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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籠:長夜儘頭 第17章 霍恩的宿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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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暮色漸沉,鉛灰色的雲層低垂,彷彿隨時會墜落下來。遠處,幾隻歸巢的烏鴉掠過天際,發出刺耳的鳴叫,為這壓抑的傍晚更添幾分肅殺。

“喂,月魁,不好了!霍恩老師今天在實驗室裡,突然間就摔了一跤,現在昏迷不醒!”月天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急促而慌亂,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

電話這頭的月魁猛地攥緊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胸腔蔓延開來。

“什麼?哥,霍恩老師他……怎麼會這樣?”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像是被寒風吹過的枯葉,脆弱而不堪一擊。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霍恩老師溫和的笑容,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彷彿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今天正好有事去找他,結果就發現他倒在地上了。現在已經送他去醫院了,你快來吧!”月天的聲音裡滿是急切,背景音嘈雜,似乎有人在催促他,但他顧不上回應,隻想讓月魁儘快趕到醫院。

“好,我馬上就到!”月魁幾乎是本能地回答,結束通話電話的瞬間,她的指尖還殘留著手機冰涼的觸感。她迅速抓起外套,動作急促而慌亂,彷彿晚一秒就會錯過什麼。她的腳步匆匆,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裡回響,像是某種急促的心跳。

逍遙正懶散地窩在沙發裡,手裡握著遙控器,電視螢幕上閃爍著關於地蔓藤的最新報道。他的神情漫不經心,彷彿那些新聞不過是背景噪音,與他毫無關係。然而,當他抬眼看到月魁匆忙的身影時,那抹漫不經心的神色瞬間凝固。

“月魁,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解和關切,眉頭微皺,目光緊緊鎖定她的背影。

“霍恩老師昏迷了,我要去醫院看他。”月魁的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向他,眼中滿是急切與堅定,像是燃燒的火焰,不容忽視。

逍遙的眼神驟然一沉,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不安。

“難道說保住了霍恩的性命,那件事也要發生嗎?這次我一定要把月魁勸下來!”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他猛地站起身,動作乾脆利落,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

霍恩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燈光讓他本能地眯起眼。他的視線還有些模糊,但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的月魁。

“老師……你終於醒了!”月魁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她快步上前,緊緊抱住他,像是害怕一鬆手他就會再次消失。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打濕了他的衣襟。

霍恩虛弱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貓。

月天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目光深邃地看著逍遙。“這麼多次以來,我一直未能好好感謝你對我妹妹月魁的守護。”他的聲音低沉而誠懇,帶著真摯的謝意。

逍遙微微一怔,隨即挺直胸膛,語氣自信而堅定:“彆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月天微微挑眉,目光銳利地盯著他,似乎看穿了他話語中的幾分刻意。“這種話就算了,逍遙,,我覺得你似乎對月魁有著特彆的情感,是嗎?”他直言不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迴避的壓迫感。

逍遙心頭一跳,額角滲出一絲細汗,“呃!他怎麼會察覺到的?”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最終還是妥協般地歎了口氣:“或許吧,我對她的感情,確實與眾不同。”

月天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笑意。

“那麼,你願意傾儘所有,去守護她一生一世嗎?”他的聲音低沉而認真,彷彿在確認什麼重要的誓言。

逍遙沒有絲毫猶豫,目光堅定:“我當然願意!”

“太好了!”月天笑得開懷,像是終於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我還擔心她以後嫁不出去,孤獨終老呢,現在看來,就交給你啦!需要我幫忙助攻一下嗎?”

逍遙:“……”

月天同樣不語,因為他早就知道了。

逍遙關切地問道:“霍恩老師對你們來說,一定非常重要吧?”

“那當然,他不僅僅是我們的老師,更是從小到大一直照顧我們的親人,他對我們的關愛,甚至超越了父親。”月天語氣堅定,滿含深情地回答,“但醫生的話聽起來,這次他的情況似乎很不樂觀。雖然我非常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但現實確實如此殘酷。”月天無奈地歎了口氣,“隻是我擔心月魁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那個……你們在病房外聊什麼呢?”月魁瞪了一眼門外的兩人,而逍遙則乾笑著摸了摸鼻子,“沒什麼。”

窗外,最後一縷夕陽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斜地切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痕。病床上的霍恩老師半靠在枕頭上,蒼白的臉色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愈發虛弱,但他的嘴角卻掛著一抹溫和的笑意,彷彿剛才的昏迷從未發生。

月魁坐在床邊,眼眶泛紅,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她的聲音還帶著未褪去的哽咽:“沒,沒什麼……我隻是有些……怕您再也醒不過來……”

霍恩輕輕搖了搖頭,笑容裡帶著幾分無奈:“傻孩子,我就是摔了一跤而已,又不會因此成為植物人。”

“可是我就是怕您……離我而去……”月魁的聲音顫抖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像是隨時會決堤的洪水。

霍恩歎了口氣,目光變得深邃而悠遠:“好了好了,人這一生就是這樣的,最終都要走向儘頭的,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宿命。”

“可是老師,您不是希望大腦移植術可以普惠人類,不是希望人類可以實現長生嗎……”月魁抬起頭,眼中仍帶著一絲倔強和不甘。

霍恩的眼神驟然一沉,像是被觸及了某個隱秘的角落。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月魁,這不一樣。”

“大腦移植術有風險你是知道的,它存在諸多的缺陷。即使你現在改良了許多。”

“老師,我真的不想你……”月魁的聲音哽咽,幾乎說不下去。

霍恩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孩子,你聽我說。”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彷彿在講述一個遙遠的故事:“當年有一位白發蒼蒼的父親背著他將死的兒子來到醫院,懇求醫生救助自己的孩子。”

“而這位醫生也是我的學生,她本來打算拒絕的,卻架不住老人聲淚俱下的請求,她冒著背負罵名、毀掉自己一切的風險,把那個孩子的大腦換到了一個犧牲的警員體內。”

“手術相當成功,可是半年後的一天晚上——”

霍恩的語氣微微一頓,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兒子擊斃了父親,因為手術的後遺症,他忘記了父親的模樣,把父親當成了入室盜竊的匪徒。得知真相的兒子,無法麵對自我,每天活在懺悔中,逐漸陷入了瘋狂。最終,她闖入了研究所,劫持了我的學生,那個學生不是彆人,正是你和月天的母親,特麗莎。”

病房內一片寂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像是某種無聲的歎息。月魁的呼吸驟然一滯,手指緊緊攥住衣角,指節泛白。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這些事情,您從來沒有告訴我。”

霍恩的目光黯淡了一瞬,隨即恢複平靜:“我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真相,是因為這種屬於非法行醫,如果傳了出去,那你的母親名譽都將毀於一旦,況且她為醫學事業付出了生命,我不會讓她還背負著罵名。”

“所以媽媽是……死在了她救了的患者手裡?”月魁的聲音微微發顫,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所有的情緒都在瞬間崩塌,“可是守護生命就一定錯了嗎?老師。”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甘,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霍恩看著她,目光深邃而複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月魁。”他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那我再給你舉個例子吧,如果我的生命需要用我的妻子的記憶作為交換的話,我寧願一個人死去。她去世後,我這身體裡一直寄存著我們之間所有的情感與回憶。他們早就流淌在我的血液,心跳中,早已和我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但是如果我做了換腦手術,我甚至會無法想起向她求婚的那一刻,或許連她的笑容都會淡忘。失去了記憶,忘卻了自我,被禁錮在他人的軀殼裡真的好受嗎?我覺得一個人不應該怕的是死,而是怕從沒有真正的活過。”

月魁的眼淚終於無聲地滑落,打濕了臉頰,“老師……我記得媽媽說過,大腦移植術所涵蓋的技術領域,可以推動人體在微觀層麵的自我修複,這對人類生命程序或許是有著重要意義的。”

“是的,特麗莎是一位偉大的醫者,我們都希望可以在手術中救活更多人,但月魁,我很抱歉。手術的後遺症,你或許沒有全部知道,你改良的隻是一部分。”

“您這是什麼意思?”月魁抬起頭,眼中仍帶著一絲困惑。

霍恩的歎息聲低沉而沉重:“我的意思是,我瞞住了一些真相。你母親去世後,我曾在她電腦上看到了幾份資料,上麵記錄著腦移植術對動物影響微乎其微。然而你也知道,人類是自然中最強大的機器,但這種手術一旦作用到人體,很可能造成不可以挽回的記憶缺失和損傷。”

“那您為什麼還要繼續對這個實驗進行研究!”月魁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霍恩的目光平靜而堅定:“隻有繼續進行研究,纔可以解決這個難題。未來接受手術的那些人,不會在守護記憶和生命之間進行艱難地抉擇。所有臨床的實驗者,將被如實告知所有情況,我們給出選擇權,把重生之門的鑰匙給到那些想和死神賽跑的人。很可惜月魁,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如果因此而消亡,我內心也是足夠的。這些年來,我們都一直在嘗試把副作用降到最低,這本就是一條無儘頭而渺茫的路,但隻要持續走下去,我們或許真的可以幫助他們實現涅盤重生。”

月魁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霍恩微微一笑,目光溫柔而深邃:“所以隻要你們能記得我,那我就不算死亡。”

“老師!我一定會遵循您的囑托的!”月魁哽咽著保證,淚水模糊了視線。

月天靠在牆壁上,他的眉頭緊鎖,眼中仍帶著一絲未褪去的擔憂。

“看來月魁這次是打消做傻事的念頭了。”他低聲喃喃,語氣裡帶著幾分如釋重負。

逍遙站在他身旁,雙手插兜,目光卻若有所思地盯著病房的門。他的表情平靜,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但願如此吧。”他輕聲回應,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

走廊儘頭的燈光昏黃而黯淡,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像是某種無聲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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