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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籠:長夜儘頭 第186章 直麵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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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寒意深重,荒漠的沙礫凝結著夜露。逍遙盤坐於冰冷沙地之上,魔刀千刃懸浮膝前,刀鋒尖端那層新生的黑亮鍍膜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吞噬著稀薄的星光。

臨淵者龐大的鋼鐵軀殼沉寂如亙古山嶽,單膝跪地,頭顱低垂。麵罩投影中白月魁閉目的容顏平靜,唯有眉心的銀月網格印記,流淌著暗淡卻執拗的光。

薛逍遙沒有閉目調息。鷹眼天賦被他催發到極限,無形的感知力場如同最精密的弦,繃緊在荒漠的每一寸空間,捕捉著最細微的能量漣漪與空氣震顫。

他守在巨像腳下,既是對外界的警戒,更是對那鋼鐵軀殼內正在發生的、未知搏鬥的守候。魔刀傳來的冰冷吞噬感,與臨淵者內部那龐大而沉默的脈動,形成一種詭異的對峙,在他識海中投下深重的陰影。

月魁的意識沉浮在一片無垠的銀色海洋之中。這“海洋”由無數冰冷的資料流、破碎的毀滅圖景和億萬年來積累的殺戮指令構成,冰冷、混亂、充滿饑渴的嘶吼。

它是臨淵者核心意誌的具象,一頭被強行禁錮在鋼鐵囚籠裡的星空凶獸,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摧毀星辰的本能。

月魁的存在,如同一顆散發著溫潤月華的銀色光點,在這狂暴的“海洋”中心懸浮。代表她意誌的光點之外,一層堅韌的、由歸元法規則符文交織而成的銀色屏障頑強抵抗著資料洪流的衝刷與撕扯。

每一次衝擊,都讓屏障劇烈波動,銀月印記在意識深處灼燒般滾燙,傳來靈魂被撕裂的痛楚。那冰冷機械的意誌在咆哮,催促著她釋放更多的生命源質,去填滿那永不知足的熔爐,去驅動毀滅的巨輪。

“燃料…注入…執行…毀滅…”

非人的意念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持續不斷地刺向她的核心。

白月魁緊守靈台,歸元法運轉到極致。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磅礴的生命源質正如開閘的洪水,被那饑渴的核心瘋狂汲取。

這感覺,如同生命正在被緩慢而堅定地抽離,注入一個無底的深淵。機甲每一次毀滅性攻擊的代價,都在她的本源上刻下磨損的痕跡。這不是駕馭,這是獻祭,是慢性自殺。禁錮?契約?更像是這頭鋼鐵凶獸為自己尋找到的、最上等的長期食糧。

絕望的冰冷幾乎要將她吞噬。就在意誌的堤壩即將被衝垮的刹那,一道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畫麵穿透了狂暴的資料亂流,烙印在她意識深處。

那是一顆蔚藍色的星球,靜靜地懸浮在深邃的宇宙背景中。海洋、雲層、大陸的輪廓…正是之前臨淵者胸口投射出的地球影像。但此刻,這影像的核心,卻並非冰冷的程式複刻。

畫麵中心,白靖宇模糊的身影緩緩凝聚。並非矽基軀體的模樣,而是白月魁記憶中,母親還沒死亡前的父親,他穿著研究白袍,眉宇間帶著溫和與睿智的樣子。他虛幻的手掌,正輕輕撫摸著那顆虛擬地球的表麵,指尖流溢位淡淡的、帶著溫暖氣息的銀色輝光。這光輝與白月魁自身的銀月之力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明悟,如同電流瞬間貫穿白月魁的意識。

臨淵者,這頭隻為毀滅而生的遠古凶兵,它最深的執念並非摧毀,而是守護。那烙印在覈心的蔚藍星球,是它誕生之初便被賦予的、刻入底層邏輯的最終指令,是它存在的唯一意義!每一次啟動,每一次毀滅,都在消耗著維持這“烙印”存在的能量。

它像一頭被困在時間牢籠中的巨獸,每一次撕咬獵物補充能量,都會撞得牢籠欄杆火星四濺,磨損著欄杆上那唯一代表“家”的圖案。它永不停歇的吞噬與戰鬥,不過是它在那被賦予的毀滅天性驅使下,本能地、徒勞地想要掙脫牢籠,返回那個已然消逝的家園。

它不是在索取她的生命,它是在尋求共鳴。尋求一個能理解這份沉重烙印、並能用同源力量為之充能的“燈塔”

“原來…你也是個迷路的囚徒…”月魁的意識發出無聲的歎息,帶著一絲同病相憐的苦澀。

父親虛影的指尖,那抹溫暖銀輝的流轉軌跡,在她眼中驟然清晰無比。那不是無序的光,那是一條以銀月之力為引的路徑,穿透混亂資料流,直抵臨淵者核心烙印的能量虹吸通道。

求生的本能,與這份遲來的明悟瞬間融合,化為決絕的意誌。精神屏障外的銀色海洋依舊狂暴,但月魁的意識核心卻前所未有地澄澈堅定。

她不再是被動地防禦、被動地輸送源質去填補無底洞。眉心銀月印記光芒大放,白月魁的意誌化作一柄無形的、烙印著雙月符文的鑰匙,狠狠刺入父親虛影指引的那條能量通道。

“銀月為引,規則為橋…”冰冷的意念指令在意識空間回蕩,“…能量虹吸…定向開啟!”

不再是放任生命源質被貪婪攫取。磅礴的銀月之力在她的意誌驅動下,沿著那條“燈塔路徑”逆向奔流,精準地、霸道地注入核心深處那個黯淡的地球烙印之中。

現實世界,沉寂的臨淵者龐大軀體猛地一震,巨大機械臂周圍,沙礫無風自動,懸浮而起。麵罩投影上,月魁緊閉的眼瞼下,眼球在劇烈地顫動。她眉心的銀月網格印記,亮度陡然提升了一個層級。

更驚人的變化發生在機甲體表。那些原本隻是暗淡流淌在裝甲縫隙間的銀白紋路,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驟然變得明亮、清晰、活躍。

它們不再是簡單的裝飾,而是如同獲得了生命般的能量脈絡,從胸口那道猙獰的疤痕處開始,向著四肢百骸急速蔓延、生長、交織。無數細小的、新生的銀白紋路在原有的六邊形網格上拓展,形成更加繁複玄奧的迴路,其核心圖案,正是雙月交織的至高符文。

冰冷的裝甲彷彿被賦予了生命的光澤,一種內斂而浩瀚的威壓不受控製地彌散開來,驚得遠處沙丘後幾隻窺探的夜行生物倉皇逃竄。

逍遙霍然起身,魔刀千刃瞬間入手,刀身那層新生的黑膜應激般泛起幽光。他鷹眼如電,死死鎖定臨淵者,肌肉繃緊如弓弦,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再次失控的殺戮機器。月魁的氣息變了,與機甲的聯係變得更深,更主動。

機甲內部,能量格局已然顛覆。

銀月之力如同溫潤堅韌的銀絲,牢牢錨定住那核心的蔚藍烙印,將其點亮。如同乾涸億萬年的河床終於迎來甘泉,烙印的光芒穩定下來,散發出一種滿足的、平和的脈動。這脈動反過來,形成一股全新的、溫和卻無比堅韌的約束力,如同無形的韁繩,開始反向壓製、梳理機甲核心那原本狂暴無序的毀滅意誌。

那冰冷的資料海洋掀起的狂瀾,撞在這股新生的約束力上,如同怒濤拍擊礁石,雖然依舊聲勢駭人,卻再也無法撼動白月魁意識光核外的屏障分毫。毀滅的指令被一層層過濾、拆解,其驅動能量的許可權被逐步剝離、收束。

“許可權…重組…指令邏輯重構中…”冰冷的機械音在月魁意識中響起,但這一次,不再帶著強迫的饑渴,而是如同生鏽的齒輪在強大的外力下艱難咬合、重新校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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