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球 罪過
罪過
陳潤的臉色頃刻像是要下雨的天氣一樣,雙眸也露出了危險的寒光。
“蕭大人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訊息,但陳某可以很明確告訴蕭大人,我並不認識您口中的這個人!”
“是嗎?”蕭憶清的父親看透一切般朝陳潤歪嘴笑了笑,“陳大人,隻要你肯放了小女,我定當派人幫陳大人找到人,怎麼樣?”
“要讓蕭大人失望了。”
蕭憶清的父親胸有成竹緩緩站了起來,看著陳潤,道:“陳公子,我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可以把她的人頭提給你,對吧?”輕蔑地一笑,轉身就要離開。
陳潤的腦子一片混亂,什麼都想不清楚,但是他的嘴,卻快於他的腦袋,立馬就道。
“我答應你。”
蕭憶清的父親滿意地停了下來,但卻沒有回頭看向陳潤,道:“陳大人嘴硬的毛病可要趕緊改了。”說完,洋洋得意地離開了。
陳潤不信他會比他早一步找到“柳如意”,但是他又不敢拿“柳如意”的性命來做賭注,畢竟,他已不能再次承受失去柳如意的痛苦。
上官澤玉一邊服用禦醫開的藥,一邊被無情摧殘著,說是生不如死,一點兒都不誇張。
這日,是距離皇上上官康德鞭打他的第五日。
一早,來了兩名禦醫,由四名穿著黑色鎧甲的士兵跟著。他們給上官澤玉的傷口塗了藥,又給上官澤玉餵了藥,上官康德就出現了。
他今日穿著一身合體的棗紅色衣裳。衣裳上用銀線繡有白鶴的圖案。他的長發還是挽成發髻,不過用的是黑金色的發冠束著。
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白皙,隻不過,今日的嘴唇比那日更紅。
他搖著一把黑金色摺扇。摺扇上什麼繪畫都沒有,也沒有一個字。他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輕緩地搖著摺扇,緩緩走到了上官澤玉眼前。
上官澤玉此時格外清醒,也格外興奮,但是他卻隻是冷笑著看著上官康德,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上官康德眉頭一挑,輕笑道:“看來王弟的身體恢複得不錯啊!都這麼精神了。”
上官澤玉冷著雙眸,噙著輕蔑的笑,望著他,道:“皇上今日又想如何折磨我這階下囚?”
上官康德“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王弟這是還在怪皇兄?怎麼能如此臆測皇兄的心意呢?”
上官澤玉鄙夷笑著,緩緩閉上了雙眸,道:“皇上請自便。”
上官康德臉上虛假的笑意,登時就被仇恨,嫉妒所掩蓋。
他擡起未拿摺扇的左手,輕輕朝後揮了揮,牢房內的所有人就都陸續,快速地跑了出去。
“王弟,眼下這牢房,就隻有你與皇兄二人,不必再裝了!”
上官澤玉不屑彎了嘴角。
上官康德明明憤恨到想立馬衝上前掐死他,但卻壓抑到麵容扭曲,道:“王弟到底是嫉妒皇兄啊,連皇兄的好意都在曲解。皇兄不怪你。皇兄知道你心裡苦。但是王弟啊,這不是皇兄的錯,這是你的錯你知道嗎?要不然為何連母妃都向著皇兄而疏遠王弟你呢?”
上官澤玉慢慢睜開了雙眸。
他的眼底還是一望無儘的鄙夷和輕蔑,他靜靜地看著上官康德,平靜道:“既然如此,皇上為何要在我這罪人身上浪費時間?何不立馬殺了我?”
“皇兄不忍啊!皇兄當真做不到像王弟你這般無情,冷漠。”上官康德一副我在施捨你的模樣,緩緩搖著手中的摺扇,睥睨著上官澤玉。
上官澤玉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表演。
上官康德搖了會兒摺扇,把摺扇合上,開始在原地來回走動,而且嘴裡還一不停地唏噓著。
“母妃到底是看錯王弟了。母妃那麼愛你,寵你,又是親手縫製戰袍,又是做你愛吃的飯菜,又是為你解憂,又是賞賜你好東西,又是不停歇地讚美你,說你這好那好,結果呢?你竟然狼心狗肺,想要推翻這大周的統治!好在皇兄不忍母妃傷心,替你瞞下了,你可是要對皇兄感激涕零?”
上官澤玉聽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上官康德看他笑得渾身亂顫,卻慌亂起來。
他胡亂地開啟摺扇,胡亂地扇著,問:“你笑什麼?”
上官澤玉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看著上官康德,道:“為什麼我聽你這麼一說,卻聽出來你的不滿?到底是皇兄你嫉妒我,還是我嫉妒皇兄你啊?”
“大膽!放肆!!”上官康德慌亂到連摺扇都不合,就握在了掌心。
“皇兄,你何必如此激動?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就當真?”
上官康德怒不可遏:“你就是如此!如此肮臟,善於偽裝。”而後又像是變色龍一樣,慢慢溫和起來,一副自我憐愛的模樣,道,“皇兄與你不一樣。皇兄該可憐你,而不是因你而生氣。”
上官澤玉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看著他,笑道:“皇兄覺得是怎樣,就是怎樣,反正事實勝於雄辯。”
上官康德聽後,卻突然怒目圓瞪,兩步就跨到上官澤玉眼前,用左手死死地掐住上官澤玉的脖子,惡狠狠道:“你以為母妃還會向著你?你以為天下人還會歌功盛讚你?你做夢!!!”
上官澤玉微微笑著看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啐了他一口唾沫,道:“你口中的我,纔是你自己!”
“不是!”上官康德暴吼一聲,像是發了瘋一樣,把掐著上官澤玉脖子的右手握緊,掐得上官澤玉眨眼就漲紅了臉。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會沒有母妃的愛?要不是你要自以為是上陣殺敵,我會不能建立軍功?要不是因為你,母妃為何總覺得我不夠好?要不是因為你,天下人的眼裡為何會沒有我?我恨你!恨不得你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上官澤玉的雙眼突了出來,嘴唇黑紫,眨眼,眼皮就撲閃著要閉上眼睛。
上官康德噙著變態,扭曲的笑容,一直緊緊盯著上官澤玉越來越痛苦的臉。
上官澤玉越痛苦,他笑得越得意,越興奮,直到上官澤玉翻了白眼,他才肯緩緩鬆開他的右手。
上官澤玉不停歇地咳嗽了起來,而且還像是快要乾涸而死的魚兒突然擁有了水一樣,拚命地大口呼吸著。
上官康德看著如此狼狽,沒有往昔半點兒耀眼光輝的上官澤玉,不加掩飾地狂笑著。
上官澤玉稍微平靜了些,怒目瞪向了他。
上官康德的眼裡已容不下上官澤玉,他的眼裡,如今隻有睥睨眾生的君王,還有被君王遏製住咽喉的仆從。
蕭憶清的父親把蕭憶清帶回了家。蕭憶清彆的事先不管,先問起了上官澤玉的下落來。
她父親氣得險些打了她一巴掌,但是她還一個勁兒地問,逮住個人就問,問得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這一日,她父親從朝堂回來,頭疼得不行,在書房休息,她又去找他詢問上官澤玉的事。
她還在遠處,他父親依稀聽到她急促的腳步聲,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蕭憶清敲了敲門,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知道父親在處理公務?”
蕭憶清好似沒聽到他說的話,忙不疊就問:“父親,端王他到底怎麼了?他人在何處?女兒想去看看他!”
“看他?你是覺得你的命太長了還是為父的命太長了?”
“爹,端王他可是您的女婿啊!您不能這麼說!!”
“那為父要怎麼說?為父要押上自己的前途還有整個蕭氏,就為了你口中的這個‘女婿’?你有沒有想過為父?還有你的其他兄弟姐妹?”
蕭憶清的父親怒氣很大,但卻一直強壓著,不願朝蕭憶清發火。
“爹,女兒怎麼可能不想著您?女兒隻是不願端王受到傷害。端王他並沒有謀反之心。端王他為大周鞠躬儘瘁,沒有半分怨言。父親您是知道的啊,那為何不幫他呢?”
蕭憶清的父親無奈又長歎了口氣:“女兒啊,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這不是為父幫不幫的問題,而是這是皇上的意思啊!!!”
蕭憶清愣了一下,又問:“皇上?皇上是端王的兄長,他為何要這麼做?端王是要給他打天下的!這大周的江山可少不了端王的血與汗!!!皇上。。。。。。”
“好了我的女兒!可不要再說了!”
“為何父親?難道女兒說的有錯?”
“哎,女兒啊,為父不是告訴過你,‘功高蓋主’嗎?不是告訴過你‘伴君如伴虎’嗎?縱然是兄弟,但也改變不了天子和臣子的身份,你能明白呢?”
蕭憶清冷哼了聲:“這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太不公平了!!!”
“女兒啊,與天子而言,能要怎樣的公平?我們都是天子的臣子,隻有俯首稱臣的份兒!”
“我不管!我一定要救端王!!!”
蕭憶清的父親一下子暴怒,氣得猛一拍桌麵站了起來。
“蕭憶清!你難道還聽不明白為父的話?你是想要為父和整個蕭氏為你陪葬是不是?”
蕭憶清眼淚婆娑的,委屈地看著她父親,道:“父親您放心,女兒不會牽連父親和其他人。女兒會自己想辦法。”說完,抹著眼淚飛快地跑了出去。
蕭憶清的父親一見蕭憶清這般,氣得是上氣不接下氣,想要追上去,但卻無力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