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傳 第16章 同心劫
-
寒潭一戰過後，林小雨的傷勢已基本痊癒，但那夜所見的潭底冰棺，沐清雨與神秘人的對戰，卻如刻在她心上的疑團，揮之不去。
清晨，她按例在後山練劍。手中的“孤鴻”在晨曦中泛著幽藍的光芒，劍鋒拂過的空氣如同點燃的火焰，留下一道道淡藍色的軌跡。
“起勢不夠開闊，收勢太急。”沐清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清冽如山澗流水。
林小雨忙收劍行禮：“師父，弟子功課疏忽。”
沐清雨今日一襲白衣勝雪，長髮束起，青玉簪微微閃爍，眉宇間似有一抹淡淡的愁色。她步履輕盈地走到林小雨身旁，纖長的手指輕點她的肩膀和手臂。
“你筋脈尚未完全恢複，強行運劍隻會留下隱患。”她輕歎一聲，“今日有一任務交給你。”
林小雨眼睛一亮：“什麼任務？”
“玄天派與其她門派聯合佈下鴛鴦陣，用以檢驗各門派新晉弟子。你作為我門下唯一弟子，需前往參與。”沐清雨的語氣平靜，卻掩不住眼中一絲擔憂。
林小雨精神一振：“弟子定不辱師門聲譽！”
沐清雨卻搖頭：“此陣與尋常試煉不同，乃是測心之陣，非關武藝高低。”她取出一塊玉佩遞給林小雨，“此物你且收好，若遇險境，可助你一臂之力。”
玉佩溫潤如春水，一麵刻著“鏡”字，一麵則是精巧的鴛鴦圖案。林小雨接過時，隱約感到玉中有一絲熟悉的氣息與自己體內的真氣產生共鳴。
半日後，林小雨與其她門派弟子共十六人，在玄天派戒律堂首座韓冬青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山穀。穀中四麵環繞著高聳入雲的峭壁，正中央是一片飄渺的雲霧，隱約可見霧中有紅色絲帶飄動。
“鴛鴦陣乃曆代正道門派檢驗弟子道心的法門。”韓冬青身著黑色戒律服，雙手始終戴著那副玄鐵手套，麵容冷峻如鐵，“入陣者需兩人一組，破陣而出。若十二個時辰內未出，則視為失敗，三年內不得參與任何門派大事。”
林小雨環顧四周，其她門派弟子多已互相熟識，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隻有她孤身一人，顯得格格不入。
“不知哪位師兄願與在下組隊？”林小雨拱手問道。
眾弟子麵麵相覷，無人應答。許久，一個身著藍衣的弟子冷笑道：“誰不知道沐清雨收的是個廢物弟子，誰敢與你同行？隻怕進了陣中拖累同伴。”
幾個弟子附和著嗤笑。林小雨麵色微變，正欲反駁，韓冬青冷聲道：“既無人願與林小雨同行，那便—”
“我與她同行。”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韓冬青的話。
林小雨愕然回首，隻見沐清雨緩步而來，今日的白衣上多了幾縷銀絲暗紋，在陽光下隱約閃爍。
“師父？”林小雨驚訝不已，“您怎會—”
“陣法需兩人同心才能破解，我觀諸位皆是宗門精英，若與小雨同行，反倒是高手輔弱者，不甚公平。”沐清雨淺笑道，“不如我這個做師父的陪她走一遭，也好見識見識這鴛鴦陣的奧妙。”
韓冬青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沐師妹，此舉不合規矩—”
“規矩說的是兩人同行，並未指明不可師徒同行。”沐清雨直視韓冬青，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還是說，韓師兄認為我沐清雨會作弊不成？”
韓冬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沉默片刻，終於點頭：“既如此，各組準備入陣吧。”
雲霧中的鴛鴦陣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林小雨與沐清雨踏入的瞬間，外界的聲音立刻被隔絕，四周隻剩下濃鬱的白霧與不斷飄動的紅色絲帶。
“小雨，握緊我的手，切勿鬆開。”沐清雨伸出手，林小雨毫不猶豫地握住。師父的手比想象中冰涼，卻意外地柔軟。
兩人沿著紅絲帶的指引前行，霧氣漸漸變得稀薄。眼前的景象令林小雨瞪大了眼睛——她們置身於一座繁華的古城中，街道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
“幻境？”林小雨輕聲問道。
沐清雨點頭：“鴛鴦陣以心生幻，所見皆是心中所想。”
正說話間，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人群中，一個身著華麗紅衣的少女正被幾個黑衣人追逐。少女回頭的一瞬，林小雨驚訝地發現，那容貌竟與沐清雨有七分相似，隻是更加年輕，眼中多了幾分靈動。
沐清雨的手猛地收緊，指尖泛出白色。
“師父？”林小雨疑惑地看向沐清雨，卻見她臉色蒼白如紙。
“這是封印的記憶”沐清雨低語，聲音顫抖，“不該出現的。”
紅衣少女拐進一條小巷，黑衣人緊隨其後。林小雨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沐清雨雖想阻止，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同行。
巷子儘頭，紅衣少女被圍困。就在黑衣人即將下手之際，一聲長嘯震天，一個身著藍衣的少年從天而降，長劍如虹，頃刻間便擊退了幾個黑衣人。
“鏡公子救我！”紅衣少女驚喜地撲向藍衣少年。
林小雨隻覺得心中一震——那藍衣少年的背影，為何如此熟悉？
場景突然變換，眼前已是一座幽靜的小院。月下，紅衣少女與藍衣少年對坐，兩人之間擺著一壺酒，少年執壺為少女斟滿。
“南宮姑娘，我有一事相求。”少年的聲音清朗，“家師閉關在即，傳我掌門之位。我欲改革門規，允許女子執劍。隻是此舉阻力甚大，不知南宮姑娘可願”
“鏡公子但說無妨。”紅衣少女眼中含笑。
“我欲邀請南宮姑娘入我玄天派，共同改變‘女子不執劍’的陋規。”
紅衣少女眸中驚喜一閃而過：“鏡公子是要我”
藍衣少年取出一枚玉佩，正是林小雨此刻懷中的那枚：“此乃我玄天派掌門信物，若南宮姑娘應允，此後你我共掌玄天，攜手改革。”
正當紅衣少女欲接玉佩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警鐘聲。少年臉色驟變：“不好，是淩師兄回來了！”
場景再變，已是血雨腥風。南宮家滿門被屠，紅衣少女在廢墟中跪地痛哭，麵前是一對年邁的屍體。藍衣少年穿過硝煙而來，麵露愧色：“清雨，我來遲了”
“為什麼”紅衣少女淚眼朦朧，“為什麼淩師兄要滅我滿門？”
“因為她不容許玄天派改變。”藍衣少年痛苦地說，“她勾結魔教，嫁禍於你南宮家，又將我重傷囚禁我剛脫困便來尋你，卻”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清雨緊握少年的手，“我不能再無力等待下去。”
少年低頭沉默，最終開口：“我將帶你離開，去另一個地方。”
“我們一起走，不管去哪裡，我都隨你。”
林小雨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彷彿某種東西被揭開，心頭猛然一痛。她緊握玉佩，眼前的場景迅速崩塌，四周又迴歸了濃霧。
“師父！”她轉頭看向沐清雨，隻見她低著頭，臉色蒼白如紙，嘴唇輕啟：“清雨，這個陣法太過危險”
“師父！您冇事吧？”
沐清雨微微搖頭，抬起頭，眼中深邃如夜空：“小雨，記住，不要讓陣中的一切迷惑了你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