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173章 打破輪回
銀月...有兩個？
薛詩蕾的呢喃在真空中無法傳播，卻通過某種心靈感應清晰地傳遞到每個人意識中。她懸浮在月球表麵，銀色紋路從眉心擴散至全身，與白月魁身上的紋路如出一轍卻又微妙不同。白月魁的紋路冰冷鋒利如刀刻，而詩蕾的則柔和流轉似水波。
遠處的白月魁第一次露出震驚的神色。她銀色的右眼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左手不自覺地按住胸口。
不可能。那個混合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出現了波動，銀月之鑰是唯一的。
逍遙抓住這瞬息的變化，魔刀千刃雷霆暴漲，劈開阻隔的能量屏障。他借著反衝力向白月魁衝去，刀鋒直指她腳下的銀色紋路。蕾蕾，乾擾她！
詩蕾本能地抬起雙手，銀光從指尖流瀉，在真空中編織成網。兩股同源卻相斥的力量碰撞，月球表麵的銀色紋路突然劇烈波動，如同水麵的漣漪被打破。
白月魁身形一晃，右眼的銀光忽明忽暗。在光芒暗淡的刹那，她左眼中閃過一抹熟悉的神采。不要……她真正的意識短暫占據了上風，聲音脆弱得像是風中的燭火。
這一瞬的動搖讓環繞她的能量場出現裂隙。逍遙抓住機會，身影一閃來到她麵前，左手抓向她的手腕。就在接觸的瞬間，一股狂暴的資訊流順著接觸點湧入他的大腦，支離破碎的畫麵如海嘯般衝刷著他的意識：無儘黑暗中的銀色巨眼；無數肉土雕像跪拜的環形山；白月魁被銀色流體纏繞吞噬的痛苦麵容；還有那扇門，那扇刻滿符文的巨門背後，某種龐大到難以名狀的存在正在蘇醒...
逍遙悶哼一聲，七竅滲出鮮血。魔刀千刃感應到主人危機，刀身惡靈紋路紫光大盛，雷霆之王的虛影在他背後凝實，一拳轟向白月魁胸口。
不要！詩蕾的尖叫聲中，雷霆之王的拳頭停在白月魁胸前寸許，狂暴的電流卻已將她擊飛。她像斷線風箏般撞在環形建築的門框上，銀色血液從嘴角溢位。
月魁！逍遙強忍劇痛想要上前，卻被突然從地麵升起的銀色屏障阻擋。他轉頭怒視詩蕾，蕾蕾！你乾什麼？
詩蕾的銀月瞳中流下兩行血淚，雙手維持著結印姿勢。不是我...是它...她的聲音痛苦而掙紮，哥...銀月在通過我控製嫂子...我能感覺到...兩個意識在爭奪主導權...
白月天趁機飛到逍遙身旁，推進器噴口閃爍著不穩定的藍光。情況不妙，我檢測到月球內部有大規模能量波動。他指了指腳下，整個月球...可能是個巨大的能量容器。
逍遙擦去臉上的血跡，魔刀橫在胸前。透過半透明的銀色屏障，他看到白月魁緩緩站起，右眼的銀光重新穩定，但這次，左眼也開始泛起銀輝，兩輪月亮同時在她眼中亮起。
有趣。那個非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上了一絲白月魁原本的音色，影月與光月，分離十萬年後再次相遇。
地麵劇烈震動，環形山邊緣的岩石崩裂滑落。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跪拜的肉土雕像開始活動，它們僵硬的肢體發出響聲，頭顱以違反人體工學的角度扭轉，空洞的眼窩全部轉向詩蕾的方向。
它們感應到了第二個鑰匙。白月魁，現在或許應該稱她為銀月化身抬起雙手，門必須完整。
數百具肉土雕像同時躍起，動作快得不可思議，銀色能量在它們體表流淌，修複著乾枯的肌肉組織。它們的目標很明確：薛詩蕾。
保護蕾蕾！逍遙暴喝一聲，魔刀千刃分裂成上千碎片，在真空中形成一道旋轉的刃牆。白月天則迅速後撤，從戰甲儲物倉取出一個金屬球體拋向空中。球體展開成蜂群無人機，編織出密集的火力網。
然而這些攻擊對肉土雕像幾乎無效。它們被斬斷後會迅速重組，被轟碎則化為銀色流體重新凝聚。最近的幾具已經突破防線，骨爪幾乎觸碰到詩蕾的發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色光柱從天而降，精準籠罩了詩蕾。肉土雕像接觸光柱的瞬間灰飛煙滅，其餘的驚恐後退，發出無聲的嘶吼。
逍遙抬頭望去，隻見一艘印有海拉帝國徽章的飛行器懸浮在月球上空，艙門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盧皇帝。他機械眼中的藍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右手持著一柄造型怪異的長杖，杖尖正是金光的來源。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赫盧的聲音通過全頻段通訊傳來，銀月的分裂體，這可是珍貴的研究樣本。
銀月化身眯起眼睛，月球表麵的紋路突然改變流向，無數銀色尖刺從地麵突起，如同逆流的瀑布襲向飛行器。赫盧不慌不忙地揮動長杖，金色光幕展開成球形護盾，尖刺撞上護盾後紛紛氣化。
彆白費力氣了，守門人。赫盧的聲音帶著機械特有的冷靜，這根權杖使用的是門框碎片打造的，專門克製你的力量。
趁雙方對峙，逍遙迅速移動到詩蕾身邊。她懸浮在金光中，表情痛苦而迷茫。哥...我腦子裡有聲音...它在叫我...影月...
逍遙輕撫她的臉頰，觸手冰涼。堅持住，蕾蕾。彆讓它控製你。
詩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量大得驚人。不...不是控製...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銀月從最開始就存在於我們血脈中...薛家...白家...我們是被選中的守門人家族...
這一資訊如雷霆擊中逍遙。他想起父親臨終前詭異的警告，想起家族古籍上那些被當作裝飾的月亮紋章，甚至自己偶爾在滿月時莫名煩躁的體質，一切都有瞭解釋。
高空中的對峙突然升級。赫盧的飛行器釋放出數十個金屬球體，它們在降落過程中展開成人形機械士兵，手持與權杖同源的金色武器。與此同時，月球背麵的陰影處飛出大量被瑪娜同化的海拉無人機，紫色與銀色的能量流在空中交織成死亡之網。
該死，現在是三方混戰！白月天一邊護著詩蕾後撤一邊咒罵，賴大師，你還在嗎？我們需要撤離方案！
通訊器中隻有沙沙的雜音。逍遙環顧四周，發現信天翁號穿梭機靜靜地停在幾百米外，表麵覆蓋著一層銀色物質，似乎正在被同化。
銀月化身突然發出一聲長嘯，聲音直接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地麵龜裂，環形建築的門框開始旋轉，中央的漩渦加速流動。那些肉土雕像紛紛跳入漩渦，每跳入一具，門的開啟程度就增加一分。
來不及了！詩蕾驚呼，門要開了！哥，我們必須……
她的話戛然而止，身體突然劇烈抽搐，銀光從每個毛孔中噴射而出。逍遙想要抱住她，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詩蕾懸浮到半空，背後浮現出一輪黑色月亮的虛影，與白月魁背後的銀月形成鮮明對比。
影月終將回歸...白月魁的聲音充滿悲憫，這是宿命，逍遙。
赫盧的機械士兵趁機發動總攻，金色光束密集如雨。銀月化身不得不調集大部分力量防禦，對詩蕾的控製暫時減弱。逍遙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全力催動魔刀千刃。刀身碎片重組延長，化作一柄三米長的巨刃，雷霆之王的虛影與之合二為一。
管你什麼宿命！逍遙怒吼著躍起，巨刃劈向銀月化身與詩蕾之間的能量連線，把月魁和蕾蕾還回來！
刀鋒觸及銀色能量束的刹那，時間彷彿靜止了。
逍遙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上下左右都是流動的銀色光河。在光河中央，他看到兩個少女背對背站立，左邊是白月魁，右眼銀光流淌；右邊是薛詩蕾，左眼黑光湧動。她們之間由無數光絲連線，而這些光絲正在緩慢而堅定地互相纏繞、融合。
月魁！逍遙試圖靠近，卻發現自己的動作慢如蝸牛。
白月魁緩緩轉頭，右眼依舊被銀光占據，左眼卻恢複了清明。逍遙...她的嘴唇沒有動，聲音卻清晰可聞，找到...阿賴耶識...它能切斷連線...
話音未落，銀色光河突然沸騰。逍遙感到胸口如遭雷擊，被強行彈回現實世界。他重重摔在月球表麵，魔刀千刃變回原形插在身旁。
現實世界隻過了一秒。他的突襲成功斬斷了部分能量連線，詩蕾從半空墜落，被白月天接住。銀月化身的注意力完全轉向逍遙，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意。
愚蠢的抵抗。她抬起手，地麵裂開一道深淵，無數銀色觸須如毒蛇般湧出，門即將完全開啟，你們的掙紮毫無意義。
赫盧的飛行器突然俯衝而下，炮口亮起刺目的藍光。全員撤離！他通過通訊頻道命令道，中子羽流炮準備發射！
逍遙瞳孔驟縮。中子羽流，這正是毀滅地球的武器！如果在這裡發射，整片區域都會變成死亡地帶。
他艱難起身，擋在昏迷的詩蕾和白月天前方。赫盧！你瘋了嗎？這會殺死所有人！
精確計算過的風險。赫盧的聲音毫無波動，5%概率摧毀門，60%概率重創銀月，35%概率我們同歸於儘。可接受。
炮口的光芒越來越亮。銀月化身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她迅速結印，地麵升起厚重的銀色屏障。三方對峙達到，空氣中充滿毀滅前的死寂。
就在這時，一道滄桑的聲音突然在所有人耳邊響起：到此為止。
賴大師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戰場中央，龍頭杖重重頓地。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中子羽流炮的光芒詭異地凝固了，銀色觸須靜止在半空，連時間都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十萬年了，同樣的錯誤還在重複。賴大師歎息著搖頭，目光掃過赫盧、銀月化身和逍遙，你們都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他走向銀月化身，步伐沉穩如踏在堅實的地麵而非月球表麵。靜止的銀色屏障在他麵前自動分開，如同摩西分開紅海。
守門人，看看我是誰。
賴大師的麵容開始變化，皺紋舒展，白發轉黑，佝僂的背脊挺直。幾秒鐘內，他從一個垂暮老人變成了一個麵容剛毅的中年男子，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彷彿看透一切的眼睛。
銀月化身劇烈顫抖起來，銀色右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是...是你...她的聲音支離破碎，封印者...
賴大師微微頷首。我親手將你分離，封印門扉。如今曆史重演，但這次，選擇權在他們手中。
他轉身看向逍遙：魔刀之主，做出你的選擇。徹底封印門，代價是兩個鑰匙的消逝；或者接納雙月，承擔開啟未知的風險。
逍遙的視線越過賴大師，落在白月魁痛苦掙紮的臉上。她的左眼滿含淚水，嘴唇顫抖著試圖說些什麼。不需要聽見，逍遙知道她想說什麼。
帶她回家。他輕聲說，然後抬頭直視賴大師，我選擇月魁曾經走過的第三條路，打破輪回。
賴大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讚許的笑意。有意思。那麼證明給我看。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