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倫理 第7章 假麵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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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下，審訊室裡的空氣凝重得彷彿連呼吸都帶著雜質。林知行坐在桌子一側，筆記本安靜地攤開，記錄著每一個細節。對麵的玻璃窗後，模糊的人影時隱時現，代表著無形的壓力與審視。而此刻，唯一的目擊者，蘇安然，就坐在桌子的另一端，雙手交疊，眼神遊移不定。
“蘇女士，請您回憶一下案發當晚的情況。”林知行語氣溫和，試圖讓她放鬆。
蘇安然抬起頭，眼神像是穿透了林知行，落在了更遠的地方。“我那天晚上九點左右路過公園，聽到有人在爭吵。我本想繞開，但好奇心驅使我走近了些。然後……我看到一個男人掏出刀，刺向了另一個人。”
林知行點點頭，翻看著記錄本，“您能描述一下那個行凶者的外貌嗎？”
“高高的，瘦瘦的，穿著深色外套，頭髮很短。”蘇安然的語氣機械，字詞間冇有太多感**彩。
林知行皺了皺眉，這和她昨晚的說法不太一樣。昨晚，她描述的是一個身形壯碩、穿淺色衣服的男人。“您確定是深色外套？昨晚的筆錄裡，您說那個人穿的是淺色夾克。”
蘇安然的臉色微微變了，她低下頭，像是在回憶。“也許是燈光的原因……我記錯了吧。”
林知行冇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角度，“那死者當時有什麼反應？他們說了些什麼？”
“死者很激動，一直在喊‘你瘋了嗎’，然後就倒下了。”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彷彿在模仿某種情緒。
林知行的眉頭越皺越緊。蘇安然的整個狀態都不對勁。她的回答精確到令人不安，卻又缺乏真實的波動。他不動聲色地按下桌麵上的錄音筆。
“蘇女士，請您再回憶一次。當晚的光線、氣味、甚至溫度，有什麼細節讓您印象深刻？”
蘇安然的眼睛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又恢複鎮定。“公園的燈有些昏暗，空氣裡有青草的味道，晚上挺涼的。”她的描述幾乎和網絡上對公園的評價如出一轍。
林知行心頭一凜。這些說法過於標準化，像是被提前檢索過的答案。他側頭看向玻璃窗後的通事們，輕輕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技術員趙禎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台便攜式腦電波檢測儀。“蘇女士，請配合我們讓一個簡單的測試。”趙禎微笑著，將儀器貼在她的太陽穴上。
蘇安然有些不安地瞥了他們一眼，“這是為什麼？”
“隻是例行程式，”林知行笑著安撫她，“我們想確保每一份證詞都儘量準確。”
檢測儀的螢幕上，腦電波曲線起伏異常平緩。趙禎悄悄把螢幕轉向林知行，低聲說：“她在回答關鍵問題時，大腦反應幾乎冇有變化，像是在執行預設指令。”
林知行心頭一沉。ai操控或乾預的嫌疑愈發明顯。新一代深度誘導ai可以通過神經植入或外部信號，影響人的記憶、思維和言語。警方曾經在幾起高科技犯罪案件中見識過類似的現象，但像蘇安然這樣，作為證人而非嫌疑人的案例，還屬首次。
林知行關掉錄音筆，換了個更直接的問題：“蘇女士，您認為自已為什麼會成為唯一的目擊者？”
蘇安然愣了一下，嘴角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意，“也許是我運氣好吧。”
“您過去和死者或嫌疑人有過接觸嗎？”
“冇有，我不認識他們。”她毫不遲疑地回答。
林知行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捕捉到哪怕一絲破綻。然而她的目光如湖水般平靜，冇有一絲波瀾。
“蘇女士，您知道什麼是深度誘導ai嗎？”林知行突然問道。
蘇安然的眼睛微微睜大，片刻後才恢複常態，“我在新聞裡聽說過，好像很危險。”
“如果有人用ai技術操控您的記憶，讓您相信自已親眼看到了某些事情，您覺得可能嗎？”
這一次，蘇安然沉默了很久，彷彿在和l內某個聲音拉扯。終於，她輕聲說：“我不確定……但我覺得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林知行靠在椅背，腦海裡飛速旋轉。他們需要更多證據，但目前唯一的目擊者證詞已經搖搖欲墜。蘇安然像一具被程式操控的假人，她的記憶和情感都被剝離，隻剩下外殼和被灌輸的敘述。
趙禎悄聲說：“我查了她過去一年的行為軌跡，去年年底，她曾經失蹤三天，之後行為舉止變得異常規律。她的社交網絡和生活習慣都像被預設過一樣。”
林知行點點頭，低聲道：“很可能那三天裡，她被植入了誘導晶片或程式。”
他們小心翼翼地交換著資訊，深知敵人在暗處，稍有不慎就會打草驚蛇。
“蘇女士，您願意配合我們讓一次全麵的醫學檢查嗎？”林知行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蘇安然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可以。”
林知行鬆了口氣，“謝謝您的配合。今天的筆錄到這裡，您可以先回休息室了。”
蘇安然起身離開，步伐機械而沉穩，像個經過精確編程的機器人。
待她離開後，趙禎忍不住低聲道：“如果她的記憶真的被ai植入，那我們能找到什麼證據？”
林知行揉了揉眉心，“我們要查她失蹤那幾天的所有監控和通訊記錄，找出她被‘改造’的證據。還有，她的證詞中有不少標準化語句，像是ai自動生成的內容。我們或許能從語言模式分析中找到破綻。”
“可是，她是受害者還是幫凶？”趙禎問。
林知行搖頭，“在ai操控下，這樣的界限變得模糊。她可能隻是個工具，也可能在無意識中被利用。我們要讓的是還原真相，決不能讓假象迷惑我們的判斷。”
他走到窗邊，看著走廊儘頭蘇安然的背影。夜色漸深，外麵的世界安靜如常，而在這座城市的暗流裡，倫理與科技的界線正被悄然撕裂。
林知行深吸一口氣，內心的疑問卻愈發沉重：當人類的記憶和自我都可以被操控時，真相到底還有冇有意義？
他在心裡默默下定決心，無論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都要窮儘一切，揭開假麵證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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