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13章 波譎雲詭（改）
昏暗的議事廳內，燭火搖曳，在石牆上投下詭譎的陰影。會首大人端坐在高背椅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規律的輕響。
任務進展如何？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讓站在下首的斯特蘭奇後背瞬間繃緊。
回稟會首大人，我們......尚未成功。斯特蘭奇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沒成功為什麼回來了？會首大人忽然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笑容讓斯特蘭奇脊背發涼，彷彿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會首大人......斯特蘭奇嚥了口唾沫，我們原本已逼近成功，不料半路殺出個不要命的家夥。
會首大人緩緩靠向椅背，‘原已’？‘不要命的人’？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燭火在他眼中跳動，映出一片危險的暗芒。
斯特蘭奇額頭滲出冷汗：此人起初被我們重創，可突然間......他嚥了口唾沫，彷彿脫胎換骨一般，狀態判若兩人。更詭異的是，他憑空取出一柄刀......
會首大人挑眉。
那刀......斯特蘭奇聲音發顫，既非實體，又似蘊含莫大威能。它能化作護盾，又能分裂成萬千碎片！我們一時不察......後來芬裡爾受傷，我們隻得先行撤退......
議事廳內一時寂靜，隻有燭火燃燒的劈啪聲格外清晰。
會首大人突然前傾身體，莫非你們忘卻了我賦予你們的使命？
不敢！斯特蘭奇立刻跪下，額頭抵地，是我們失職，請您責罰！
罷了。會首大人擺擺手，陰影中的麵容若隱若現，尚有補救之機。
多謝會首大人寬宏！斯特蘭奇鬆了口氣，剛要起身——‘謝’字先彆急著說。會首大人的聲音陡然轉冷，先將那不要命的人生擒活捉回來，再言謝不遲！
斯特蘭奇渾身一顫，忙不迭地點頭：是！屬下這就去辦！
待斯特蘭奇退下後，會首大人獨自坐在黑暗中，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越來越有意思了......他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和曾經可不太一樣。
海浪拍打著遠離久川市的小島，浪花在礁石上撞碎成雪白的泡沫。遠遠望去，尼爾瓦納養老院寧靜祥和，彷彿隻是一個普通的療養機構。然而，在這座建築的地底深處，一個隱蔽的實驗室裡，一場瘋狂的人體實驗正在悄然進行。
玻璃艙內，19號實驗體——曾經是一位垂暮老人，如今卻因天使藥劑而重返青春。他懷抱著一隻雪白的小貓咪，眼神迷茫而恐懼。瓊斯博士，我已經變年輕了，為什麼還要繼續實驗？他怯生生地問道。
瓊斯博士站在觀察窗前，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病態的光芒。一具年輕的軀殼罷了，他冷笑道，還頂著一個將死的腦袋，你高興得太早了。
可我......實驗體還想說什麼，玻璃艙的金屬門卻無情地關閉了。
彆廢話了。瓊斯博士煩躁地扯了扯白大褂的領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實驗室的熒光燈在他疲憊的臉上投下慘白的光影，將他的黑眼圈照得格外明顯。
實驗已就緒，倒計時。助手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帶著機械般的冷靜。
五，四，三，二，一！
天使藥劑，注入！
來了！來了！這一次終於要來了！瓊斯博士興奮地搓著手，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他的白大褂前襟沾滿了實驗試劑的汙漬，頭發亂蓬蓬地翹著，顯然已經連續工作了幾十個小時。
實驗室的中央，巨大的玻璃艙內躺著編號19的實驗體，各種導管和電線像蛛網般纏繞在他身上。艙壁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紋，那是之前幾次實驗留下的痕跡。
自然選擇是生物進化的動力，然而我們現在的科技發展如此迅速，自然要把人類從自然中剝離出去。瓊斯博士的聲音在實驗室裡回蕩，他的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失去了進化機製的人類，基因停滯不前，簡直不可理喻，直到他們終於發現了唯一能改變現狀的辦法——
那便是實現自我的，主動的，進化！既然自然已不願意幫助我們進化！那我們自己來！他猛地一拍控製台，幾個顯示屏上的資料隨之跳動。
進化意味著不再僅限於胚胎細胞的重組以及過去的發育機製！而是實現革新！
實驗室的角落裡，一台老舊的咖啡機發出的漏水聲，與電子裝置的嗡鳴形成詭異的和絃。
返老還童也從來不是僅僅改變外貌這麼簡單，但幸運的是我們不僅僅擁有奇跡。
瓊斯博士走向控製台，他的皮鞋在地板上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窗外，暴風雨正在醞釀，烏雲壓得很低，偶爾有閃電劃過天際。
潘多拉的魔盒即將開啟！人類的基因會走向更高階級進化，而你——他的目光落在玻璃艙內的實驗體身上。
19號實驗體在艙內痛苦地扭動著，麵板下隱約有黑色的紋路在蠕動。監測儀器上的曲線瘋狂跳動，警報聲此起彼伏。
博士你快看！
終將成為那個，這顆星球上，最完美的人類！哈哈哈哈！瓊斯博士幾近癲狂，他的笑聲在實驗室裡回蕩，與儀器的警報聲交織在一起。
實驗體的腦部細胞開始變化了！操作員的聲音有些發抖。
太好了！我們終於成功了！幾個年輕的研究人員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啟香檳，金色的酒液噴濺在控製台上。
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嗎？瓊斯博士閉上雙眼，感受著勝利的喜悅。他的手指微微顫抖，指甲縫裡還殘留著實驗試劑的痕跡。
滴滴！體溫異常！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隻見19號實驗體全身開始腫脹，麵板像氣球一樣鼓起，血管在表麵清晰可見。玻璃艙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最終的一聲炸裂開來。
救我！快救我！博士！實驗體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不堪，像是被撕裂的布料。
這樣下去不行！快給實驗體注射免疫抑製劑！一個年輕的實驗人員喊道，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誰允許你擅自行動了？瓊斯博士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他一把抓住那個實驗人員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可是，可是實驗體要......一聲巨響，整個實驗室都為之震動。那個實驗人員的手臂從肩膀處炸開，鮮血和碎肉濺在牆壁上。大家小心！，有人尖叫起來。
我的理論怎麼可能錯誤！天使藥劑一定可以完美彌補奇跡k無法讓腦部神經再生的缺陷！更何況是改良過的天使藥劑！瓊斯博士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他的白大褂上又添了幾處新的血跡。
沒事的各位，慌什麼，他體內dna正在適應兩種藥劑的互相作用，有些排異反應也是正常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現在根本不足為懼。儘管嘴上這麼說，瓊斯博士的額頭上卻滲出更多的冷汗。那麼19號，說說你現在的感受是什麼樣子的？
我感覺......我感覺有蟲子......他們鑽進了我的肚子裡......好多好多......他們把我的......我的五臟六腑都......咬了......個稀巴爛......呃啊！實驗體的聲音已經扭曲得幾乎聽不出人聲。
放輕鬆，奇跡和天使一定是最佳的組合，藥劑生效一般要6-12小時，你隻要熬過了今天晚上，你絕對會迎來新生的。瓊斯博士強裝鎮定，但他的手卻在不受控製地發抖。
可是......他現在這麼痛苦......真的還能算作人類嗎......一個年輕的研究人員臉色慘白，聲音顫抖。
你知道什麼？作為基因探索的先驅！作為全新的人類！他未來想起來絕對會為此時此刻而感到驕傲的！瓊斯博士的聲音突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旦19成功了，人類將不會再被時間禁錮！我們即是法則！我們即是......永恒！意味著我們終於能與祂平起平坐了！
玻璃艙的碎片散落一地，實驗體已經完全變形，像一個巨大的肉球般蠕動著，表麵覆蓋著黑色的紋路，無數細小的觸須從體內伸出。
變成......蝴蝶......不，在飛......蟲子......蟲子全都飛起來了......一個女研究員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
怪物！怪物啊！一名實驗人員已經崩潰，瘋狂地按下了警報按鈕。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實驗室，紅色的警示燈開始閃爍。幾個警衛衝了進來，手中的電棍閃爍著藍光。
這是？什麼東西？一個人用警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肉球，瞬間發出一聲慘叫：救我，快救我！啊！他的身體被肉球迅速吞噬，隻留下一隻斷手掉在地上。
你們彆傷害實驗體！瓊斯博士怒吼道，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突然，那些警衛通通被肉球吞噬了，就像被黑洞吸走一般，連掙紮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沒想到在最終的進化前，竟然還能有這樣的異變。有趣！真是太有趣了！瓊斯博士露出一個近乎癲狂的笑容，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嘴角流下一絲口水，這種時刻，瓊斯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他之前的恐懼一掃而空了。
不好！瓊斯博士！他朝著海邊去了！
攔住他！絕對不能讓他出去！瓊斯怒喝道，兩聲槍響回蕩在實驗室裡。
誰再開槍？你們不能開槍！這麼珍貴的實驗體死了，你們一百條命也賠不起！瓊斯博士再次咆哮道，聲音因憤怒而扭曲。
一聲巨響，那肉球撞碎了實驗室的強化玻璃，帶著碎玻璃和血水一起墜入了大海。
瓊斯絕望的聲音傳遍了實驗室。
瓊斯博士，現在怎麼辦一個實驗人員膽怯的問道。
能怎麼辦！打掃這裡！讓他恢複原樣！瓊斯博士猛地摔門而出，紅色的警示燈在他身後閃爍，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一切都毀了！希望他就此淹死在海中吧。瓊斯博士喃喃自語，雨水很快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但他渾然不覺，隻是機械地向前走著，消失在暴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