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球 冒雨
冒雨
薑言最終還是穿了那件繡有青綠色暗紋的廣袖裙,還是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讓黃鶯給她化的淡妝。
黃鶯的化妝技術實在了得,匆匆幾下,她的整個人就精神,漂亮了。
“黃鶯啊,你這化妝手藝從那裡學的?這麼了得,簡直可以靠它吃飯了。”薑言一邊端詳著銅鏡中的“她”自己,一邊笑問。
“主子您過獎了,奴婢化得一般般啦。”
“這還叫一般般啦?你也太謙虛了吧?我都還不會化呢!”
“主子您家鄉的女子不化妝嗎?”黃鶯開始為薑言捯飭頭發。
“怎麼可能不化?化呢,隻不過是我不會化。我學過,認認真真地學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學會。”
不僅沒學會,到最後連自己的膚色該匹配怎麼的粉底液她都搞不清楚了。
“你之前就給你家如意小姐化妝?”
“嗯,不過不是經常。小姐她自己會化。”黃鶯一邊給薑言挽發髻,一邊道。
薑言:“你是自學的?”
黃鶯不好意思笑了:“奴婢之前也不會化妝,是小姐教奴婢的。”
“哦,你家如意小姐肯定對你特彆好。”
“嗯,如意小姐心底善良,對每個下人都好。小姐會賞賜下人們任何東西,好吃的,好穿的,還有貴重物品。小姐還熱心幫助府裡的下人。之前有個經常幫小姐量體裁衣的婢女,母親病重,無錢看病,小姐把她的一隻金簪給了她,讓她給她的母親看病。還有打掃馬圈的一個小廝,哥哥娶親沒有湊夠聘禮,還是小姐幫的忙。”
“聽你這麼一說,你家小姐確實善良,像個天使一樣。”
“什麼是‘天使”啊主子?”黃鶯望了眼銅鏡中的薑言。
“天使就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人,就像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樣。”
“可是小姐卻沒辦法救她自己。”黃鶯落寞道。
薑言的心裡也不好受,很憋悶,歎了口氣,道:“你放心黃鶯,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一定幫你家小姐討公道!!”
黃鶯為薑言化好妝還不到寅時,她們又聊了一會兒,到了寅時一刻纔出發了。
隻是,這天似乎總沒有要亮堂的意思。
“瞅瞅,連老天都不幫我!竟然是陰天!!”
“主子,這樣也好啊,咱們一路去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哈哈,說得有道理有道理,隻是我怎麼覺得好像下雨了?”
“下雨了嗎?”黃鶯停了下來,揚起麵感受了下,然後眨眼,就驚呼,“下雨了!主子真下雨了!!”
“這下糟了,怎麼辦?”
往後回梨花居肯定會淋成落湯雞,往前去雲霄閣也會淋成落湯雞,到底該去哪裡呢?
“找個地方先躲雨吧!”薑言急忙拉著愣愣的黃鶯鑽進了一旁的樹林裡,不過,她們才鑽進去沒多久,天空就“轟隆隆”打起了雷,還有刺眼的一陣接著一陣的閃電。
“不好,不能在這裡躲雨!”薑言又急忙拉著黃鶯跑了出去。
這雨是雷陣雨,來得特彆急,眨眼就是傾盆大雨。
薑言和黃鶯才往雨地裡一站,渾身就濕漉漉到像是從水裡才撈出來的一樣。
“主子,回去吧,咱們先回去。”
“不!去雲霄閣。”
時間已經不早了,再回去換身衣裳,一來回肯定就要錯過上官澤玉,那她昨日熬的夜豈不是白費了?
她可不想再提心吊膽等一天。
再者,她也是想,她冒雨去向他問安,請求他,他看著她如此可憐,慘兮兮的份上肯定會很爽快答應她,那她就不用跟他多費口舌了。
“主子,淋了雨,您這儀態不好,王爺會怪罪的。”
怪罪就怪罪吧,先去試試再說!
薑言隻顧拉著黃鶯冒雨朝前走,什麼話都沒有再說。
事實上,她們距離雲霄閣確實比距離梨花居近,所以再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雲霄閣。
院門是虛掩的,不知道上官澤玉是不是出去了,薑言沒多想,拉著黃鶯跑了進去,站在了屋簷下的台階上,躲起了雨。
“阿嚏~阿嚏~”
“阿嚏~阿嚏~”
薑言和黃鶯同時抑製不住連打了兩個噴嚏。
“主子,您著涼了。”
薑言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驚恐地望向了身後的屋內,沒有什麼反應,才小聲道,“小聲說話。”
黃鶯後怕地連連點頭。
薑言:“在屋裡還是已經走了啊?”
黃鶯不知道,疑惑地望向了屋內的方向。
薑言想了想,輕輕走到門口,貼耳仔細傾聽了起來。但是她聽來聽去,除了聽到瓢潑大雨外,什麼都沒有聽到。
難道已經走了?
這麼早嗎?
不會吧?
下這麼大的雨,怎麼進宮?
肯定還在屋裡,指不定還沒有起來。
薑言這麼一想,心裡好受了些,向黃鶯勾了勾右手食指。
黃鶯快快跑到了她身邊。
“應該還在睡,我去弄醒他,你在這裡等我。”薑言說罷,就要跑開,黃鶯急忙拉住她的後衣襟,害怕道,“主子,驚擾王爺休息可是大罪!”
但是薑言沒理她,一使勁兒掙開她的雙手,小跑到了窗戶下麵。
黃鶯看在眼裡,急得團團轉。
薑言怎麼可能不害怕?簡直是怕得腦袋一片空白,雙腿發軟。但是刀已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她隻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薑言深吸了口氣,努力調節好自己的氣息,用舌頭把右手食指舔濕去戳破窗戶紙了。
她以為她這樣做一定能把窗戶紙戳破,畢竟,她看的電視劇,小說都是如此操作的。
可是到了她這裡,怎麼這白紙卻戳不破了呢?
難道是因為她的唾沫太少了?
薑言遲疑了一瞬,把右手整個放在了雨裡,然後又去戳了。
但還是戳不破!
她使足了勁兒啊!怎麼就戳不破薄如蟬翼的紙呢?
薑言不信邪,又用她的左手去戳了,戳來戳去,手指都能戳骨折,但還是沒有把窗戶紙怎麼樣。
孃的!難道這窗戶貼的不是紙?
既然不是紙,戳不破,那她就看不到屋內的情景,那她接下來就不敢輕舉妄動!
薑言鬱悶得要死,沉著臉,走回了黃鶯身邊。
“主子,您把奴婢嚇死了!不要這樣做了,咱們還是回去吧。”黃鶯嚇得渾身緊繃,拉著薑言的手就要離開。
薑言一看雨還是瓢潑,身上又冷,一想到回梨花居又要淋大半天的雨,更加不服氣。
“黃鶯啊,為了這一刻,咱們可是做了很多努力,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
要是他還在睡,那她就等!
等到天大亮了,她就不信他還不起來!除非,老天戲弄她,她起了個大早卻沒有他起來的早,又或者他昨晚其實根本就沒有回來!!
薑言靜靜地站在門口,盯著緊閉的屋門看著。
屋內,上官澤玉一身端正,站在書桌前,悠閒地畫著畫。
張勤站在他右手邊桌角,不時望一眼屋外。
上官澤玉畫的是一隻肥嘟嘟,憨態可掬的兔子。他要為兔子畫紅紅的眼睛時,擡眸望向了屋外。
“還在呢?”
“是,王爺。”
上官澤玉好笑地笑了:“這麼有毅力,到是難得。”又道,“給宮裡說了本王今天不去了?”
“回王爺,屬下一早就說了。”
“好,那本王今天就好好逗逗她。”上官澤玉眼透捉弄之意,笑著又望了眼門外,繼續悠閒地做起了畫。
薑言等得好心急,好苦悶。
她渾身濕漉漉的,衣服還黏糊糊貼在身上,就像是黏糊糊的液體粘在身上一樣,很難受。
她的雙腿站得都麻木了,稍微移動一下就麻溜溜一陣兒疼,但好在,她卻沒有發燒,也沒有其他的不適,所以還可以繼續再等。
黃鶯呢,除了害怕就是擔心,估計早忘了她身體的不適,隻是不安地一直看著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