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卡劫:王朝餘燼 第4章 黑市陷阱
沈硯蹲在腐骨林邊緣時,凝神草的花粉正往他鼻子裡鑽。
這草長得像縮小版的蘆葦,頂端頂著團白絨絨的花,風一吹就飄粉,沾在麵板上涼絲絲的——老卡師說凝神草花粉是愈靈卡的“引子”,可他薅了半天才湊夠一小袋,月魂晶核還是沒著落。
“得去黑市碰碰運氣。”沈硯把花粉揣進懷裡,摸了摸兜——鏽老鐵(微光卡)還在,暖黃的光透過破布,在肚皮上烙了個小圓斑。這是他現在最值錢的家當,黑市那幫餓狼,說不定肯拿月魂晶核換。
黑市在廢墟中心的“地鐵墳場”——以前是王朝的地鐵站,現在被流民挖通了隧道,改成了交易點。入口藏在個倒塌的自動售票機後麵,掀開鐵皮,一股混合著鐵鏽、汗臭和劣質靈能的味兒撲麵而來,像有人把垃圾堆塞進了桑拿房。
“新來的?”守入口的疤臉流民斜著眼,手裡轉著根鏽鐵棍,“規矩懂不?進門交‘過路費’,要麼一張基礎卡,要麼半塊餅——彆跟我掏你那發黴的,我聞著就反胃。”
沈硯摸出張“警戒卡”——昨天用影鼠毛和樹脂拓的,靈紋歪歪扭扭,勉強能預警十米內的活物。疤臉接過去瞅了瞅,“嗤”一聲扔地上:“垃圾卡也敢拿來?滾進去吧,死裡頭彆指望有人收屍。”
隧道裡比想象中亮。每隔十米掛著盞“劣質照明卡”,光色發綠,照得人臉像泡在福爾馬林裡。兩邊擠滿了攤位,有用破木板搭的,有用鏽鐵桶改的,擺著各種殘卡、晶核碎片、發黴的食物,還有攤主用靈紋在胳膊上燙的“防偽標識”——歪歪扭扭的“誠信”二字,看著就像“坑蒙”。
沈硯攥緊兜裡的微光卡,眼睛掃過攤位。賣晶核的大多是低階貨,影鼠、影蛾的晶核堆得像土豆,月魂晶核影子都沒有。有個攤主舉著塊藍汪汪的晶核喊:“月魂晶核!剛從影蛇窩裡掏的!五十張防禦卡換!”
沈硯剛湊過去,旁邊個瘦高個就拽他胳膊:“彆信他,那是‘水紋晶核’,養魚用的,騙新手呢。”瘦高個下巴上有道疤,說話時疤跟著動,“找月魂晶核?去‘瘸腿李’那兒看看,他專倒高階貨,就是心黑,缺德事乾得比他腿上的疤還多。”
瘸腿李的攤位在隧道最裡頭,用輛廢棄的地鐵車廂改的,門口掛著串風乾的影蛇牙,尖牙上還沾著黑漬。攤主果然瘸了條腿,拄著根靈紋鐵棍,臉上橫七豎八的疤像張破漁網,正唾沫橫飛地跟個流民吵架:“老子這‘爆炎卡’是用影獅晶核做的!你拿堆破銅爛鐵就想換?滾!”
沈硯深吸口氣,走上前:“李老闆,收微光卡不?能亮兩小時,靈紋完整。”
瘸腿李斜著眼看他,鼻子裡“哼”出個響屁:“微光卡?老子這兒能照亮整條隧道的‘聚光卡’都有,你這破卡……”話說一半突然頓住,獨眼死死盯著沈硯懷裡的破布——微光卡的暖黃光芒正從布縫裡漏出來,穩定得不像劣質貨。
“拿來看看。”瘸腿李伸手,指甲縫裡全是黑泥。沈硯遞過去時留了個心眼,隻鬆了半隻手。瘸腿李捏著卡翻來覆去瞅,突然咧嘴笑了,露出顆金牙:“小子,這卡不錯,值……半顆月魂晶核。”
“半顆?”沈硯皺眉,“老卡師說完整的月魂晶核才能做愈靈卡。”
“愛換不換。”瘸腿李把卡往懷裡一揣,另隻手摸向腰間的短刀——刀鞘上纏著影蛇皮,“要麼留下卡滾蛋,要麼……老子讓你橫著出去。”
沈硯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是黑吃黑!他盯著瘸腿李的瘸腿——左腿褲管空蕩蕩的,拄著鐵棍才能站穩,右腿看著很結實,但腳踝處有圈紅痕,像是被靈紋勒過,行動肯定不便。
“行,半顆就半顆。”沈硯假裝妥協,手悄悄摸向褲兜——那裡揣著他的“保命符”:爆燃卡。
這卡是上週用硝石、硫磺和“影鼠糞炭”做的。硝石是從廢墟藥店的“硝酸甘油片”裡摳的(敲碎藥片,加熱提純出硝酸鉀),硫磺是從廢棄化肥袋裡翻的(標注“硫銨”,含硫量60),最缺的木炭,他用影鼠的乾糞便代替——老周說過,動物糞便燒透了含碳量不比木炭差,就是味兒大點。按初中化學課記的黑火藥配方(硝石75、硫磺10、炭15),他把三種粉末拌勻,塞進根空心鐵管,管口用樹脂封死,插根引信(影蛾絲泡過煤油),活像個大號鞭炮。
“晶核呢?”沈硯往前湊了半步,擋住瘸腿李摸刀的手,“總得讓我看看貨吧?”
瘸腿李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扔地上:“自己撿。”
沈硯彎腰的瞬間,突然往後一撤!瘸腿李的短刀“噌”地出鞘,擦著他的耳朵劈在地上,火星濺了沈硯一臉。
“媽的,敢耍老子!”瘸腿李罵著往前撲,鐵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嘎吱”聲——果然,他左腿使不上力,隻能靠右腿蹦著追,像隻單腳跳的癩蛤蟆。
沈硯轉身就往隧道深處跑。這裡比入口窄,堆滿了廢棄的行李箱和鐵皮桶,正好當障礙物。瘸腿李在後麵吼:“抓住他!卡給他搶了!”旁邊幾個攤位的卡販聞聲圍過來,手裡都抄著家夥。
“操,人多欺負人少是吧?”沈硯罵了句,突然停在個拐角,掏出爆燃卡,扯掉引信上的油紙——影蛾絲引信遇空氣“滋滋”冒煙,像根快燒完的蚊香。
“小子,跑啊!”瘸腿李蹦到他麵前,短刀舉得老高。
沈硯咧嘴一笑,把爆燃卡往他腳邊一扔,轉身就往旁邊個行李箱堆裡鑽:“給你放個‘煙花’!”
“轟隆!”
爆炸聲比沈硯想象的響。鐵管炸開時,硫磺的刺鼻味和影鼠糞炭的焦臭味混在一起,像打翻了臭雞蛋工廠。濃煙“騰”地冒起來,黃中帶黑,瞬間灌滿了整條隧道。
“咳咳!我的眼睛!”瘸腿李的慘叫從煙霧裡傳來。
沈硯趁機往行李箱堆裡鑽。箱子摞得像小山,他手腳並用往上爬,突然想起老周教的“單套結”——上次加固柵欄時學的,綁東西牢得很。他摸出腰間的草繩,在最高的行李箱把手上飛快打了個活結,繩頭垂下去。
“在上麵!”有卡販發現他,舉著鐵棍往上捅。
沈硯拽著繩子往下一跳,腳正好踹在那卡販臉上。趁對方捂臉的功夫,他抓起草繩另一頭,朝瘸腿李的方向扔過去——繩子在空中劃過道弧線,不偏不倚套住了瘸腿李的瘸腿。
“嗷!”瘸腿李被拽得往前一撲,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短刀“哐當”掉了,正好壓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沈硯可沒空看他慘叫。煙霧還沒散,他貓著腰往隧道另一頭跑,懷裡的微光卡硌得胸口生疼——剛才混亂中差點把它甩出去。跑出地鐵墳場時,天已經黑透了,西裂隙的低語聲又響起來,像在嘲笑他這趟黑市之旅。
“媽的,賠了夫人又折兵。”沈硯靠在斷牆上喘氣,摸出微光卡——還好,卡麵沒碎,暖黃的光還亮著,就是沾了點爆燃卡的黑灰。他用袖子擦了擦,卡麵映出自己的臉:頭發亂得像雞窩,臉上沾著煙灰,嘴角卻咧著。
至少,他跑出來了。
至少,鏽老鐵還在。
至少,他知道月魂晶核真的存在,就在黑市那幫狼崽子手裡。
沈硯把微光卡揣回懷裡,往聚落的方向走。夜風裡飄著月魂草的香味,他想起沈瑤還在等他,想起她咳黑痰時憋紅的小臉,想起老卡師說的“半個月”。
“等著我,瑤瑤。”他小聲說,聲音被風吹得散了,“下次去黑市,我帶個‘煙花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