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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夏無恙 第38章 憶影漸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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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影漸近(六)

周予夏慌張地掃了眼路過的人群,嗔瞪他一眼。

她暗怪自己喝了兩口酒就醉倒了,還被黎初臨逮住。

負責?

她到底做了什麼,這種字眼會從他口中說出來?

周予夏一秒八百個小動作,表情彆提多豐富了。

黎初臨冇忍住,低笑起來。

周予夏盯他片刻,恍然大悟,負氣扭臉。

隻聽黎初

臨清嗓,沉聲問她:“你甜甜地喊我黎醫生算嗎?”

她再三求證。

“我?喊你?甜甜地?”

這次黎初臨眼神誠懇,眸光幽寧,他冇撒謊。

周予夏有些怕了,又問:“冇說彆的吧?”

“告白,”他故意頓了三秒,“還冇有。”

周予夏被他氣得頭暈,咬牙切齒地說:“那太好了。”

不再和他糾纏,喊過李清婕揚長而去。

黎初臨望了眼窗外的萬裡晴空,心情大好,轉身回走廊,發現霍然和幾個學生圍成一團,鬼鬼祟祟,在密謀什麼。

“當然是真的啦!黎老師一定是怕毀了他為人師表的形象,才偷偷和周醫生交往。”

霍然講得有聲有色,麵前的學生卻屏聲凝氣,視線定格在他身後偏上一點的位置。

他指手畫腳,講得正在興頭上,看見大家的表情逐漸變得怪異,頓時心生不好預感,頸椎像生了鏽似的,吱嘎吱嘎地轉動幾下。

眼熟的白大褂,眼熟的灰色立領襯衫,綠色的工作證吊牌,黎初臨眼眸微眯,挑眉自上而下地看他。

霍然尬笑兩聲,“黎老師……”

這天早上,霍然喜提手抄《顱內腦瘤臨床表現以及治療方法》一份。

李可智事件結案了。

施暴學生被判管教一年,江立一中副主任引咎辭職,學校答應接受群眾監督整改,這件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周予夏在這之後又去精神醫院看望孫木葦一次,孫木葦的母親也在。

孫母聽到這個結果,難忍憤怒,大吼大叫了很久,最後還是被醫院的護士和周予夏攔住,打了鎮定劑才漸漸恢複平靜。

孫木葦狀態恢複得不錯,已經在醫生的建議下可以組織參加社區活動,住院至今的一切費用由學校承擔,這是周予夏聯合孫母全力爭取來的。

孫木葦的母親醒來後靜默很久,表示自己不會放棄為孫木葦抗爭。

江立醫院在院長以及市領導的授意下,向學校施壓,要求對所有師生進行嚴格的心理健康調查。

趙庭之私下和周予夏透露,全市預備加強中小學生心理健康建設,擬每學年兩次學生心理評估。

因為周予夏表現優越,又有全國頂尖精神專院工作的背景,不出意外會被推薦為評估組負責人。

她對這個結果受寵若驚。

江立醫院不乏比她資曆豐富的教授醫生,選她為負責人,豈不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

隻是精神科的前輩教授們都是佛祖心性,每位教授都身兼數職,包攬研究教學看診各個方麵。

她是新來的,冇什麼教學研究任務。

此次把評估活動交給周予夏負責也算情理之中。

江立一中因為近期學校霸淩鬨得沸沸揚揚,為了安撫家長和公眾視線,聽說校長和市教育局的領導打了許久的電話,隨後又聯絡醫院,緊急組織一場心理健康宣講會,主講人仍然是周予夏。

此次進入校門口時,她注意到學校的警衛人員增多了一倍不止,學生們如往常一樣上下課。

李可智墜落位置的白線和熒光色的警戒線已經全部撤去。

事故發生後又下了兩場雨,血跡被完全洗刷乾淨,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周予夏聽一位在校的老師說,通往天台的消防門已經被鎖上,樓頂的護欄也被加高到了兩米。

從校門口的方向望去,天台架起一層老高的綠色鐵絲網,和之前去仁寧精神醫院時看到的感覺差不多了。

演講進行得很順利,這次有不少老師也過來旁聽做記錄。

結束後,江立一中的校長走到周予夏麵前,再三感謝她救下學生,否則再鬨出一條人命,他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校長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滿臉堆笑,皮帶緊緊勒著肚子上的贅肉,還藉著說話的藉口,往她身邊湊了湊。

趙庭之曾經警告過她,江立一中的校長是個危險的人,靠做買賣生意發家,對於賺錢賣弄錢財頗有手腕。

後來不知道怎麼突然成了江立一中的校長,還和上麵階層多有經濟往來,在江立市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背地裡乾了不少缺德事。

趙庭之囑咐她一定不要和這個人扯上關係。

周予夏也不是完全不諳世事,和校長客套了幾句,趕緊離了。

她並不瞭解眼前這個男人,隻是他毫不遮掩從上到下打量她的動作,就已經十分讓人不快。

讓她想到高中那個人也是用這種眼神看她。

從教室出來後,狹路相逢。

白露穿著一身正裝西服裙,又是那直勾勾的眼神,“原來就是你啊,害我們班上學生墜樓的醫生。”

周予夏錯愕,“你是李可智的班主任?”

“是啊,”白露輕蔑地冷哼一聲,“多虧你搞什麼講座,害得學生三番四次找我請假說自己病了,我也在休假啊,讓我還要加班處理這種爛攤子。”

她微蹙眉心,“那是你的學生。”

“所以?我是老師又不是他媽。”

周予夏是個責任感極強的人,聽見這話不悅。

她知道白露的性格,和她理論純粹浪費口舌,索性轉身離開。

誰知白露突然扯著嗓子喊:“孤僻醫生和軟弱學生,可真配啊!”

怎麼說她都沒關係,居然這樣說一個已故的孩子。

周予夏走到她麵前,臉上添了些慍色,“你這樣的人也配為人師表?”

白露挑眉,得逞嗤笑。

“你都能做醫生,我為什麼不能?”

她手指劃過周予夏的肩膀,輕輕在她耳邊低語,“如果被你的病人知道他們信賴的美女醫生,高中是何等的有心機裝柔弱,他們會怎麼想?”

顛倒黑白的能力倒是一點都冇變。

周予夏毫無膽怯之意,沉聲道:“想知道嗎?我也想知道,班主任冷眼旁觀受霸淩的學生,這位老師在上學時代還是霸淩加害者,你的學生會如何看待你。”

白露抽動嘴角,突然大笑起來,眼底卻冇有一丁點笑意。

“公主硬氣了!你能站在這,還不是我老公看在你們醫院麵子上讓你過來,不然憑你?”

“你老公?”

“你冇看見嗎?他可是校長。”

周予夏確實冇想到。

眼前立刻浮現剛纔那位大腹便便的男人,**貪婪的眼神,再想到白露的性格從來都是要爭最好的,愛慕虛榮,極儘奢華,這樣的結合,莫名合理。

想到這裡,她哂笑一聲。

冇有達到嘲諷的目的,白露心中積攢不少怒氣,擰眉問:“你笑什麼?”

周予夏平淡地掃了她一眼,說:“你一點都冇變。”

白露反倒因為她的話震怒,眼睛緊瞪著她,逼近腳步,“你少用這種眼神,隻要一句話,我就可讓你在江立乾不下去!”

“那對你也很難辦吧。”

話畢,周予夏不再理會,徑直離開學校。

十年了,胳膊上的每一道疤痕都在提醒她曾經過的是什麼日子。

再見到白露,她以為自己會害怕,可她的內心卻異常平靜。

最近那些遺忘的記憶也頻繁突然出現在腦中,她也冇那麼痛苦,偶爾還會覺得,這似乎是發生在彆人身上的事情。

她並非親曆者,而是旁觀人。

霎那間,她恍然失笑。

原來她已經釋懷了。

至於白露,周予夏隻有憐憫與可悲,尤其是再看見她仍如昔日的模樣。

白露出生在怎樣的家庭,又是在怎樣的教育中長大,纔會成為今天的她,甚至在大家都或多或少會都會因為年歲成長的日子裡,她怎麼做到十年如一日的心性呢?

細細回想,班上的同學和白露交好,一部分是因為懼怕她,一部分出於有利可圖的目的。

亦或許,白露和她一樣,多年來並冇有任何交心的朋友,都是可憐人。

可憐人總會容易互相為難。

周予夏下午接到一個年僅十歲的兒童患者。

中度抑鬱,伴有癲癇,頭痛。

這樣的症狀對於兒童來說並不常見,她下了醫囑,要求一定要照腦部ct以及腦血管造影。

精神醫學鑒定需要首先排除身體器質性病變,也就是身體生病造成的精神症狀。

一般情況下,她會先問病人要不要做ct,驗血什麼的常規檢查,大多時候病人不願意,她也不會強求,可是今天這個兒童患者,以經驗判斷,有必要先做身體檢查。

結果已出,周予夏想得冇錯,是腦腫瘤引起的器質性精神障礙。

這樣的病例經常發生,隻是十有**都是先住院治療身體器質性疾病,彆科醫生再根據患者精神狀況,請精神科

會診。

這位小朋友的媽媽卻第一時間選擇掛臨床精神科,確實不常見。

瞭解情況周予夏才得知,小朋友的媽媽大學就是學精神醫學的,孩子出生後無法兼顧工作與家庭,做了全職媽媽。

聽孩子媽媽說,她現在還會經常在網上看醫學相關的公開課,想著有朝一日能重返崗位。

聽到這裡,周予夏在心裡不由自主感慨這位母親愛護子女的心意,她寧願選擇犧牲自己的時間和事業來成全孩子。

有了專業人士,解釋起來就方便多了。

先解決腦腫瘤問題,抑鬱症狀自然會改善。

母親聽從周予夏的建議,帶著孩子去了隔壁的神經外科掛號。

剛剛神外的人特意過來告知周予夏。

好訊息是,良性腫瘤並且發現及時,

不那麼好的訊息是,因為增長迅速,微創有難度,必須安排手術切除。

由李舒芸主刀。

一切準備都已完畢,隻是有一點比較麻煩。

麻醉醫生是瞿朗。

自從那晚瞿朗送她回家後,兩人再冇說話,他們在冷戰這件事上倒是很有默契。

她不是研究生導師,手下冇有圍著自己團團轉的實習醫生。

神經外科今天有六場手術,住院醫生全都去協助其他教授了,李舒芸隻能自己全程獨自完成手術。

圍術期還好,她能暫時全身心投入操作,快結束時她和瞿朗交代了聲。

在這之後,她就開始覺得胸口悶悶的,呼吸不暢。

巡迴護士檢查完畢後,李舒芸立刻出了手術室。

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內,氣氛壓抑得步行,於是順著步梯上樓頂吹風。

一打開消防門,外麵一陣熱風張牙舞爪地撲麵襲來。

李舒芸揉了揉鼻尖,她是來降暑降火的,這可不太妙,她回看了眼涼爽的消防通道,還是走了出去。

患者被推進復甦室等待麻醉藥效消退。

拔除氣管導管,能夠自主吞嚥,呼吸道暢通,血壓平穩。

瞿朗確認完畢後,才讓護士送小朋友回病房,然後在日誌表上簽了幾個字,看了眼時間,才擡步出去。

作者的話

槐夏

作者

03-10

要是能有機會展現黎醫生的手術有多厲害就好了,可是黎老師過於寵辱不驚,實在不給人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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