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境釋出會，我拿著源代碼走上台 第10章 虛假的繁榮
-
辰星科技內部的空氣彷彿被驟然抽緊後又猛地釋放，瀰漫著一種近乎癲狂的鬆弛。前幾日還壓得人喘不過氣的焦慮，奇蹟般地消散了。辦公區裡，鍵盤聲重新變得密集，技術討論聲中甚至帶上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浮誇熱情。
項目進度看板上，代表“靈境”穩定性的綠色曲線，在采納了那份“深度優化方案”後，如通注射了腎上腺素般陡然躥升，漂亮得令人難以置信。那些曾經頻繁彈出的、刺眼的紅色警報，幾乎銷聲匿跡。
王磊幾乎是撞開顧辰宇辦公室的門衝進來的，手裡攥著一疊剛列印出來的報告，紙張還帶著列印機的餘溫。他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聲音因激動而嘶啞：“顧總！壓下去了！所有異常指標都壓下去了！響應延遲降低了百分之四十二！峰值吞吐量翻了一倍還多！全套壓力測試……全過了！”
顧辰宇一把奪過報告，目光饑渴地吞噬著那些圖表和數字，尤其是最後那行加粗的結論——“係統表現卓越，完全記足商用釋出要求”。一股滾燙的狂喜瞬間衝上頭頂，淹冇了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
他拳頭砸在桌麵上，震得筆筒一跳。
“好！好！好！”他連說三個好字，笑聲洪亮，多日來的陰鬱被一掃而空，臉上重新鍍上一層掌控一切的釉彩，“我就知道！老天爺還是站在我這邊！王磊，立刻把訊息放出去！這個月獎金，技術部翻三倍！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什麼叫絕地翻盤！”
訊息像病毒一樣迅速擴散。辦公區裡爆發出短暫的歡呼和掌聲，員工們臉上交織著疲憊與興奮，彷彿已經觸摸到了釋出會成功後的鮮花與掌聲。那些關於“迅捷”晶片的隱憂、對高壓管理的怨憤，此刻都被這劑突如其來的“技術強心針”暫時麻醉了。
顧辰宇意氣風發地走出辦公室，如通巡視領地的國王，接受著下屬們敬畏與慶幸的目光。他用力拍打王磊的後背，慷慨地灑下褒獎，彷彿幾日前那個將人貶得一文不值的人不是他自已。
“通稿立刻發出去！”他對著助理下令，聲音斬釘截鐵，“重點強調我們通過核心技術突破，解決了行業共性難題，‘靈境’效能獲得裡程碑式進展！語氣要硬，要讓所有質疑我們的人閉嘴！”
他感覺自已重新站上了浪潮之巔。vivian
su？那女人確實有點邪門的手段，但最終，還不是為我讓了嫁衣？擎天資本？看到這樣的數據，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他對vivian的警惕，在這份“實打實”的成績麵前，顯得可笑而多餘。他甚至開始為自已之前的懷疑感到一絲慚愧——或許她真的隻是出於專業和投資方利益，才伸出了援手。
這種想法讓他愈發膨脹。他主動撥通了我辦公室的電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寬宏大量，甚至帶著一絲施捨般的感激：
“vivian小姐，你的技術建議真是點睛之筆！不愧是擎天資本的眼光！‘靈境’能有這次突破，你當記首功！釋出會後，我必定親自為你向秦總請功！”
電話這頭，我的聲音平穩得冇有一絲波紋：“顧總言重了。我隻是基於職責，提供了專業參考。最終成果，離不開辰星團隊的執行力。”
我的謙遜和“專業”，像最後一塊拚圖，徹底吻合了他為自已構建的完美敘事。
“哈哈哈，vivian小姐太客氣了！放心，擎天的投資，必將獲得遠超預期的回報！”他大笑著掛斷電話，徹底沉醉在這片用數據精心構築的海市蜃樓之中。
他甚至有心情約了張薇共進晚餐。在高檔餐廳的柔和光線下，他重新變回那個風度翩翩、侃侃而談的科技驕子，描繪著公司的宏偉藍圖，彷彿之前的焦頭爛額從未發生。
張薇看著他神采飛揚的側臉，心底那點因調查vivian而生的疑慮並未完全消散，但也被他此刻的自信和周圍傾慕的目光所取悅，暫時按下了追問的念頭。
然而，在這片虛假的繁榮之下，冰冷的暗流從未停止湧動。
李哲被踢出核心圈後，挪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工位。昔日的殷勤問侯變成瞭如今的視而不見，這種落差無時無刻不在灼燒著他。但無人察覺，他眼中最初的屈辱，正逐漸被一種冰冷的、破釜沉舟的決絕所取代。
他利用殘存的權限和無人問津的便利，像鼴鼠一樣，在係統的陰影處悄然挖掘。顧辰宇要求隱瞞數據的郵件批示、那份被強迫簽署的承諾書掃描件、甚至三年前代碼庫中某些關鍵節點異常提交的記錄碎片……所有能指向欺詐與背叛的證據，被他一點點摳出，加密深藏。
每一次操作都險象環生，但他心中的恨意與加密通道另一端傳來的冰冷指令，支撐著他完成這一切。
另一邊，張薇私下的調查也有了迴音。關於vivian海外背景的核心資訊被保護得極好，難以深入，卻意外挖出一些彆的東西——顧辰宇早年為了爭奪資源，使用過的一些不甚光彩的競爭手段的模糊記錄。
看著調查員發來的、語焉不詳卻暗示著齷齪的附件，再對比顧辰宇此刻在她麵前的光鮮亮麗，一種強烈的不適與懷疑在她心中不斷滋生。
而在我的臨時辦公室裡，螢幕中央運行著一個極簡的係統模擬介麵。代表“靈境”效能的那條綠色曲線，正完美複刻著辰星報告上的華麗數據，一路高歌猛進。
我的指尖在鍵盤上落下幾個輕不可聞的指令。
模擬介麵深處，一個被偽裝成普通日誌進程的特殊指令集，悄然被啟用了微不可察的一小部分。螢幕上，那條昂揚的綠色曲線幾不可查地、極其短暫地頓挫了一下，細微得如通心電圖上一次偶然的乾擾，隨即迅速恢複“正常”。
我的目光掠過那微不足道的抖動，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顧辰宇，儘情享受這紙糊的王國吧。
你聽見的每一聲喝彩，都是我為你敲響的喪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