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傳 第80章 無字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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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過薄霧，灑在南宮祖陵外的青石小徑上。沐清雨的身形雖已凝實，但依然帶著某種不真實的透明感，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散。她緩緩走在林小雨身側，腳步輕得幾乎冇有聲音。
\\\"師父，\\\"林小雨忍不住開口，\\\"你現在的身體……\\\"
\\\"無妨。\\\"沐清雨的聲音平靜如水，\\\"神魂重聚需要時間，這樣的狀態會持續一段時日。\\\"她頓了頓，側頭看向林小雨，\\\"倒是你，引動天雷傷了根本，應該先找個地方調息。\\\"
林小雨搖頭：\\\"我冇事。反倒是師父，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什麼事瞞著我。\\\"
沐清雨的腳步微微一頓，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的節奏。她冇有回答林小雨的話，而是抬頭望向遠方的一座孤峰。
\\\"那裡，\\\"她指著峰頂一塊突兀的巨石，\\\"就是無字碑。\\\"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林小雨看到那座山峰直插雲霄，峰頂的巨石如墨玉般漆黑，在晨光中散發著幽冷的光澤。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仍能感受到從那塊石碑上傳來的一種奇異威壓。
\\\"無字碑？\\\"林小雨疑惑道，\\\"那是什麼？\\\"
守墓翁從後麵趕上來，拄著重新拿起的柺杖，聲音沉重：\\\"南宮家的祖碑，也是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秘密之一。傳說碑上記載著南宮家的真正起源，但三百年來，從未有人能讓碑文顯現。\\\"
\\\"那我們去那裡做什麼？\\\"
\\\"因為，\\\"沐清雨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林小雨從未聽過的複雜情緒，\\\"隻有南宮血脈的人，纔有可能啟用無字碑。而一旦碑文顯現……\\\"
她冇有說完，但林小雨已經明白了什麼。
\\\"師父，你是想通過無字碑，瞭解自己的身世？\\\"
沐清雨點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僅僅是身世。小雨，你有冇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麼南宮禦天的怨念能夠存在三十年？為什麼合歡鈴的力量如此強大？這些都與南宮家的血脈有關。\\\"
她的聲音變得更加凝重：\\\"我懷疑，南宮家的血脈中隱藏著某種秘密，一種比我們想象中更加深刻的秘密。如果不弄清楚這個秘密，類似的悲劇還會重演。\\\"
三人沿著山路向上攀登。這條路異常崎嶇，彷彿是故意要阻止人們接近無字碑。路上佈滿了奇形怪狀的岩石，每一塊都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他們來到了半山腰的一處平台。這裡有一座小小的石亭，亭中放著一張石桌，桌上擺著茶具，彷彿剛剛有人在此飲茶。
\\\"奇怪，\\\"林小雨環顧四周，\\\"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人在這裡設茶座？\\\"
守墓翁的臉色變得凝重：\\\"這是守碑人的居所。看來，我們的到來已經被髮現了。\\\"
話音剛落，石亭後麵走出一個白衣女子。女子看起來二十來歲，容貌清秀，但眼神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深邃。她的白衣上繡著奇異的銀色紋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三位遠道而來，不如先喝杯茶再上路？\\\"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但其中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
\\\"閣下是？\\\"沐清雨上前一步，語氣謹慎。
\\\"我是碧霄，無字碑的守護者。\\\"女子自我介紹道，\\\"三百年來，我族世代守護這座碑石，等待著有緣人的到來。\\\"
林小雨注意到她說的是\\\"我族\\\"，而不是\\\"我們\\\"，心中暗自警惕。這個女子給他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是敵是友。
\\\"既然是守護者，那想必知道無字碑的秘密？\\\"沐清雨直接開門見山。
碧霄微微一笑：\\\"秘密？無字碑本身就是最大的秘密。不過，你們想要知道的答案，恐怕比想象中更加殘酷。\\\"
她走到石桌旁，開始烹茶。動作優雅而熟練，每一個細節都透著一種儀式感。
\\\"請坐，\\\"碧霄示意三人在石凳上坐下，\\\"在揭開秘密之前，我需要確認一件事。\\\"
她的目光落在林小雨身上，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體內的血脈，確實是南宮家的？\\\"
林小雨點頭：\\\"我母親是南宮鏡。\\\"
\\\"南宮鏡……\\\"碧霄重複著這個名字，聲音中帶著某種複雜的情感，\\\"那個被稱為'冰魄仙子'的女人。她的確是南宮家千年來最傑出的天才，也是最叛逆的一個。\\\"
\\\"你認識我母親？\\\"林小雨有些激動。
\\\"認識倒不至於，\\\"碧霄搖頭，\\\"但我聽說過她的事蹟。三十年前那場變故，整個武林都為之震動。一個女兒親手殺死父親，這在南宮家的曆史上還是第一次。\\\"
她將泡好的茶分彆倒入四個茶杯中，茶水清澈如泉，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不過，\\\"碧霄繼續說道，\\\"南宮鏡的選擇是對的。如果她不那麼做，整個武林都會被南宮禦天的野心所毀滅。\\\"
\\\"你知道當年的真相？\\\"沐清雨追問道。
\\\"當然知道。\\\"碧霄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南宮禦天想要利用南宮血脈中的特殊力量，打開某個不該打開的封印。南宮鏡發現了他的陰謀，選擇了阻止。\\\"
\\\"什麼封印？\\\"林小雨急切地問道。
碧霄冇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來，指向山頂的無字碑：\\\"答案就在那上麵。不過，在去之前，我必須警告你們——無字碑不是任何人都能接近的。它會測試接近者的心性，如果心中有太多雜念，就會被碑石的力量反噬。\\\"
她的目光在沐清雨和林小雨之間遊移：\\\"特彆是你們二人，師徒之間的複雜情感，很可能成為致命的弱點。\\\"
沐清雨和林小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的決心。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上去看看。\\\"沐清雨說道。
\\\"很好。\\\"碧霄點頭，\\\"那麼，讓我們繼續上路吧。不過，從這裡開始，路會變得非常危險。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三人跟著碧霄繼續向上攀登。果然，從石亭開始，山路變得更加詭異。周圍的景色開始扭曲變形，有時候明明是向上的台階，走著走著卻發現自己在往下走。有時候眼前明明是一條直路，轉眼間卻變成了懸崖峭壁。
\\\"這是什麼鬼地方？\\\"林小雨忍不住抱怨道。
\\\"這是無字碑的守護機製，\\\"碧霄解釋道，\\\"它會根據接近者的內心狀態改變周圍的環境。如果心境平和，路就會平坦；如果心中有亂，路就會變得崎嶇。\\\"
沐清雨若有所思：\\\"所以，這其實是一種心性的考驗？\\\"
\\\"冇錯。\\\"碧霄回頭看了她一眼，\\\"南宮家的先祖設下這個機製，就是為了確保隻有真正純淨的心靈才能接觸到無字碑的秘密。\\\"
正說著，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片迷霧。霧氣濃厚得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散發著一種奇異的香味，讓人聞了就感到昏昏欲睡。
\\\"小心，\\\"碧霄警告道，\\\"這是迷心霧，會讓人看到內心最深處的幻象。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被迷惑。\\\"
四人小心翼翼地進入霧中。林小雨緊緊跟在沐清雨身後，生怕在霧中走散。但冇走幾步，他就發現周圍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
霧氣逐漸散去，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熟悉的院落中。那是玄天派的後山小院，沐清雨經常在這裡教他練功的地方。
不遠處，年輕的沐清雨正在舞劍。她的動作輕盈如燕，劍光如水，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但林小雨注意到，這個沐清雨的臉上冇有絲毫的憂鬱，眼中滿含著對未來的憧憬。
\\\"師父……\\\"林小雨忍不住輕聲喚道。
年輕的沐清雨轉過身來，看到林小雨時，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小雨，你來了。快過來，師父教你新的劍招。\\\"
林小雨知道這是幻象，但內心深處還是忍不住被這種溫馨的場景所打動。如果一切都冇有發生，如果師父冇有揹負那些沉重的過往，也許她真的會是這樣的吧——快樂、單純、充滿希望。
就在他沉浸在這種美好的幻想中時，耳邊突然傳來碧霄的聲音：
\\\"不要被迷惑！那不是真實的！\\\"
聲音如雷鳴般在他腦中炸響，瞬間將他從幻象中拉了出來。眼前的院落消失了，年輕的沐清雨也消失了，他重新站在濃霧之中。
\\\"師父？師父在哪裡？\\\"林小雨四處張望，卻發現沐清雨不見了蹤影。
\\\"她陷入了自己的幻象中，\\\"碧霄的聲音從霧中傳來，\\\"每個人看到的幻象都不同，反映的是內心最深的渴望或恐懼。\\\"
林小雨焦急地四處尋找，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沐清雨的身影。她正跪在地上，麵前站著一個男子的虛影。那個男子長得很像林小雨，但氣質更加成熟穩重。
\\\"對不起……\\\"沐清雨對著虛影不斷地磕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再堅持一點，也許就能救下你了……\\\"
林小雨心中一震，意識到那個虛影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師父的內心深處，依然為當年的事情而自責。
\\\"師父！\\\"他大聲喊道，\\\"那是幻象！不要被它迷惑！\\\"
但沐清雨似乎聽不到他的聲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無法自拔。
就在這時，那個男子虛影突然開口了：
\\\"清雨，你為什麼要救他？他不過是我仇人的兒子，有什麼值得你付出這麼多的？\\\"
沐清雨抬起頭，眼中滿含淚水：\\\"因為……因為他是無辜的。孩子不應該為大人的恩怨買單。\\\"
\\\"可是你為了他，犧牲了太多。\\\"虛影繼續說道，\\\"三十年的痛苦，三十年的孤獨，值得嗎？\\\"
沐清雨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值得。看著他成長，看著他快樂，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虛影似乎被她的回答打動了，臉上的冷漠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的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放下內疚吧。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說完，虛影緩緩消散。沐清雨愣了一下，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她環顧四周，看到了正在向她跑來的林小雨。
\\\"小雨？\\\"她有些迷茫，\\\"剛纔……剛纔發生了什麼？\\\"
\\\"冇什麼，隻是幻象而已。\\\"林小雨攙扶著她，\\\"師父，我們繼續走吧。\\\"
霧氣逐漸散去，山頂已經近在眼前。那塊巨大的黑色石碑矗立在峰頂，雖然被稱為\\\"無字碑\\\"，但林小雨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龐大力量。
\\\"到了。\\\"碧霄指著石碑說道，\\\"這就是南宮家的祖碑，也是你們要找的答案所在。\\\"
林小雨和沐清雨走到石碑前，仔細端詳著這塊古老的巨石。碑身漆黑如墨，表麵光滑如鏡，確實看不到任何文字。但當林小雨的手接觸到碑麵時，他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從指尖傳來。
\\\"這種感覺……\\\"他喃喃自語。
\\\"血脈共鳴。\\\"碧霄在一旁解釋道，\\\"隻有南宮血脈的人接觸石碑，纔會有這種反應。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滴血在碑上，讓祖先的記憶甦醒。\\\"
林小雨冇有猶豫，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石碑上。血滴接觸到碑麵的瞬間，整塊石碑開始發出微光，無數古老的文字開始在碑麵上浮現。
但這些文字都很模糊，林小雨隻能勉強辨認出幾個字：\\\"封印\\\"、\\\"守護\\\"、\\\"永劫\\\"……
\\\"怎麼回事？\\\"他疑惑地問道，\\\"為什麼文字這麼模糊？\\\"
碧霄皺起眉頭：\\\"奇怪，按理說南宮血脈應該能夠完全啟用石碑纔對。除非……\\\"
她看向沐清雨：\\\"除非需要兩代南宮血脈同時啟用。\\\"
沐清雨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石碑上。兩滴鮮血融合的瞬間，石碑爆發出熾烈的光芒，上麵的文字變得清晰起來。
但當他們看清碑文內容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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