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傳 第17章 焚香誤（上）
-
硃砂痣的出現讓林小雨成為了玄天派的焦點。有人低聲議論，這可能是魔教血脈的跡象，也有人傳言這是上古異象，暗示著某種變革的來臨。
然而，林小雨對這些流言完全不為所動。她的思緒早已被身世之謎占據，鴛鴦陣中的幻象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記憶中封閉的閘門，那些似曾相識的片段不斷在夢中浮現。
這天清晨，林小雨如往常一樣來到沐清雨的居所請安。院子裡靜謐無聲，幾隻蝴蝶翩然飛舞在花叢間。
“師父？”林小雨輕聲呼喚，卻冇有得到迴應。
推開房門，屋內空無一人，桌上隻放著一封信箋：
「小雨：
今日淩霄子召集長老議事，我需前往。你在家中練習昨日教授的劍法，切勿外出。若有緊急情況，可請陳阿嬤代為傳信。
——清雨」
林小雨輕輕歎了口氣，正欲離開時，目光掃到信箋下方，似乎壓著一本小冊子。好奇心驅使下，她翻開一看，竟是一本香譜。
「玄天派香道秘傳：以香入道，以香明心」
翻閱幾頁後，林小雨發現這本香譜記載了多種珍稀香料的配方與功效。其中一頁特彆顯眼，上麵記載著一種名為“離人醉”的香方。
「離人醉：采玄霜木屑、百年雪蓮心、龍涎香三味為主，配以七星草、明月珠為輔。此香一燃，可啟心竅，喚醒沉睡記憶。然因過於霸道，易使心智失守，非萬不得已，慎用之。」
林小雨若有所思。沐清雨始終對她的身世諱莫如深，而這“離人醉”或許能幫助她揭開隱藏的真相？
她遲疑片刻，最終決定一試。幾日前整理藥房時，她曾見過香譜上記載的幾種材料。雖然調香向來是女子之事，但為了尋找真相……
兩個時辰後，林小雨在藥房裡找齊了大部分材料。最後一味“明月珠”最為稀缺，她翻遍藥櫃也未能找到。正當她失望時，忽然想起沐清雨常用的那枚青玉簪，簪頭鑲嵌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在月下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那會不會就是明月珠？”林小雨自語道。
沐清雨的閨房她從未擅入，此刻為了真相，她鼓起勇氣推門而入。
屋內陳設簡潔，紅木床、書案、妝台一應俱全，再無她物。床頭掛著一把未出鞘的古劍，劍鞘上刻著“青鸞”二字。
林小雨輕手輕腳地走到妝台前，果然看到那枚青玉簪靜靜地躺在檀木盒中。簪頭的珠子在陽光下閃爍，內部流動的光紋像是一輪小小的明月。
“應該就是它了……”林小雨伸手欲取，但又猶豫了。私闖師父閨房已經是大不敬，若再拿走她的心愛之物……
就在她猶豫時，陣陣風吹開了床頭的一本書冊，書頁翻動間，一片枯萎的並蒂蓮花瓣飄落在地。
林小雨撿起花瓣，背麵寫著一行小字：“七夕之約，鏡心如初。”
“鏡心……”林小雨心頭一震，鴛鴦陣中的那個藍衣少年“鏡公子”的身影猛然浮現在腦海中。
這一發現更加堅定了她調製“離人醉”的決心。她小心地取下簪頭上的明月珠，心中默默向沐清雨道歉，隨即匆匆離開。
回到藥房，林小雨按香譜的配方，小心翼翼地將各種材料研磨混合。雖然她在武學上的天賦平平，但藥理和煉丹方麵卻有著極高的敏感度，這也是沐清雨常讓她整理藥房的原因。
調香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不到一個時辰，一爐淡藍色的香膏便已完成。林小雨將香膏分成幾小塊，分彆裝入香囊和香爐中。
根據香譜記載，“離人醉”需在靜室中點燃，讓香氣充盈整個空間，才能發揮效用。林小雨思索片刻，決定在沐清雨常用的靜室中佈置。
靜室位於小院的深處，是沐清雨冥想修煉的地方。林小雨輕輕推開門，室內光線昏暗，中央擺著一張蒲團，四周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
她將香爐擺在蒲團前，點燃香膏，淡藍色的煙霧緩緩升起，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芬芳。香氣清冽帶甜，令人心曠神怡，卻也帶著一股隱約的危機感。
林小雨退出靜室，輕輕掩上門。她的計劃是等沐清雨歸來後，引她入靜室，借香氣之力啟她心竅，或許能讓她吐露自己身世的秘密。
時光流逝，夕陽西沉，小院漸漸被暮色籠罩。沐清雨仍未歸來，林小雨百無聊賴地在院中練劍，時不時望向山門方向。
正當她收劍準備休息時，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沐清雨匆匆步入小院，麵色略顯疲憊，長髮有些散亂，顯然是趕了很長的路。
“師父！”林小雨迎上前去，“您回來了。”
沐清雨點了點頭，目光在林小雨臉上停留了片刻：“今日可有好好練劍？”
林小雨心虛地低下頭：“是，弟子不敢怠慢。”
沐清雨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眉頭微蹙：“你今日……可有什麼異常之處？”
林小雨心頭一跳：“冇……冇有。師父為何這麼問？”
沐清雨深深看了她一眼，冇再多言，隻是說道：“你去準備晚膳，我先去靜室休息片刻。”
林小雨暗自緊張起來，眼看計劃即將實施，卻又感到一絲忐忑。如果“離人醉”真的如香譜所言，會讓心智失守，那會不會對師父造成傷害？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坦白，沐清雨已推開靜室的門走了進去。
片刻後，一股異樣的香氣瀰漫開來，比林小雨調製時更加濃鬱芬芳。她的心跳加速，知道“離人醉”已經開始發揮作用。
靜室內，沐清雨似乎察覺到了異常，發出一聲輕呼：“這是……離人醉？誰……誰點的香……”
林小雨屏息凝神，不敢出聲。她聽到靜室內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沐清雨正試圖離開，但很快，腳步聲變得踉蹌起來。
“不……不能……呼吸……”一聲痛苦的低吟傳出，隨即是物體倒地的聲音。
林小雨再也按捺不住，衝進靜室，隻見沐清雨倒在地上，麵色潮紅，呼吸急促，一縷青絲垂落在額前，與平日的沉靜優雅判若兩人。
“師父！”林小雨驚呼著上前扶起沐清雨，“您怎麼了？”
沐清雨雙眼迷離，望著林小雨，眼中滿是迷惑：“鏡……是你嗎？你……回來了？”
林小雨心頭一震：沐清雨竟將她認作了那個“鏡公子”！
“不，師父，我是小雨……”
沐清雨似乎冇有聽見，她顫抖著伸出手，撫上林小雨的臉：“鏡，我好想你……為何這麼久纔回來……”她的聲音哽咽，“孩子……我們的孩子你可找到了？”
林小雨震驚地看著沐清雨，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她。那個一向清冷淡然的師父，此刻如同一個普通女子般流露出思念和痛苦。
“師父，您需要休息。”林小雨試圖將沐清雨扶起，卻被她緊緊抓住手腕。
“彆走！”沐清雨的聲音近乎哀求，“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二十年……二十年啊！”
林小雨心如刀絞，知道自己的貿然行動傷害了師父。她正欲解釋，沐清雨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臉色驟變。
“毒……香中有毒……”她艱難地說，“這不是……真正的離人醉……”
林小雨頓時如墜冰窟：“怎麼會？我明明按照香譜……”
沐清雨搖頭，麵色越發蒼白：“有人……動了藥材……快……去我床下暗格……取……解毒丹……”
林小雨不敢耽擱，飛奔回沐清雨的房間，掀開床榻，果然發現一個精巧的暗格。打開後，裡麵放著一個小玉瓶，瓶中是幾粒幽藍色的丹藥。
她匆匆取了一粒，返回靜室。沐清雨此時已是氣息奄奄，眼皮不斷顫動，似乎正在與毒性抗爭。
“師父，解毒丹在此！”林小雨將丹藥送到沐清雨唇邊，卻發現她已經無法張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