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111章 嬰兒
“廢棄？”葉文潔心底生出疑問。
“ash的自我意識被這個大塊頭奪取了。”月魁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ash不一定死了？”葉文潔已經有了答案，但卻不能肯定。
“我也不知道。”
“看來，格雷給我的驚喜就在其中。”葉文潔邁上了操作檯，戴上了操作麵罩。
月魁突然明白逍遙為何如此佈局了。
海拉帝國覆滅了，ash的軀殼在塔爾塔洛斯上，而意識很可能被吸取進入了瑪娜的腦中，所以是有可能提取出來了，雖然逍遙備份了ash，但沒有意識載體。
“我來吧！葉阿姨，腦科學可是我的領域。”月魁上前卻被攔住了。
“一邊看著就行，我搞這些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葉文潔說著彈了月魁一個腦瓜崩。
“好....”月魁吃痛後，也沒再說話。
操作檯上的無影燈在他們頭頂嗡鳴，將慘白的光斑投在葉文潔的鏡片上。
她操控著鐳射水刀的右手穩定如雕塑，刀刃在台上前方的半空中輕顫，發出細微震顫聲。
監護儀的紅藍光斑在巨人青灰色的麵板上跳躍，彷彿昆蟲掙紮的殘影。
葉文潔看一了眼朝著月魁而去的共生體，聲音平穩而無情。
月魁拔出唐刀，隻是輕輕一斬，共生體碎成了兩塊。
她的左手如鷹爪般精準抓取器械，巨人頭頂的金屬碰撞聲清脆地切開寂靜，與電鋸啟動的轟鳴形成怪異的二重奏。巨人的頭顱被固定裝置絞住。
汗水滑過她緊繃的下頜，在麵罩中凝成珠串。
葉文潔顫動著換用更小一些的鑷子，銀器在巨人大腦中翻攪，將發白的海綿狀腦組織一片片剝離。
她沒有抬頭，但能清晰感到手術室牆壁在微微震顫，彷彿整個空間都在抗拒這場手術。
當葉文潔放下最後一副手術鉗，切口處滲出的腦脊液無聲墜入深處。
她脫下裝置時，金屬器械仍在巨人頭頂震顫，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
巨人的右半邊頭顱已成空洞的顱骨支架，像被掏空的聖殿。監護儀的心跳線條依然規律。
“帶走。”葉文潔朝著在上方的隨行人員喊道
那幾人迅速將微型耳麥貼近唇邊，按下通話鍵。
塔爾塔洛斯，塔爾塔洛斯，任務完成。其中一人淡淡地說道。
很快，耳機裡傳來低沉而富有金屬質感的回應音：收到，正在降低高度。
不多時，一陣空間扭曲的微光在基地上空閃現。
塔爾塔洛斯的身影從空中出現，他的輪廓在空氣中若隱若現，如同一幅未完成的素描。
下一秒，堅韌的銀灰色繩索如遊龍般從虛空中延伸而下，繩索表麵流轉著量子纏繞的幽藍光芒。
在基地人員的協作下，二十四雙手同時抓緊繩索，有條不紊地將其編織成一個精密的網路。
大腦被緩緩包裹、固定，每條神經突觸都仔細地與納米級的固定器連線。
奇怪的是，當最後一個繫結點完成時，原本急速萎縮的大腦突然停止了異變，如同被時間凍結的琥珀，閃爍著詭異的靜止光澤。
有意思，葉文潔眯起眼睛，觀察著這一幕，聲音低沉而冷靜，“萎縮停止了。”
看來祂又有新的動向了。
她轉身向月魁走來，步伐從容而堅定。
再會了，月魁。葉文潔伸出手，指尖輕觸月魁的肩膀，一股溫和卻穿透靈魂的力量讓月魁微微一顫。照顧好自己，活下去，無論世界變成什麼樣子。
月魁站在原地，望著葉文潔與同行人員的身影漸漸升入半空，被塔爾塔洛斯的繩索緩緩托舉。他們的製服在暮色中泛著微光，如同星河墜落塵世的碎片。
活下去...月魁喃喃自語，這句話在腦海中回響，彷彿烙印般灼熱。
她沒有揮手，隻是靜靜地站在這裡，目送著他們消失在高空。
待他們的身影完全融入雲層後，月魁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緩慢卻不再遲疑，背影漸漸融入漸深的暮色之中。
月魁的手指剛剛觸碰到基地大門的金屬把手，一陣微弱卻清晰的嬰兒哭聲突然穿透了金屬的屏障。
那哭聲帶著某種不自然的震顫，彷彿是機械齒輪間摩擦產生的尖嘯與初生生命的哀鳴交織而成的詭異旋律。
她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隨即提到了嗓子眼。
月魁立刻警覺起來，她將身體緊貼著斑駁的牆壁，銳利的目光如獵鷹般掃視著四周。
周圍寂靜無聲，隻有警報燈閃爍的微光在牆壁上投下血色的斑塊。
就在她即將拔出唐刀的瞬間，哭聲戛然而止。
空氣中隻剩下一片詭異的沉默。
月魁謹慎地繼續向前，腳步如同貓一般輕盈而迅捷。她的神經緊繃，每一根汗毛彷彿都能感受到潛在的危險。
在腦殼裡？月魁腦海中閃過這個荒謬的念頭，但直覺告訴她，答案可能比這還要不可思議。
她終於來到了瑪娜巨人的頭部。瑪娜巨人靜靜地佇立在月光下，彷彿一位沉睡的神隻。月魁攀爬到巨人額頭處，發現那裡有一個微弱發光的入口——那是她從未注意過的結構，彷彿是一隻巨大的眼瞼，此刻卻在緩緩開啟。
這裡...月魁猶豫了一瞬，然後滑入了巨人頭顱內的腔室。內部空間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四壁上布滿瞭如血管般的藍色脈絡，發出微弱的磷光。在腔室中央，她見到了令她終身難忘的一幕。
一個嬰兒正懸浮在巨人腦組織中心，被半透明的凝膠狀物質包裹，六隻細長而有力的手臂無意識地抓握著周圍的東西。嬰兒的眼皮緊閉，但哭聲卻在腦組織間產生共鳴，形成一種令人不安的震動。
六隻手？月魁輕聲自語，心中湧現出無數疑問。她一步步靠近那個奇異的生物。嬰兒似乎感知到了入侵者，保護膜開始閃爍，哭聲漸漸變得斷斷續續。
當距離縮小到隻有幾米時，奇跡發生了——嬰兒的保護膜突然消失，哭聲戛然而止，整個身體開始漂浮在空中，六隻手臂緩緩收回，最終隻剩下兩隻細小的手臂，眼淚般的液滴在無重力環境中形成了懸浮的小水珠。
嗯....?月魁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感到一陣寒意自脊背升起。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嬰兒突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對熾熱的猩紅色眼瞳，如同兩顆燃燒的小恒星。
他的目光與月魁相遇，刺穿了她的靈魂。月魁的心臟驟然停頓了一拍，隨後劇烈跳動起來，但奇妙的是，她並沒有感到恐懼，一種奇怪的平靜取代了最初的驚駭。
你是個...什麼東西？這個疑問如種子般在月魁心中生根發芽。
她緩步靠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令她驚訝的是，隨著她的靠近，嬰兒的手臂再次減少，最終隻剩下正常人應有的兩隻。
他的眼睛緩緩閉上，整個人的形態開始改變，最終變回了一個普通的嬰兒模樣。
月魁伸出手，輕輕地、試探性地接過這個奇怪的嬰兒。令她驚異的是，嬰兒的身體輕得不像話，卻又死死抓住她，讓她無法放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喃喃自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嬰兒胸口處一閃一閃的微弱藍光上，那光芒像是在與她心臟的跳動同頻共振。
她彆無選擇，隻能轉身離開。但當她一步邁出，卻發現整個巨人頭顱內部開始震動，牆壁上的藍色脈絡瘋狂閃亮，如同一張蘇醒的大網。
就在她即將離開巨人頭顱的最後一刻，她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向巨人深邃的。那裡，似乎有一抹詭異的紅色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瑪娜巨人的嘴角，正如月魁離開的方向所示，悄悄浮起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
那笑容是如此微妙卻危險，彷彿跨越了維度的屏障，在遙遠的某處，人們似乎能聽見一串低沉而邪惡的笑聲——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