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109章 霧中人
莎朗的匕首插進第六個受害者的咽喉時，月光正透過倉庫天窗照在血泊裡。此刻同樣的青白月光卻成了催命符，那些被菌毯覆蓋的柏樹正在滲出珍珠母色的黏液。
即使是毀滅！我們也要報仇！西弗踹開鏽蝕的鐵門，曾經這裡是久川市聯警局。
生鏽的鐵鉤上不知不覺間已經被詭異的苔蘚覆蓋了。
莎朗突然僵在原地——那警局已被瑪娜生態佔領了。
“這。”
“怎麼了，姐姐。”西弗的溫柔隻展現給了他姐姐。
“沒事。”莎朗搖了搖頭，示意繼續往前走，但西弗剛往前踏了一步。
地麵突然拱起菌絲構成的浪潮，無數血紅色的霧氣從地麵上噴湧而出，他們曾殺過每一個人都在他們眼前湧現。
“這是怎麼回事！”西弗抱著頭，感覺十分難受。
此時的莎朗也看不太清晰了，眼神逐漸迷離。
“快走，這裡不對勁！”
但下一刻，莎朗已經倒在地上了。
西弗對著菌毯掃射，子彈卻在接觸菌絲的瞬間萌發出熒光藍的孢子雲。
莎朗突然發出慘叫，她的皮質手套正在和掌心血肉融合，血液順著指節向上蔓延。
西弗趕忙拉起莎朗，兩人撞破後窗滾進蘆葦叢，卻發現整片沼澤正在發生恐怖的畸變。那些本該脆弱的蘆葦杆呈現出金屬光澤，在西弗看到沼澤地突然沸騰起來。
莎朗的右眼突然湧出霧狀分泌物，她透過變異視覺看到更可怕的東西——每株植物根係都連線著他們曾經埋葬的屍體。
清醒點！姐姐！
他們掙紮著爬上岸時，西弗的戰術腰帶突然勒進腹部——菌絲已在他的皮下織成網狀結構。莎朗的衣服後背鼓起六處拳頭大的肉瘤，隨著奔跑節奏滲出藍色熒光液。
月光下的沼澤開始升騰致幻毒霧，那些被他們割過喉的受害者聲音在霧中此起彼伏。
當西弗的軍靴踏碎第一個人頭骨造型的菌毯囊腫時，猩紅素構成的血肉之牆從四麵八方合圍，每平方米菌毯上都有張由人臉變形成的捕食口器。莎朗看著弟弟正在霧化的瞳孔，正反射出她自己的模樣。
“你們，在逃亡嗎。”虛空中傳來聲音。
“你，你是誰！”姐弟二人完全看不見這個人。
“你們，還不配知道吾的名字呢。”
看到吾，想必大家都知道是誰了吧，瑪娜根本沒有死，隻要她的本體還活著，她的意識就不會死。
“那算我們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那可不行，吾有條件的。”
“那您快說！我們什麼都答應！”西弗和莎朗急忙說道
“來做個交易吧。”瑪娜發出來“桀桀桀”的笑聲
“什...什麼...”他們的話沒有說完，就倒在地上了
連條件都沒說，瑪娜直接動手了。
西弗的意識墜入永夜。他看到十二具被鐵鏈捆縛的屍體懸浮在濃霧中，每具都是他們親手殺的人。
莎朗的狂笑聲從每具屍體口中同時傳出，那些蒼白的手臂突然全部指向他。
現實中的變異正在加速。西弗的作戰服被膨脹的軀體撐裂，脊椎骨刺破後背生長成水晶簇，灰白色霧靄從每個毛孔噴湧而出。他的雙臂異化成霧靄發射腔，殘存的意識正享受著神經突觸霧化帶來的快感——每個毛孔都變成了殺戮的感官。
而莎朗，瑪娜顯然留了一手，不過是變得如同一個女鬼一樣，保留了意識。
“為什麼！”莎朗的聲音詭異起來了。
而西弗隻會唸叨著“複仇！”“格雷！”
“你們沒得選。”
“不過，據吾所知，你們有事要辦吧。”瑪娜沒有點明是什麼“但，先跟吾去見見你們的老朋友吧。”
另一頭的卡米拉
“啊啊啊啊！徹底瘋狂！”
“我剛認的主子啊！怎麼又死了！我是克上級的體質嗎！”
“哦？”瑪娜發出聲音
卡米拉嚇得冷汗出來了“主！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來了兩個年輕人。”瑪娜沒有回答卡米拉“你的老朋友。”
卡米拉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紅衣人和一個被霧氣籠罩的怪人？
兩眼一抹黑，暈倒下去了。
濃雲被金屬巨獸的陰影撕開裂口，塔爾塔洛斯鏽蝕的底部裝甲擦著電離層掠過，十二台向量引擎在雲層中犁出燃燒的溝壑。
此時的塔爾塔洛斯並沒有上民或塵民之分，也沒有城主，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那麼塔爾塔洛斯就是一個小的草台班子，什麼都是臨時組建的，他們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地麵。
穹頂外飄蕩著如同雪花一般的放射性沉降物，顯然現在已隨風飄到了久川，但很快就被塔爾塔洛斯螺旋槳掀起的颶風裡碎成絮狀血絲。
蒸汽從通風管道的裂縫裡噴湧而出，在平流層凝結成冰晶。
反重力核心的嗡鳴穿透三層甲板，人們都能感覺到後槽牙在跟著共振。
塔爾塔洛斯的空中農場在頭頂三百米處投射出虛假的日光，那些人造光線正被突然增強的磁暴扭曲，在中央電梯井的防彈玻璃上折射出詭異的綠色光斑。
左舷打滿！格雷局長被推舉為了總指揮，而他的吼叫混著金屬疲勞的呻吟傳來。
整座鋼鐵要塞突然向左傾斜四十五度，人們抓住懸垂的蒸汽管道，看著堆積的廢料箱順著甲板滑向深淵。
雲層裂口處透出的陽光像探照燈掃過塔爾塔洛斯表麵，照見那些虯結的蒸汽管道、外露的齒輪組，還有主控室舷窗後格雷模糊的側臉。
向量引擎的轟鳴陡然拔高八度，塔爾塔洛斯尾部十六組螺旋槳同時逆向旋轉。鏽蝕的鉚釘從穹頂崩落。
“格雷局長，我們這是....還要去哪裡？目前塔爾塔洛斯已經裝不下更多人了。”葉文潔從塔爾塔洛斯中的研究所來到航行控製室。
“去乾你們最愛乾的事。”格雷輕描淡寫的說道
“哦？科研麼。”葉文潔也來了興趣“仔細說說。”
“還記得白靖宇的寶貝巨人嗎。”
“沒聽說過。”葉文潔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你一定會喜歡的。”格雷淡淡道
“目前隻有久川這麼平和了吧。”葉文潔看著還不算嚴重的自然災害，臉上還有一絲笑容
“暫時的。”格雷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得去把我兒子接上來。”
逍遙隻讓格雷上去，卻沒有考慮到他還有兒子這一點。
“那你不和我們一起嗎。”葉文潔知道格雷下定決心的事一定不會改變，但還是打算問問看。
“不必了，有人會在那裡等你們的，我就不奉陪了。”格雷搖了搖頭“你們1天後回來這裡，如果沒有見到我，那就不用管我了。”
“好。”
“小夏，放格雷局長下去。”葉文潔拍了拍麵前的副指揮。
“明白！葉博士。”夏沐乃是葉文潔的門生。
夏沐操控著塔爾塔洛斯緩緩下降，鋼鐵穹頂在液壓製動器的嗡鳴中裂開六邊形光隙，晨光順著蜂巢狀防護網傾瀉而下。
“塔爾塔洛斯已降至海拔三千米。”夏沐沉穩地提示道。
格雷站在升降平台上，突然的停止傳來一陣輕微的失重感，固定栓脫離時的金屬震顫順著靴底傳遍脊椎。
“降下去吧。”
平台外緣的防護網泛起漣漪狀光紋，電磁屏障與空氣摩擦產生的臭氧味鑽入呼吸閥。
雲層在腳下鋪展成灰白色絨毯，間或有陽光刺破雲洞，照亮地表那些被苔蘚覆蓋的高樓。
平台上的高度計數字勻速跳動：一千五百米...一千二百米...九百米...
“才過去短短數周，久川怎會變成這般模樣。”格雷凝視著久川如今的景象，不禁慨歎，他並不知道逍遙與瑪娜大戰三百回合。
然而，其心中實則憂慮著格蘭，唯恐他遭遇不測。
八組螺旋製動器噴出冰藍色冷凝霧，平台下降速度開始以每秒零點三米的精度遞減。
格雷仰頭凝視著逐漸縮小的燈塔底部，蜂巢結構的每個六邊形艙室皆亮起琥珀色夜航燈，恰似倒懸的星空。平台轟然砸落在地，格雷從升降平台上跨步而下，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
一個身形高大（約2米），全身被灰白色濃霧包裹，隱約可見類似人類的輪廓。麵部模糊不清，僅透出兩點幽藍色光芒作為眼睛，拖曳著霧氣飄了過來。
而另一個神似女性的人，身著血跡斑駁的紅色長裙，黑色長發遮蔽麵部，漂浮時裙擺無風自動，格雷甚至聽到低聲啜泣。
“格雷局長，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