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有風過GL 雲南行·雪山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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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行·雪山誓言
清晨的洱海泛著細碎的銀光,像撒了一把鑽石在水麵。
我睜開眼時,蘇梅已經趴在窗台上看了很久。晨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羊毛卷亂蓬蓬地支棱著,睡衣肩帶滑到手肘,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幾點醒的?\"我揉著眼睛問。
她回頭,食指豎在唇前:\"噓——日出剛結束。\"
我拖著被子挪到窗前,從背後環住她的腰。遠處,漁民的小船正劃過金色水麵,岸邊柳枝在晨風中輕拂。蘇梅的後頸散發著溫暖的睡意,混合著昨夜玫瑰沐浴露的香氣。
\"林芮,\"她突然往後靠在我懷裡,\"我們下次自己來好不好?就住洱海邊,每天睡到自然醒。\"
\"好。\"我低頭吻她亂糟糟的發頂,\"還要租輛自行車,帶你環湖。\"
她轉過身,眼睛亮得驚人:\"真的?\"
\"真的。\"我捏捏她的鼻尖,\"不過現在,我們得收拾行李了,下午要去麗江。\"
白天的古城與夜晚截然不同。
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在青石板路上,紮染布在店鋪門口隨風擺動,像一片片藍色的雲。蘇梅買了頂白族風格的寬簷帽,帽簷綴滿細小的銀鈴,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像不像本地姑娘?\"她轉了個圈,碎花裙襬飛揚。
我正要回答,突然被街邊的照相館吸引了注意。櫥窗裡擺著幾張民族服飾的樣照,其中一套納西族的嫁衣紅得耀眼。
\"想拍?\"蘇梅順著我的視線望去。
\"兩位美女要拍照嗎?\"店主熱情地迎出來,\"可以穿民族服裝,立等可取。\"
半小時後,我彆扭地扯著納西族男裝的衣領,蘇梅卻已經對著鏡子轉了好幾圈。她的白族少女裝扮華麗得驚人——繡花圍腰、銀飾頭冠,腰間五彩絲絛垂到腳踝。
\"男裝小姑娘彆苦著臉呀,\"攝影師打趣道,\"看新娘子多漂亮。\"
蘇梅捂嘴偷笑,趁人不備在我腰間掐了一把。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她突然踮腳在我臉頰親了一口。
\"這張加洗!\"她搶過相機預覽屏,笑得見牙不見眼。
照片上,我錯愕的表情和她得逞的壞笑形成鮮明對比,背後的\"喜\"字燈籠糊成一片紅暈。
前往麗江的大巴上,蘇梅一直襬弄著那張照片。
\"回去買個相框,\"她小聲規劃著,\"就放在我辦公桌上。\"
\"不怕學生看見?\"
\"怕什麼,\"她得意地昂起下巴,\"我就說是和姐姐拍的。\"
我無奈地搖頭,她卻突然湊到我耳邊:\"其實我電腦桌麵早就換成你了——上次你來學校接我,站在銀杏樹下的那張。\"
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在她睫毛下投下細密的陰影。我握住她的手,銀戒在陽光下微微發燙。
麗江古城的喧囂從下車那刻就撲麵而來。
相比大理的質樸,這裡更顯繁華。四方街人潮湧動,酒吧街的音樂聲震耳欲聾。導遊帶著我們穿過迷宮般的巷子,最後停在一家掛著紅燈籠的客棧前。
\"今晚住這裡,\"她分發房卡,\"明早六點集合去玉龍雪山。\"
客棧是典型的納西族風格,天井裡種著茂盛的山茶花。我們的房間在二樓,推開木窗就能看見古城層層疊疊的灰瓦屋頂。
\"林芮!\"蘇梅撲到窗前,\"晚上我們去酒吧街吧?\"
\"不怕明天起不來?\"
\"就喝一杯,\"她雙手合十作祈求狀,\"聽說麗江的酒吧可有名了。\"
夜幕降臨時,我們真的溜進了酒吧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蘇梅拽著我擠進一家相對安靜的民謠酒吧。
\"兩杯風花雪月,\"她對酒保說,又補充道,\"低度數的!\"
啤酒端上來時,駐唱歌手正好開始彈《一生有你》。蘇梅跟著輕輕哼唱,手指在木質桌麵上打著節拍。暖黃的燈光照在她臉上,睫毛在臉頰投下扇形的陰影。
\"乾杯!\"她舉起酒瓶,\"為了玉龍雪山!\"
玻璃瓶相撞發出清脆聲響。才喝了兩口,她的臉頰就泛起紅暈,在燈光下像抹了胭脂。
\"林芮,\"她突然湊近,\"你知道納西族的傳說嗎?\"
\"什麼傳說?\"
\"玉龍雪山是殉情聖地,\"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相愛的年輕人如果得不到祝福,就會穿著盛裝去雪山赴死。\"
我的心猛地一緊:\"彆瞎說。\"
\"我纔不會呢,\"她笑嘻嘻地靠回椅背,\"我要和你長命百歲,氣死那些反對的人。\"
回客棧的路上,她藉著酒勁掛在我脖子上耍賴:\"揹我嘛~\"
\"蘇梅!\"我手忙腳亂地扶住她,\"這是石板路,摔了怎麼辦?\"
\"那你牽緊我呀。\"
她的手指鑽進我的指縫,十指相扣的瞬間,銀戒相碰發出細微的脆響。月光下的古城巷道幽深曲折,我們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長,最後融入了某個轉角的光暈裡。
玉龍雪山的清晨冷得刺骨。
旅遊大巴在黑漆漆的盤山公路上行駛,蘇梅裹著租來的羽絨服直打哆嗦。
\"張嘴。\"我剝了顆巧克力遞到她嘴邊。
她乖乖咬住,舌尖不經意掃過我的指尖:\"你怎麼想到買這個?\"
\"預防高原反應。\"
導遊正在分發氧氣罐:\"海拔4506米的冰川公園是今天第一站,有任何不適立刻吸氧\"
當纜車衝破雲層時,蘇梅的驚呼聲引來其他遊客的側目。窗外突然展開一片冰雪世界,陽光在雪麵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像奶油蛋糕!\"她貼著玻璃窗嗬出白霧。
我笑著替她繫緊圍巾:\"待會兒彆跑跳,容易缺氧。\"
4506米的觀景台上,寒風像刀子般鋒利。蘇梅的鼻尖和耳朵很快凍得通紅,卻堅持要拍\"認證照\"。
\"兩位要合照嗎?\"拿拍立得的工作人員湊過來,\"三十元一張。\"
我們站在刻有海拔數字的石碑前,蘇梅突然把我的手拉到她唇邊,親吻那枚銀戒。快門聲響起時,她正望著我笑,嗬出的白氣模糊了鏡頭邊緣。
照片慢慢顯影,背景的雪山蒼茫遼闊,我們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像兩個渺小卻堅定的黑點。
\"再去上麵看看?\"蘇梅指著通往4680米的木棧道。
棧道上的積雪被踩成了冰,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爬了不到五十米,蘇梅就開始喘得厲害。
\"慢點,\"我擰開氧氣罐遞給她,\"深呼吸。\"
她吸了幾口氧,突然指著遠處:\"那是什麼?\"
棧道旁的鐵鏈上掛滿了銅鎖,五顏六色地在風中叮噹作響。走近才發現,每把鎖上都刻著名字和日期。
\"同心鎖,\"工作人員解釋,\"把鎖釦在這裡,鑰匙扔下雪山,就能永遠鎖住愛情。\"
蘇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們要掛!\"
最小的鎖也要88元。她毫不猶豫地付了錢,認真地在鎖麵上刻下\"林芮蘇梅
200754\"。
\"你想扔哪邊?\"她握著鑰匙問我。
棧道兩側都是萬丈深淵。我隨便指了個方向:\"這邊吧。\"
她卻不滿意:\"不行,要選個有意義的方向。\"最後她轉向東方,\"朝家鄉扔,這樣無論走到哪都能找到回來的路。\"
銅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很快消失在雲海之中。蘇梅鄭重其事地把鎖釦在鐵鏈上,然後突然紅了眼眶。
\"哭什麼?\"我抹去她臉上的淚珠。
\"不知道,\"她抽了抽鼻子,\"就是突然覺得好幸福。\"
我低頭吻住她冰涼的唇,在海拔4600米的雪山上,在無數同心鎖的見證下。她的淚水鹹澀,嘴唇卻柔軟得像山巔最新鮮的雪。
下山時,蘇梅的高反開始嚴重。她蔫蔫地靠在我肩上,連藍月穀的碧水都冇精神看。回程的大巴上,她枕著我的腿昏昏欲睡,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張雪山合影。
\"下次\"她迷迷糊糊地說,\"我們去看真正的雪山不坐纜車自己爬\"
我輕輕梳理著她的羊毛卷,窗外的玉龍雪山漸漸遠去,在夕陽中變成一抹金色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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