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根初綻,情定修仙路 第184章 染坊傳信,江湖牽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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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塵將染好的“鬆溪藍”布匹掛上晾架時,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布角,靛藍色立刻在指腹暈開一小片。蘇清鳶正在調配新的染液,見狀揚聲道:“用皂角水洗手,彆蹭到臉上去。”
少年應著跑開,秦霜正坐在桌邊修補劍穗,聞言笑了笑:“淩公子教的法子確實管用,這布色牢得很,尋常水洗根本褪不掉。”她指尖劃過布麵,那裡藏著道極細的銀線——是用染坊的銅梭子織進去的,遇水會發出微光,夜裡趕路時能當記號。
蘇清鳶攪了攪染缸裡的料,木槳劃過水麵,盪開一圈圈青碧色的漣漪:“他總說,染布和做人一樣,底色得正,輔料得勻,才能經得住年月磨。”她舀起一勺染液,對著光看,液體裡懸浮著細小的草木顆粒,“這是用晨露泡了三日的艾草灰,能讓藍色更透亮。”
正說著,莫塵舉著塊布條跑進來,布上用炭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字:“蘇姑娘,村口李伯說,有個穿灰袍的人打聽咱們染坊的位置,還說帶了淩公子的信。”
蘇清鳶和秦霜對視一眼,秦霜立刻握緊了劍。蘇清鳶卻鎮定地擦了擦手:“讓他進來吧。”她順手將一塊染了一半的“流雲紋”布搭在竹架上,布麵的暗紋在光影裡若隱若現——那是給自家人的暗號,若是敵人,看到這紋路定會露餡。
灰袍人走進來時,蘇清鳶注意到他鞋邊沾著的泥——是雲州特有的紅泥,混著艾草的碎葉,這是淩虛身邊護衛的標記。來人解下背上的竹筒,倒出一卷布,布上用靛藍染液寫著幾行字:“江南有異動,‘墨影閣’的人在查‘隱墨染’的方子,速將染坊的母液轉移至鬆山寺。另,秦霜的舊部已在山下候命,可共謀事。”
字跡力透布背,是淩虛慣用的力道。蘇清鳶指尖撫過布麵,忽然注意到末尾那個“鳶”字的最後一筆微微上挑——這是他們約定的緊急信號,意味著送信人可能有問題。
她不動聲色地將布卷好,對秦霜遞了個眼色,又對莫塵說:“去把後院的空缸搬兩個過來,我要配新的母液。”莫塵雖年少,卻機靈,立刻應聲往後院跑。
灰袍人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發緊:“淩公子還說,讓您帶上那批‘鎖心陣’布,說是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蘇清鳶心裡一凜——淩虛從不會在信裡重複指令,這是露了破綻。她笑著應道:“知道了,隻是母爺需要秦姑娘幫忙照看,我去去就回。”說著便往內屋走,手卻悄悄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秦霜會意,故意打翻了桌上的染液,紫紅色的液體濺了灰袍人一身。“哎呀,對不住!”她邊道歉邊上前擦拭,指尖看似無意地劃過對方腰間——那裡冇有淩虛護衛該有的狼牙符。
“不必麻煩了!”灰袍人後退一步,手按向腰間,那裡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兵器。
就在他拔刀的瞬間,蘇清鳶從內屋衝出,手裡揮著的不是匕首,而是一卷浸了火油的“鬆溪藍”布。秦霜同時踢翻了染缸,深藍色的染液潑了對方一臉,遮擋了視線。火油布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蘇清鳶屈指一彈,火星落在布上,瞬間燃起藍色的火焰。
“是假的!”秦霜長劍出鞘,劍光如練。灰袍人被火布逼得連連後退,臉上的偽裝在染液和火焰的雙重作用下漸漸融化,露出一張蒼白的臉——是“墨影閣”的殺手,蘇清鳶在卷宗上見過畫像。
打鬥聲驚動了後院的莫塵,少年不知從哪裡摸來根扁擔,狠狠砸在殺手的腿彎。殺手踉蹌倒地,秦霜的劍立刻架在了他脖子上。
“說!你們閣主要那‘隱墨染’方子做什麼?”蘇清鳶踩住他的手腕,布捲上的火焰已滅,留下焦黑的紋路,倒像幅猙獰的畫。
殺手咬著牙不說話,嘴角卻溢位黑血——竟是服毒自儘了。
秦霜皺眉踢了踢屍體:“是死士。”
蘇清鳶撿起地上的竹筒,從夾層裡摸出另一卷更細的布,上麵用銀線繡著極小的字:“墨影閣想用‘隱墨染’偽造官文,嫁禍朝廷。我已派人護著母液去鬆山寺,你帶秦霜和莫塵從密道走,染坊的火起後,他們會以為你我已葬身火海。”
布的末尾,依舊是那個微微上挑的“鳶”字,隻是這次,旁邊多了個小小的忍冬花繡樣。
蘇清鳶將布湊到鼻尖,聞到了熟悉的鬆煙香——是淩虛磨的那錠墨。她抬頭看向秦霜,眼中有了決斷:“莫塵,去把最易燃的桐油都搬到前院;秦姑娘,麻煩你去看看密道的機關還靈不靈。”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照在染坊的布架上,五顏六色的布匹在風中輕輕擺動,像一麵麵小小的旗幟。蘇清鳶望著那些布,忽然想起淩虛說的:“染坊的布,不僅能遮風擋雨,還能藏住刀光劍影。”
她握緊了袖中的匕首,指尖傳來布麵的粗糙觸感——這江湖路,果然如染布一般,總要經曆幾次浸染、晾曬,才能顯出最沉穩的底色。而她,正帶著這一身的藍,往更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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