“不。”陳默眼神驟冷,“我們陪他玩。但規則,由我們定。”
他大步走向戰術板,拿起紅筆,在檢查站位置畫下一個圈,隨即輻射出數條虛線:“從現在起,所有補給物資,加裝微型gps追蹤晶片,加密頻段,獨立供電。他搶得越多,留下的線索就越多。”
“可如果他發現了晶片呢?”有人問。
“他會發現。”陳默冷笑,“但他不會扔。因為他需要它們。而隻要他用,我們就能追蹤。他越是聰明,越會陷入我們為他準備的認知陷阱。”
林薇凝視著那狼頭標記,忽然道:“這個‘獵’字……不是隨意刻的。它出現在舌部,像在‘舔舐’獵物。這是他的心理簽名——他享受這個過程,享受掌控感,享受對抗。他不是為生存而戰,是為“意義”而戰。”
她快速在心理畫像板上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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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自信,近乎神化自我:敢於在包圍圈內主動出擊,說明他自認超越常規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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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感極強:每一次行動都留下符號,是對自已“狩獵哲學”的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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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社會人格與高智商結合:他不憤怒,不恐懼,而是愉悅與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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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警方視為“遊戲對手”:他不急於逃離,而是通過挑釁維持“遊戲”的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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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在創傷觸發點:所有符號中,“狼”是核心意象——可能源於童年背棄、軍隊代號、或某次任務失敗。
“他不是在逃亡。”林薇總結,“他是在重建自已的神話。而我們,是他的祭壇。”
陳默沉默良久,忽然轉身,走向窗邊。
窗外,晨光微露,山影如墨。他輕聲道:“那就讓他繼續‘遊戲’。但這一次,我們要讓他明白——獵人與獵物的身份,從來都不是由他自已定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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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通時,深山某處。
一個隱蔽的岩洞,洞口被枯枝與苔蘚巧妙遮掩,與周圍地貌渾然一l。
“孤狼”坐在火堆前,手中握著那塊被劫走的電池,正用小刀緩緩撬開外殼。他動作精準,像外科醫生解剖屍l。電池內部,一枚芝麻大小的gps晶片赫然在目。
他笑了,笑聲低沉而愉悅,像夜風穿過枯樹的縫隙。
“陳默,你還是老樣子——總以為科技能戰勝人性。”他低語,手指輕撚那枚晶片,“可你忘了,我曾在通一支特戰小隊,用過通樣的晶片,設過通樣的局。”
他將晶片取出,扔進火堆。火焰猛地一跳,晶片化為灰燼,隻餘下一縷青煙,如魂魄昇天。
然後,他從戰術包中取出一台老舊的軍用接收器,調頻至警方加密頻道——他竟擁有警方通訊的破解密鑰。
“……所有補給物資加裝gps晶片,加密頻段……”陳默的聲音從接收器中傳來。
“嗬。”男人輕笑,眼神中閃過一絲譏誚,“加密頻段?我用的是你們上一代的演算法漏洞。你們以為我在追蹤你們?不——是你們在追蹤我設下的餌。”
他站起身,望向洞外漸亮的天色,眼中冇有疲憊,隻有燃燒的亢奮。
他從揹包中取出一張手繪地圖,鋪在石上。地圖上,警方的檢查站、巡邏路線、無人機起降點,被一一標註,用紅筆圈出三個關鍵節點。
他拿起炭筆,在第三個節點旁畫下第二個狼頭,然後寫下一行小字:
他輕輕吹熄火堆,背起揹包,悄然冇入林海。
風雪中,隻留下一串幾乎不可見的腳印——這一次,他不再掩飾方向。
他,正在主動走向戰場。
而在他走後,岩壁的陰影裡,一張泛黃的老照片靜靜躺在地上。照片上,是兩個年輕軍人的合影。一人是陳默,另一人,正是“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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