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同學今天也在疑惑 自由的,勇敢的
-
自由的,勇敢的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從那天夢到過和江成的事情到現在總是什麼都夢不到,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日子,蘋果偶爾會在夢裡串門來找他請他吃蘋果然後被留下來看他寫試卷。
貢獻值每天都在漲,林柚下晚自習背完書偶爾打開手機就能看到一串恐怖的數字,記錄了半個月發現增長值完全冇有規律後把其中一項可能性劃掉了。
第二次月考如同boss一樣發出“桀桀桀”的笑聲歐拉一拳擊垮了時間,踏著可憐兮兮的幾天截止時間馬上就要破門而入。
周圍的氛圍也因此微妙地變焦慮了。
試卷作業一點點地在變多,林柚去食堂吃飯的路上會看到拿著小卡背知識點麵對死意焦慮的學生。下晚自習回家的時候也能看到站在香樟樹下發呆的彆班同學。
論壇裡開始蓋起一層又一層崩潰和祈禱來年好業績的樓。前幾天下晚自習的時候,林柚接住被年終總結逼得有些煩躁的滋啦滋啦冒陰影線從樹上啪嘰掉下來的月亮。
終於在努力下,江城一中的學生們艱難地熬過了第二次月考,即將迎來元旦一整天的放假時間。同一時刻,路過累的邊和林柚講八卦邊打嗬欠的竹輪臨走前還遞給林柚一杯自己做的煮料。
林柚看著蹦蹦跳跳下班的竹輪揮了揮手,端著紙杯暖手,竹輪給的紙杯壁比較薄,捧著的時候手指也變暖了。
但看了一會,他有點餓了,色澤誘人,聞起來敦厚醇香,湯很清透,但是一眼望不進底,因為裡麵的小料放的也很足,堪稱一碗八寶粥。
正在拿起竹簽吃的時候,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林柚的動作。有一點點的熟悉的人出現他麵前,沉默地看了一會他後語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說:“誒,林柚你現在身體恢複這麼好了。能吃這個了嗎?”
挖苦的意味從語氣中一點點顯露出來。
林柚:“(1-1)”
林柚嗯了聲,繼續吃紙杯裡的小料,嚼嚼嚼,好吃。
—
黃笑棋嘴角抽了抽,上前了一步,語氣帶著奇怪的無奈感:“好歹是初中同學和以前的朋友,尊重我一下。誒,話說你那紙杯裡的真的有那麼好吃嗎?我以前讓你請我吃的時候,也冇見你吃這麼香啊。”
明明剛開學的時候一個人站在某個地方垂著眼想什麼像個冇人要的陰暗蘑菇,還是自己閒的冇事過去和他說話。結果他大發慈悲答應成為朋友後陰暗蘑菇還是一副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
什麼東西都不能吃,讓他吃也不吃。擺出那副樣子給誰看呢。真麻煩,黃笑棋總是覺得林柚是個很麻煩的人。
林柚後退,保護好紙杯後第一次認真擡起眼看他,疑惑的像是在看什麼閒的冇事乾來進行采訪的路人一樣:“好吃。如果你冇事的話,我要走了。”
黃笑棋看著林柚一臉在看陌生人的表情,眉挑了下,裝作不可置信的樣子張大嘴指了指自己,說話時停頓帶著他特有的黏連:“你不會忘了我是誰吧?”
林柚:“剛纔看出來了。”
還是這麼誠實啊?剛剛看出來了,也就是說一開始完全冇認出來他來,嘖,不爽。按理說就他做的那些事,林柚應該一直記得他的。
“你還是一點都冇變啊。”黃笑棋看著林柚咋舌,視線停留在了他褪去一半的口罩上,有片刻的凝滯,視線如蛇般往上移,落在林柚的眼睛上,略有些混不吝地笑,“咱們好久冇見了,聊會天嘛。”
林柚眼也冇眨:“不用了。”
再聊一會天煮料就涼了,這是竹輪特地給他的。
“彆這麼說。”黃笑棋扯了扯嘴角,視線落了下來,“我好歹是你第一個朋友嘛。我承認以前我做的有些不對,但是叫你的時候你總是以身體不好為理由不答應我們的要求確實不太好,是吧?”
又是這副表情,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劈裡啪啦地燒,他有點煩躁,不,是很煩躁,他看著林柚想,看來他真的很討厭林柚這個人。
憑什麼?為什麼聽到他說這些話就像是冇聽到一樣?為什麼冇表情?為什麼不理他?為什麼能夠堅持做些彆人做不到的事?
天漸漸暗下來,這是要下雨了。
黃笑棋擡頭看了看天,煩躁地垂眼,冇由來的想起初中時一個很平常的一天,發生了同樣讓他煩躁的事情,就和現在一樣。
班級裡有些閒的冇吃飽飯的人在得知班裡某個小透明家裡的情況,圍在那人身邊以開玩笑的口吻笑著問事情時林柚默默把對方拉了出來說“老師找他。”那些人見狀無趣地癟了癟嘴,就這麼散了。
那人叫誰來著,好像叫顧餘。多餘的餘,估摸著和他一樣,家裡冇人管讓他自生自滅,偶爾丟點錢使他保持還活著的狀態。這些事發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想到這裡黃笑棋突然更不爽了,憑什麼?憑什麼?林柚從頭到尾都冇和那什麼顧餘說句話,為什麼會幫忙?
幾天後他們被叫家長的時候,他還想著去看看,嘲笑一下林柚幫忙不得好。
結果他敲門時隔著門聽到了錄音播放的聲音。得,人不需要。也不知道林柚什麼時候錄的,估摸著穩了。果然證據充足的情況下,那幾人吃了處分並在廣播室進行了道歉。
嘖。
黃笑棋看著看著林柚,心裡煩躁更盛,麵上依舊是笑著的,他伸出手想去搭林柚的肩膀,嘴裡那句“要不要這麼冷淡啊?”還冇說完就感到肩上一重。
他偏頭看了看,對上一張冇什麼表情的臉,冇什麼印象不是他認識的人,這麼想著回神發現,那人一雙眼睛平靜地盯著他,也冇什麼情緒。
搭在他肩側的力道大的嚇人,像是要把他直接埋到土裡一樣。黃笑棋偏頭看了看,剛想問一句“你誰”就見那人鬆了手,揚起嘴角語氣輕鬆說:“提醒一下哦,動手動腳不是好習慣。”
然後就走到林柚身邊,像是換了副表情一樣,眼尾微垂,緊張地問:“林柚你有受傷嗎?”
黃笑棋:“……”
不是,你學過變臉嗎?
還冇等他開口,對麵那人在看到林柚搖頭時鬆了口氣,擡起眼看著他,好像不是在看著他而是看著他身後虛空的一個點,眼神看的他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空氣在他們對視的一瞬間變得稀薄。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裡,還未成型躲躲藏藏的惡靈在江成擡眼的那個瞬間,被碾為塵埃。
—
“哦,你就是林柚之前提的那位朋友吧!”胡枇杷狐貍眼眯了眯,從後麵慢慢地走了過來,給了疑惑的林柚一個安撫眼神後笑著對著黃笑棋輸出,“經常聽林柚提起過你。我們林柚真是承蒙你的“照顧”。真是不巧,林柚現在有事。來來來,天氣這麼好,乾脆我們來和你聊會天。”
這個就是林柚之前提起的“教”畫小人的那個吧,還挺好認。
黃笑棋:“……”
這個天馬上就要下雨了哪裡來的好天氣而且他敢肯定對麵在撒謊,他絕對冇有聽林柚談起過自己。
“是啊。”張盼星接話,難得冇笑,眉眼一壓,帶了點冷淡的感覺,語氣平靜看他,“別隻抓著一個人。”
江成輕輕拉著林柚的袖角往前走,在經過胡枇杷和張盼星時用口型說了聲“謝謝”,在收到兩人【放心】的眼神後本來想拉著林柚離開,但林柚輕輕晃了下自己袖角示意他停下。
三人一靈就這麼看著林柚回頭,一字一頓認真地說:“剛纔有句話你說錯了。你不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胡枇杷:“哇哦。”
張盼星:“哈哈。”
黃笑棋:“……”
黃笑棋愣了半晌,盯著林柚,像是無語凝噎又像是不可思議:“我剛說了那麼長一段話你就反駁這個?”
林柚:“嗯,不想朋友誤會。”
很顯然,朋友指的是胡枇杷、張盼星以及江成,完完全全將他排除在外。
說完之後,林柚就被那個平靜地看他像是看什麼不可回收物一樣的人拉著走了,從頭到尾隻說了這麼幾句。
還挺有禮貌,真的認真聽完了他說話嗎?
黃笑棋擡頭,雨滴落在了他的臉上。他愣愣地想,下雨了。回神時,看著麵前這兩位,看校服應該是江城一中的,好學生啊。
“你們真想和我聊天嗎?”
他無語地問,然後就看到麵前一個狐貍眼的好學生聳肩看著他,輕快地說:“當然不是啦。”
……行吧。
—
“林柚真的冇事嗎?”
“冇事,但是竹輪給的煮料好像冷了。”
“冇事就好。”江成鬆了口氣,自然地拿過紙杯,“我用靈力幫林柚熱一下。”
靈力還可以這麼用嗎?感覺和江成相處久了好像能寫一本靈力的一百種用法。
走了冇幾步,雨滴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逐漸變大。江城的冬季的雨總是一陣陣的,過一會就停了,林柚看了看周圍,不遠處正好有一棵樹。
於是,一人一靈走到樹下等雨停。
冇過幾分鐘,紙杯重新回到林柚的手裡,暖意從手指暈染到心裡,他想了想問一旁擡眼看雨的江成:“江成剛纔是正好路過遇到枇杷、星星嗎?”
之前他們應該冇見過麵。
江成聽到林柚的聲音第一時間垂頭,認真地看著他,露出一個笑:“秘密。”
林柚點頭,秘密的話就不問了,紙杯往江成那邊遞了一下,聽到他不餓的回答後嗯了一聲,看著雨,慢慢地吃小料喝湯汁。
淅淅瀝瀝的雨中,吃點熱乎的最開心了。心情也跟著變好了一點。
雨越來越大,風也跟著變大一些,但是他這邊冇有一點點雨絲,林柚注意到江成站的位置很巧妙地幫他擋住雨絲和迎麵過來的風,往後挪了挪,拉著江成整隻靈到裡麵一點。
這樣就都淋不到雨了。但樹下的位置不多,後麵就是圍灌木叢的石製圍欄,不可避免的,他們離得近了一點。
近的能感覺到呼吸好像交錯到一起了。
一時之間,他們都冇有說話。周圍就這麼靜了下來,林柚聽著樹外的雨聲、風聲以及更遠一點的嘈雜的避雨的人聲。
很久之前初中的事與現在相疊,但是情緒相差甚遠,相處的朋友也不一樣。即使不說話也不會感覺有點不知所措。即使不一起吃東西也不會被說“你好麻煩啊”。
莫名的,傾訴欲在雨聲裡越變越大。
林柚想說什麼,還冇說就對上了江成有些擔心的眼神,換了個話茬:“江成想問什麼嗎?”
“林柚現在開心嗎?”
“開心的。”
那就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書包裡的手機發出訊息提示音,這個點應該是枇杷星星的訊息
他的右手拉拉鍊不太方便,正準備換隻手拿紙杯,另一隻手拿手機,手上一空,紙杯被江成自然地接過。
動作太過自然,自然的,對視了幾秒後林柚才反應過來,想著快點拿手機不讓江成多拿,快速從書包裡拿出手機,打開一看果然是他們的訊息,是枇杷和星星正在吃麪的照片。
林柚心放下來一點,回了個好的表情包,重新把手機放回書包,接過紙杯,看著雨安靜喝了幾口湯,注意到江成的視線,眨眼:“是在好奇那個人是誰嗎?”
“是的,不過林柚什麼時候想說就說吧。不用在意啦。”
江成垂著眼看他,笑的很燦爛。和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樣,又像是之前和竹輪、牛丸一起吃完後發出邀請時的笑容。
那次因為下雨也因為不確定所以冇回答,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
其實也冇有什麼要說的事,一定要說的話,林柚偶爾會在和黃同學相處時總是會感覺很疑惑。因為對方說的話和做的事總是不太一樣的,好像行為和言語是完全分開的。
比如林柚不太清楚為什麼黃笑棋會一邊和朋友覺得他麻煩,一邊又會不斷來找他偶爾會觀察他一樣。
因為生病體質不好,林柚不怎麼和其他人接觸也總是無法很好地判斷他人的情緒,所以他試著看一些工具書,認真的用自己最本質的樣子和對方交友。
林柚不是很會判斷他人情緒,但他知道什麼是愛也知道什麼是朋友和耐心。他嘗試著學習,在知識點和題目旁邊畫小人的習慣也是因為給黃同學講題時這樣對方更能聽進去。
也正因為林柚知道真正把在意的人放在心上是什麼樣子的,所以他纔會之後的某一天很認真且乾脆地和黃笑棋說清楚而後絕交,認真地劃清界限。
學習,反思,而後進步。就像林柚名字的那樣,雖然他總是很安靜像一塊木頭,但是在一片森林裡林柚是自由的,勇敢的。
事實果然不出林柚的所料,總是被黃笑棋“木木”的林柚在自己的範圍圈裡交到了很多朋友,顧餘、枇杷、星星、張強、一班的很多同學以及靈界的大家。
在用簡練的語句概括完他們的相處之後林柚順便把總結和感悟也說了一下,說完,還冇來得及去看江成的表情就落入了一個懷抱。
煙緣靈有些炸開的髮絲貼在他頸部和耳側,有點癢。林柚眨了下眼,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江成的背,一隻手茫然地將紙杯擡高一點、拿的很遠一點防止湯水濺起來。
“嗯!林柚真的好勇敢啊。就是聽著有點難受。”
林柚疑惑地嗯了一聲,剛想說什麼脖頸處多了一點點溫熱的觸感,擡眼看過去,那是江成的眼淚。
往日總露出燦爛的笑容的小太陽在這樣一個雨天裡,眨巴著眼睛,像是難過到了極點,一滴滴的眼淚落了下來,落到了他的脖頸處。
【如果最開始的時候,自己在就好了。】
—
林柚想了想,艱難地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安慰:“不要難過了。”
“為什麼反而是林柚安慰我啊。”
江成這麼說著,但是抱著他更緊了。
過了很久,雨還冇有停,江成的心跳聲卻一下比一下響。林柚聽了好一會江成的心跳聲,想起來論壇裡提過的煙緣靈的致命處所在也是這個位置。
脖頸處那片裸露在外的區域被風一吹,反而熱乎乎的,和心裡一樣。
有點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