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171章 登月
綠洲公司西伯利亞發射基地的穹頂在月光下閃爍著銀光。這座半埋在地下的設施奇跡般地躲過了瑪娜生態的侵蝕，厚重的合金大門上oasis的logo已經斑駁，但依然清晰可辨。
就是這裡。梵宇調整著智慧眼鏡，鏡片上閃過一連串資料，地下三層有一個緊急發射井，應該還有兩艘信天翁級穿梭機。
逍遙站在隊伍最前方，魔刀千刃懸掛在腰間，刀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的表情比往常更加冷峻，眼下的陰影顯示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防禦係統狀態？他簡短地問。
梵宇飛快地敲擊虛擬鍵盤：理論上還在運作，但我有綠洲最高許可權。她猶豫了一下，不過我建議小心行事。基地的自律防禦係統可能已經...變異了。
白月天哼了一聲，把玩著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變異？什麼意思，那些機槍塔會變成噬極獸嗎？
差不多。梵宇的語氣出奇地認真，瑪娜生態會改造任何電子裝置。綠洲的麒麟係統很可能已經被同化。
薛詩蕾檢查著手中的能量步槍，銀月瞳在黑暗中微微發亮：我來打頭陣。我的眼睛能看穿能量流動。
逍遙點點頭，做了個分散手勢。小隊成員立刻散開，以戰術隊形接近基地入口。賴大師走在最後，龍頭杖輕輕點地，發出規律的聲，像是一種古老的計時器。
基地入口的掃描器感應到有人接近，突然亮起紅光。一個機械女聲響起：請出示身份驗證。聲音中夾雜著奇怪的雜音，像是某種生物在嘶鳴。
梵宇上前一步，將手掌按在識彆麵板上：梵宇，綠洲公司執行長，許可權程式碼omega-zero-nine-alpha。
掃描器的紅光轉為藍色，但隨即開始不規則地閃爍，在藍紫之間快速切換。機械聲變得斷斷續續：歡...迎...嘶...入侵...者...嘶...歡迎...
退後！薛詩蕾突然大喊，一把拉回梵宇。
下一秒，識彆麵板爆裂開來，數十根紫色觸須從裡麵竄出，如同毒蛇般撲向眾人。逍遙的刀光一閃，觸須被齊齊斬斷，但更多的觸須從門縫、通風口各處湧出。
我說什麼來著？白月天邊開槍邊後退，連門禁係統都能變成怪物！
薛詩蕾的瞳孔鎖定了一個能量節點：右上角！控製中樞在那裡！
逍遙瞬間會意，魔刀千刃上的藍紋光芒大盛。他高高躍起，刀鋒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將隱藏在牆壁中的紫色核心一分為二。所有觸須立即僵硬，然後化為一灘惡臭的粘液。
大門地一聲開啟，露出黑漆漆的通道。
真惡心。白月天踢了踢地上的粘液，連機器都能感染...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原理？
梵宇快速掃描了樣本：納米級的生物機械混合體。瑪娜生態已經發展出了電子寄生能力。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這解釋了為什麼月球會變色，如果那裡有任何人造設施...
先專注眼前。逍遙打斷她，帶路。
梵宇點點頭，啟用了眼鏡的照明功能。一束藍光從鏡片射出，照亮了布滿灰塵的走廊。牆壁上的顯示屏大多已經破碎，少數還在運作的螢幕上顯示著扭曲的影象和意義不明的程式碼。
小隊謹慎地前進著，每一步都警惕可能出現的襲擊。走廊儘頭是一道電梯門，但控製麵板已經完全被紫色物質覆蓋，不時蠕動一下。
走樓梯。逍遙果斷決定。
向下三層的樓梯間陰冷潮濕，牆壁上爬滿了類似血管的紫色脈絡，隨著他們的經過微微跳動，彷彿在傳遞某種資訊。白月天用手勢示意大家停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寂靜中，他們聽到了微弱的聲，像是無數隻腳在金屬表麵爬行。
上麵！薛詩蕾突然抬頭。
天花板的通風管道蓋板猛地彈開，數十隻小型噬極獸如雨點般落下。它們的外形像蜘蛛與蠍子的混合體，背部閃爍著電子元件般的藍光。
開火！
能量武器的嘶鳴和刀劍的破空聲在狹窄的空間裡回蕩。白月天的手槍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一種微型納米機器人，它們吸附在怪物表麵，迅速分解其有機部分。薛詩蕾的步槍則發射精準的能量束，每一擊都命中怪物的能量節點。
逍遙的身影在怪物群中閃爍，魔刀千刃化作一片藍色光幕，所過之處噬極獸紛紛解體。但更多的怪物從各個角落湧出，彷彿整個基地都已經變成了它們的巢穴。
太多了！梵宇背靠著牆，用一把小型能量手槍射擊，它們正在適應我們的攻擊模式！
確實，後續出現的噬極獸已經開始展現出對納米機器人和能量武器的抗性。一隻體型較大的怪物甚至反射了薛詩蕾的能量束，險些擊中白月天。
白月天狼狽地翻滾躲避，這東西也會學習！
就在情況危急之際，賴大師突然向前踏出一步。他的龍頭杖重重頓地，發出一聲如同鐘鳴的悶響。一道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所有噬極獸瞬間僵直，體內的紫色光芒瘋狂閃爍，然後一個接一個爆裂。
通道裡頓時下起了一場紫色的。
逍遙震驚地看向老人：這是...
精神共振。賴大師平靜地說，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乾擾了它們的控製訊號。他看了看沾滿粘液的袍角，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繼續前進吧。
小隊成員麵麵相覷，但明智地沒有多問。他們加快腳步，終於來到了地下三層的發射控製室。
控製室的情況比走廊好一些，大部分裝置雖然積灰但看起來完好無損。梵宇迅速啟動了主控製台，全息投影儀嗡嗡運轉，顯示出基地的立體結構圖。
信天翁都在發射井裡，狀態...基本完好。她快速瀏覽著資料，但燃料隻夠一艘飛船完成往返。
逍遙沒有猶豫：那就一艘。輕裝上陣，隻帶必需品。
白月天檢查著武器架：彈藥充足，但食物和醫療物資有限。最多支援七天。
足夠了。逍遙說，如果七天內找不到月魁和答案...他沒有說完，但大家都明白言下之意。
梵宇繼續操作係統：我正在遠端啟動飛船自檢程式。好訊息是發射係統仍然可用，壞訊息是...她突然停住了，眼睛盯著一個閃爍的警告資訊。
什麼？薛詩蕾湊過去。
月球軌道上出現了某種能量屏障。梵宇的聲音變得緊繃，任何接近的物體都會受到強電磁乾擾。過去的飛船導航係統根本無法應對。
白月天吹了個口哨：所以就算我們飛上去，也會變成瞎子？
不僅如此。梵宇調出一組資料，屏障還會引發嚴重的神經乾擾。沒有防護的話，乘員可能會在幾分鐘內腦死亡。
房間裡一片沉默。逍遙的目光掃過每個人，最後停在賴大師身上：你有辦法。
這不是疑問句。老人微微一笑：確實有。但代價不小。
什麼代價？薛詩蕾警惕地問。
賴大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控製台前，調出了月球的全息影象：你們看到的銀色紋路，是一種古老的封印。它本應永遠沉睡，但瑪娜的活動啟用了它。
封印？白月天挑眉，封印什麼？
一個錯誤。賴大師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一個十萬年前的錯誤。
他伸手在全息圖上一點，影象放大顯示出月球背麵的環形建築細節。那確實是一扇，巨大的環形框架中央是一個漩渦狀的暗影，表麵流淌著銀色的能量。
虛空之門。賴大師的聲音低沉。
逍遙的眼神變得銳利：什麼意思？
意思是...賴大師深吸一口氣，我們麵對的不僅是地球的危機。如果門完全開啟，兩個宇宙的規則會相互湮滅。
梵宇的眼鏡上資料流飛速滾動：這...這解釋了ash的資料異常！瑪娜不是在進化，而是在！它在恢複作為守門人的完整功能！
薛詩蕾的臉色變得蒼白：那麼月魁...
是鑰匙。賴大師點頭，銀月選擇她不是偶然。血脈中有著與門共鳴的特質。
白月天猛地抓住賴大師的衣領：看著我妹妹被那鬼東西帶走卻什麼都不說？
老人平靜地注視著暴怒的白月天：時機未到。現在，你們需要做出選擇。他看向逍遙，我可以保護飛船穿越屏障，但需要一個人作為持續釋放精神力。那個人...很可能無法回來。
逍遙沒有絲毫猶豫：我去。
不行！薛詩蕾和白月天同時喊道。
需要的是精神力特質，不是蠻力。賴大師搖頭，薛詩蕾纔是最合適的人選。
薛詩蕾愣住了，但很快挺直了腰板：我需要做什麼？
賴大師從袍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色裝置，形狀如同半月：引月符。在穿越屏障時，你需要保持與月魁的精神共鳴。這會...很痛苦。
薛詩蕾接過裝置，瞳中閃過一絲決然：為了哥哥和嫂子，我可以承受。
逍遙還想說什麼，但梵宇突然驚呼一聲：能量波動！月球表麵的門正在開啟！
全息圖上，環形建築中央的漩渦開始加速旋轉，噴湧出銀紫色的能量流。更可怕的是，地球上所有的瑪娜生態，每一隻噬極獸、每一片息壤都同時發出了共鳴的脈動。
沒時間了。賴大師嚴肅地說，必須在祂完全開啟門前阻止她。
逍遙最後看了一眼全息圖上的月球影像，轉身向發射井走去：出發。
小隊迅速行動起來，收集必要的裝備和補給。梵宇留在控製室，遠端啟用發射序列；薛詩蕾則跟隨賴大師學習如何使用引月符；白月天檢查著武器和飛船的生命支援係統。
一小時後，信天翁號穿梭機靜靜地矗立在發射井中。這艘流線型的飛船通體銀白，兩側機翼上繪有綠洲公司的標誌。它的外形更像是大氣層內飛行器而非傳統太空梭，這是災難前最先進的空天兩用飛行器。
逍遙站在舷梯前，最後確認清單：武器、補給、防護裝備、資料終端...都齊了。
梵宇遞給他一個資料晶片：這是我能整理的所有關於月球和瑪娜的資料。還有...她猶豫了一下，綠洲公司最機密的專案檔案。關於銀月計劃的部分已經被加密，但我懷疑它與這一切有關。
逍遙接過晶片，點頭致謝。白月天已經坐在駕駛艙裡，不耐煩地敲著控製板：快點啦各位，月亮可不會等我們！
薛詩蕾深吸一口氣，跟著賴大師登上飛船。老人將在起飛後返回基地，通過遠端連線協助他們。
隨著艙門閉合，發射倒計時開始。逍遙坐在副駕駛位，透過舷窗看向外麵的世界。荒廢的發射場、紫色的天空、遠處蠕動的息壤...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地球了。
所有人準備。梵宇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發射序列啟動。祝你們好運。
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熾白的等離子流噴湧而出。飛船緩緩升起，然後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雲霄。
透過逐漸變薄的大氣層，那個銀色的月亮顯得越來越大，上麵的圖案似乎正注視著他們的到來。
飛船突破雲層，向著那片銀光疾馳而去，身後是瀕臨崩潰的藍色星球。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遠征，一次向著未知恐懼的躍進，一段跨越生死的追尋。
而在月球那扇古老的門前，一個銀發的身影靜靜佇立，等待著命運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