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115章 生生不息的潛能
大門在一片死寂中緩緩開啟，發出幾不可聞的吱呀聲。那掃地老頭今日出奇地安分，竟像被點了穴一般，連往日那副令人火大的吊兒郎當模樣都收斂了幾分。是賴大師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因為他感知到了逍遙身上那股愈發淩厲的氣息？
老頭，好久不見呐。逍遙搓了搓手，臉上堆起一抹討好的笑容，那笑容燦爛得像是寒冬裡突然綻放的春花。
老頭！雖然我第一次見你，但我覺得你肯定欺負我哥哥了！薛詩蕾雙手叉腰，眼睛亮得像兩顆小星星，因為他一直很有禮貌的！
薛小友，看來令妹對我頗有微詞啊。蕭礬捋了捋銀白的絡腮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年輕人，火氣彆那麼大。
逍遙連忙擺手，連說話都放輕了語氣：老頭，剛剛是我唐突了。隻是...他轉頭看向妹妹，給了她一個眼色，又轉頭回去，眼中閃過一絲歉意，我妹妹初來乍到，不知您尊姓大名，多有冒犯，還望見諒。
蕭礬，掃地的蕭，涅盤的礬。老頭慢悠悠地開口，手指輕輕摩挲著胡須，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彷彿方纔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過。
那您掃您的地，我和妹妹去見賴大師。逍遙牽起妹妹的手腕，力道輕柔卻不容拒絕，就要往會客廳走去。
妹妹的手腕纖細如玉，逍遙能感受到那微微的顫抖，卻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害羞。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牽過妹妹的手了，久到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慢著。蕭礬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砸在兩人中間。
你可以去，但她不行。蕭礬抬眼看向薛詩蕾，目光如炬，小姑娘，你身上有股我不喜歡的氣息。
逍遙歎了口氣，像是對待一個鬨脾氣的孩子，鬆開了妹妹的手。薛詩蕾站在原地，小臉漲得通紅，眼中噙著淚水，卻倔強地不肯眨一下——誰讓她最喜歡哥哥大人了呢？這種喜愛是刻在血脈裡的，比任何人在她心中的位置還要重要幾分。
逍遙三步並作兩步走向會客廳，腳步急促得像是要逃離什麼。門在他靠近時自動開啟，又在他身後悄然關閉，彷彿一個無聲的守衛。
會客廳內，賴大師正端坐著品茶。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逍遙跨過門檻的瞬間，身後的門再次自動合上。
想通了？賴大師放下茶杯，聲音平靜得像一泓深潭。
我還不夠強。逍遙將茶杯放在茶幾上，指尖微微發抖，還不足以證明自己能戰勝祂們。
賴大師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背後不也有個祂，甚至讓瑪娜感到恐懼。
好笑嗎？逍遙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我隻看到一個想要守護自己所愛之人的凡人。而且...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我殺死的隻是祂的意識載體。就祂本身而言，我根本無法殺死。
世界已經大亂了。賴大師輕歎一聲，甚至比幾百年前還要糟糕。出現了連我都未曾見過的瑪娜生物。
您是說...逍遙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幾百年前，地蔓藤就曾肆虐。賴大師的目光變得悠遠，它們孕育出瑪娜之花，繼而誕生出噬極獸。那些怪物無差彆地吞噬著人類的生命源質...
逍遙握緊了拳頭，指節發白。在他的記憶中，瑪娜已經是最大的威脅了，沒想到背後還有更可怕的存在，賴大師說的從未見過的瑪娜生物，他更是不清楚。
後來，在我的師尊瑾瑜——也就是薛璟瑜，你的祖先帶領下，人類發現了願力這種力量。賴大師繼續說道。
願力能啟用人類體內的潛能？逍遙接話道。
正是。賴大師點點頭，這也是我不讓你妹妹進來的原因。她的潛能尚未覺醒，貿然接觸這些，隻會害了她。
但她總有一天會覺醒的！逍遙激動地反駁，眼中燃起堅定的火焰。
賴大師搖搖頭：這與你們理解的求生本能不同。
那您憑什麼認定我就是您說的？逍遙突然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憑什麼認為我能拯救世界？我的潛能...從未被激發過。
賴大師注視著他，目光深邃得彷彿能看透靈魂，突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因為你的潛能...是生生不息的。
可，最後的陣地久川也已經支撐不住了，就算我有通天——
逍遙的話戛然而止，彷彿被無形的手掐斷了喉嚨。他猛地抬頭，眼中燃起不甘的怒火，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我還沒有說完！
安靜。
賴大師抬起一隻手，輕輕一揮，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逍遙的咆哮被硬生生扼住，隻能狠狠瞪著他，眼中怒火翻騰。
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你很快就有答案了。賴大師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如古井，生生不息？什麼意思？
逍遙胸口劇烈起伏，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猛獸，怒火與不解在胸腔裡翻湧。我不明白！他咬牙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賴大師沒有回答。
他緩緩閉上眼睛，呼吸變得綿長而悠遠，彷彿整個世界都隨著他的閉目而陷入沉寂。等你靜下心來，自然會明白。
逍遙胸口發悶，像是有千斤巨石壓在上麵。他猛地一拳砸在茶幾上，茶杯震得嘩啦作響，你怎麼跟個謎語人一樣！總是讓我自己去悟！可如果我悟不出來呢？！
回應他的，隻有賴大師均勻的呼吸聲。
逍遙深吸一口氣，猛地閉上眼，在心中呼喚道——
習潼！
一道虛幻的身影突然浮現，宛如晨霧中若隱若現的精靈。隻有逍遙能看見她，她穿著潔白的衣裙，發絲如銀，眼神溫柔得像月光。
怎麼了？習潼的聲音輕柔如呢喃。
賴大師說的生生不息，是什麼意思？逍遙急切地問。
習潼微微一笑，指尖輕輕點在他的眉心：他所說你的潛能生生不息，指的是我的能力——通過我的能力，從而擁有更多能力。
逍遙瞪大眼睛：什麼？！
就在此時，賴大師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弧度。
他的左眼微微眯起，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靜靜注視著逍遙。果然，他的預言從未出錯，興許他是聽見了習潼的聲音，也可能是看見了這個“不存在的人”。
我悟了。逍遙的聲音，輕得像是歎息。
我知道。賴大師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然後，你要做什麼？
逍遙沉默了一瞬，然後，他抬頭，眼中不再迷茫，而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做我現在正在做的事。
賴大師終於睜開眼，笑意更深了：很好。
窗外，風忽然停了。
——而逍遙的心，卻像烈火般燃燒起來，要練功，先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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