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140章 白發月魁
龍息市的重建工作在蜂巢核心的協調下穩步推進。銀藍色的訊號塔輻射出的能量波紋籠罩著城市，被馴化的噬極獸與人類工程師並肩勞作，搬運建材、清理廢墟。之前那場大戰留下的傷痕正被一點點撫平，一年內瑪娜生態也許不會捲土重來了。
逍遙站在綠洲總部頂層的全景窗前，俯視這座複蘇中的城市。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輪廓。他左臂上的縛靈索泛著暗藍色微光，偶爾如活物般輕輕蠕動。
統帥，會議五分鐘後開始。莫衡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
逍遙微微頷首：知道了。
轉身時，他的目光掃過牆上那幅巨大的全息地圖，河洛國區域顯示為藍色，代表人類控製區；周邊則是紫色，表示瑪娜生態活躍區；更遠的地方是觸目驚心的黑色，ash分析顯示那些區域的瑪娜生態已進化出更可怕的形態。
會議室裡，薛詩蕾、梵宇和白月魁已經就座。逍遙注意到白月魁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色，那頭標誌性的烏黑長發也失去了些許光澤。
月魁，你又熬夜了？逍遙在她身邊坐下，輕聲問道。
白月魁揉了揉太陽穴：ash的資料庫修複遇到些麻煩，昨晚通宵了。她將一疊資料板推向逍遙，這是根據海底歸墟帶回來的資料整理的瑪娜生態新模型。
梵宇迫不及待地插話：我們發現了一些驚人的關聯性！瑪娜生態的源質波動與人類潛能覺醒時的頻率極為相似！
薛詩蕾接過話頭：理論上，如果能夠精準調控生命源質的振動模式，或許可以實現可控的潛能激發。
逍遙翻看著資料，眉頭漸漸皺起：你們想嘗試人工啟用潛能？
已經在做了。白月魁調出一段全息錄影，顯示一名士兵躺在實驗艙內，身上連線著數十條管線，第一批誌願者都是綠洲特彆行動隊的精英，但...
影像中，士兵突然劇烈抽搐，麵板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血絲，最終昏死過去。
全部失敗了。白月魁關閉影像，聲音低沉，七名誌願者，沒有一個成功啟用潛能，反而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器官衰竭。
會議室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逍遙注意到白月魁握著資料板的手指微微發白。
需要調整引數。薛詩蕾打破沉默，傳統唯象裝置的頻率範圍太窄，無法匹配個體差異。我提議結合哥哥的源質共振技術重新設計激發協議。
梵宇眼睛一亮：對啊！逍遙的源墟空間可以儲存和提純生命源質，如果能將這種能力融入裝置...
白月魁突然站起身：我需要更多資料。說完便大步離開會議室。
逍遙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薛詩蕾輕聲道：嫂子最近壓力很大。自從發現瑪娜生態在其他大陸的進化速度後，她幾乎沒合過眼。
我去看看她。逍遙起身，你們繼續完善方案。
他在實驗室裡找到了白月魁。女人正全神貫注地操作著量子計算機，螢幕上滾動的資料流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月魁。逍遙輕聲喚道。
白月魁的手停頓了一秒，又繼續敲擊鍵盤：如果是來安慰我的，不必了。
我不是來安慰你的。逍遙也覺得月魁壓力很大，不然正常來說，是不可能這樣對他的。逍遙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我是來問一個問題，為什麼不讓唯象裝置先在你身上測試？
白月魁的手指僵在半空。
你早就知道了吧？逍遙繼續道，如果不算上我已經激發潛能，我覺得你就是最有可能激發潛能的候選者。但你一直拿其他誌願者做實驗，是擔心失敗？還是害怕成功？
實驗室裡隻剩下機器的嗡鳴聲。良久，白月魁鬆開緊咬的嘴唇：都有。
她轉過椅子，直視逍遙的眼睛：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這些實驗的危險程度不亞於換腦手術，萬一出現一點差錯，波及的都是自己和身邊所愛的人。
她苦笑一聲，諷刺的是，直到霍恩教授死的時候，我才知道真相。
逍遙安靜地聽著，他知道這安慰一個人，有時候不一定要說出言語，默默傾聽就可以了。
我害怕重蹈他的覆轍，更害怕你我陰陽兩隔……白月魁的聲音幾不可聞，但如果連我都無法成功，又怎麼能指望普通士兵承受這種風險？
逍遙伸出手，輕輕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這次不一樣。有我，有蕾蕾，有整個團隊支援你。而且...他微微一笑，我相信你的潛能一旦覺醒，會比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的都強大。
白月魁的眼神動搖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堅定：我需要再完善一下安全協議。
三天後。逍遙站起身，給自己三天時間準備，然後我們開始。
離開實驗室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他微微側身，看見月魁站在麵前，衣服的領口微敞，眼中閃爍著欲言又止的光芒。
不等逍遙回應，月魁已快步上前，雙手環上他的脖頸。月魁的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發絲間飄散著淡淡茉莉香氣。逍遙下意識地伸手攬住她的腰，感受到她柔軟的身體緊貼著自己。
她的唇輕輕貼上他的唇瓣，先是試探性地觸碰，隨後漸漸加深這個吻。逍遙能嘗到她唇間殘留的咖啡苦澀，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味。她的呼吸急促而溫暖，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他的衣角，像是要把自己更深地埋進他的懷抱裡。
良久，她才依依不捨地分開，額頭抵著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逍遙看見她眼中泛起細碎的水光，那是隻有在他麵前才會流露的脆弱與依賴。
“我愛你。”
“我也是。”
三天時間轉眼即逝。綠洲地下三層的實驗室內，最新改良的潛能激發艙已經準備就緒。這個結合了修真技術與現代科技的裝置形似豎立的棺材，表麵布滿了源質傳導紋路，內部則密佈著感測器和注射器。
白月魁穿著特製的緊身作戰服站在艙前，長發高高束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所有引數都已校準。薛詩蕾檢查著最後的設定，唯象裝置的輸出功率調整為60%，配合哥哥的源質共振，應該能平穩啟用潛能基因。
梵宇遞過一支注射器：先注射源質穩定劑，可以減輕初次覺醒的衝擊。
白月魁接過注射器，毫不猶豫地紮進自己的頸動脈。液體推入後，她的瞳孔微微擴大，麵板表麵泛起一層珍珠般的光澤。
開始吧。她平靜地說，邁步進入激發艙。
艙門閉合的瞬間，逍遙通過源質連結與薛詩蕾建立精神連線：隨時監控她的生命體征，一旦有異常立刻終止。
蕾蕾點頭，手指在全息控製台上飛舞。隨著她啟動程式，激發艙內部的紋路逐一亮起，藍色的生命源質順著管道流入艙內，逐漸將白月魁包裹其中。
第一階段啟動。梵宇盯著監測屏，唯象裝置開始工作。
艙內響起輕微的嗡鳴聲，無形的能量場籠罩了白月魁全身。她閉著眼睛，表情平靜，隻有微微繃緊的下頜線透露出一絲緊張。
腦波頻率提升，鬆果體活躍度增加300%...很好，正在接近臨界點。詩蕾語速飛快。
逍遙將手掌貼在激發艙外部的傳導板上，調動源墟空間內儲存的生命源質。銀白色的能量如涓涓細流注入裝置，與唯象裝置產生的波動完美融合。
共鳴達成！蕾蕾興奮地喊道，潛能基因開始表達！
就在這時，監測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白月魁的身體在艙內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滲出絲絲鮮血。
源質波動超出預期！梵宇驚慌地調出資料。
逍遙當機立斷：降低功率！準備緊急釋放！
薛詩蕾迅速輸入指令，但激發艙的反應卻越來越激烈。白月魁的麵板開始泛出不健康的潮紅，一縷黑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為灰白。
來不及了！逍遙猛地拉開艙門，不顧能量反噬的風險，一把將白月魁抱了出來。
月魁在他懷中痛苦地蜷縮著身體，十指緊緊抓住逍遙的衣襟，指節發白。一縷縷灰白的發絲從她發髻中散落，顯得格外刺目。
月魁！看著我！逍遙輕拍她的臉頰。
白月魁的瞳孔劇烈收縮，目光渙散。她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一聲嘶啞的喘息。
薛詩蕾迅速遞來一劑鎮定劑：快給她注射！
藥劑注入後，白月魁的痙攣逐漸平息，但那一縷灰白的長發卻再也無法恢複原本的烏黑。
失敗了...梵宇沮喪地垂下頭。
逍遙輕輕撫平白月魁額前的亂發，突然注意到她的指尖泛著微弱的藍光：等等，不一定是完全失敗。
彷彿印證他的話，白月魁緩緩睜開眼，瞳孔中流轉著奇異的色彩。她虛弱地抬起手，一小團光球憑空出現在掌心，如同有生命般輕輕躍動。
這是...我的潛能？月魁輕聲問道，聲音嘶啞卻充滿驚奇。
薛詩蕾立即啟動掃描器：難以置信...雖然過程很凶險，但確實成功啟用了！這光球似乎是某種高度凝聚的能量場！
白月魁嘗試著移動光球，它順從地漂浮到空中，在接觸到實驗台時，竟將沉重的金屬台麵輕輕托起。
操控重力的光球？逍遙驚訝地挑眉，這能力前所未見。
白月魁想要站起來，卻雙腿一軟差點摔倒。逍遙及時扶住她，這才發現她的體溫高得嚇人。
潛能覺醒消耗太大。蕾蕾快速檢查後得出結論，需要立即輸液和休息。
逍遙將白月魁橫抱起來：啟用到此為止，治療優先。
走向醫療室的路上，白月魁虛弱地靠在逍遙肩頭，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那縷變白的頭發：代價比想象中要大...
“激發潛能總會帶來一些副作用的。”逍遙輕聲回應，但至少你證明瞭潛能通過唯象裝置可以安全啟用，而不僅僅是自然激發，或者像我這種……
白月魁沒有回答，隻是在他懷中微微點頭，很快就因疲憊而陷入沉睡。
醫療室內，逍遙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病床上。蕾蕾跟進來做進一步檢查，梵宇則去準備營養劑。
她的頭發...詩蕾輕輕挑起那縷白發，擔憂地說，可能是生命源質過度消耗的表現。
逍遙為白月魁掖好被角：我覺得或許很難變回去了。
不確定。薛詩蕾搖搖頭，但更令我擔心的是，這次雖然成功了，方法還是太危險。普通士兵恐怕承受不住這種衝擊。
“也是，你嫂子體質的特殊性，來源於我的生命源質。”
窗外，夕陽的餘暉為龍息市披上一層金紅色的輕紗。逍遙望著遠處正在重建的街道，陷入沉思。
白月魁的潛能覺醒是個突破，但前方的路還很長。瑪娜生態的威脅隻是暫時緩解，河洛國以外的世界依舊不太平。病床上，白月魁在睡夢中微微皺眉，那縷白發在枕上顯得格外刺眼。逍遙輕輕撫平她的眉頭，暗自發誓一定要根除瑪娜生態，和所愛的人在地麵自由自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