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226章 白參宿消失了
一名躲閃不及的塵民隊員被酸液擦過小腿,防護服和皮肉瞬間焦黑碳化,發出淒厲到變調的慘嚎,倒在地上痛苦翻滾。
“掩護傷員!後撤!向b點集合!”馬克果斷下令,鏈鋸刀揮舞著格擋開一道射向擔架的酸液,酸液在鋸齒上爆開,騰起大股腐蝕白煙。獵荒者們互相掩護,邊打邊撤,隊形在蛇狗和未知噬極獸的雙重夾擊下變得散亂而艱難。
“白老呢?誰看見白參宿教官了?”冉冰在更換能量彈匣的間隙嘶啞地問了一句,汗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流下,眼前陣陣發黑。
混亂中,有人茫然搖頭,有人隻顧著開槍和躲避酸液。墨城雙刀格開一隻蛇狗的撲擊,抽空飛快地掃了一眼之前逍遙消失的方向,隻看到一片翻騰的猩紅霧氣和猙獰的斷壁殘垣。
“沒看見!可能跟上隊伍了!”一個離得近的塵民隊員氣喘籲籲地喊著,扛著傷員跌跌撞撞地後退。
冉冰心頭掠過一絲不安,但眼下洶湧撲來的怪物和不斷倒下的隊友讓她無暇細想。她咬緊牙關,再次端起滾燙的槍,瞄準一隻試圖從側麵迂迴的刺鰻。“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撤!”
獵荒者隊伍且戰且退,像被潮水衝擊的礁石,艱難地彙合到預定的b點,一片相對開闊、由幾塊巨大混凝土板勉強支撐出的空地邊緣。幾輛改裝過的、覆蓋著簡陋裝甲的運輸車引擎已經點火,發出粗重的轟鳴,如同受傷野獸的低吼。
“快!傷員先上!墨城,艾麗卡,帶人建立防線!冉冰,壓製高處!”馬克的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他守在最後,破曉重立體的裝甲上布滿了爪痕和酸液燒灼的凹坑,鏈鋸刀的鋸齒有幾處已經捲刃、崩斷。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機體不堪重負的金屬呻吟和馬克胸腔裡火燒火燎的痛楚。
“隊長!是地吼!”艾麗卡帶著哭腔的尖叫撕心裂肺。
廢墟深處,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悶雷滾動,每一次落下都讓地麵震顫。濃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開,幾頭臃腫如移動肉山、覆蓋著厚重幾丁質甲殼的噬極獸出現了。
它們沒有眼睛,頭部中央是一個巨大的、不斷收縮蠕動的肉瘤狀器官,裡麵凝聚著令人心悸的暗紅色光芒——地吼。
“規避!”馬克頭皮發麻,厲聲嘶吼。
晚了,其中一頭地吼猛地昂起它那醜陋的頭顱,頭部中央的肉瘤瞬間膨脹到極致,隨即如同火山噴發。
一道凝練到極致、散發著毀滅性高溫的暗紅色能量束,帶著燒灼空氣的尖嘯,如同神罰之矛,瞬間跨越數百米的距離,狠狠轟向獵荒者剛剛建立起的臨時防線。
目標,赫然是那幾輛承載著傷員、物資和最後希望的裝甲運輸車。
“不!”絕望的呐喊從不止一個喉嚨裡迸發。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狂暴的衝擊波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和致命的碎片,如同無形的巨錘橫掃一切。
最外圍的一輛運輸車首當其衝,那層薄弱的、由舊世界廢棄裝甲板拚湊的防禦如同紙糊般被撕裂、熔化!車身在刺目的紅光中猛地向上拋起,像被頑童踢飛的罐頭盒子,在空中扭曲、解體,燃燒的零件和內部裝載的物資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濺飛射。
車內未及撤離的幾名塵民隊員連同部分珍貴的醫療物資,瞬間被高溫和衝擊波化作焦炭與扭曲的金屬殘骸!
灼熱的氣浪夾雜著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氣撲麵而來,將靠得稍近的幾名獵荒者狠狠掀翻在地。墨城被一塊飛濺的灼熱碎片擊中了肩膀,悶哼一聲,鮮血瞬間染紅了作戰服。艾麗卡被氣浪推得撞在身後的斷牆上,眼前一黑,幾乎暈厥。
濃煙混合著猩紅素,遮蔽了大半個天空。燃燒的車體殘骸如同巨大的火炬,將這片死亡之地映照得一片血紅。殘肢斷臂散落在滾燙的焦土上,宣告著希望被徹底碾碎。
馬克的破曉重立體被衝擊波推得踉蹌後退,沉重的金屬足在地麵上犁出深深的溝壑。他隔著麵罩,死死盯著那團吞噬了戰友和物資的火焰,琥珀色的瞳孔劇烈收縮,裡麵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將麵罩熔化。
握緊鏈鋸刀柄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金屬變形的“咯吱”聲。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再次湧上他的喉嚨。
“撤!全部上車!立刻!”馬克的聲音如同從地獄裡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粘稠的血腥味。他強迫自己從那片燃燒的地獄景象中移開視線,那代表著更多的傷亡和徹底的失敗。破曉重立體猛地轉身,鏈鋸刀指向唯一還勉強能通行的、通往廢墟外側的狹窄裂穀通道方向,“快走!”
倖存者們爆發出最後的力氣,連滾爬爬地撲向剩下的車輛。引擎發出瀕臨極限的嘶吼,車輪瘋狂地碾過碎石和同伴尚未冷卻的屍體,捲起漫天煙塵。
“馬克隊長!冉冰!快!”墨城在最後一輛車的車尾嘶吼,手臂鮮血淋漓。
馬克操縱破曉重立體斷後,鏈鋸刀瘋狂揮舞,將幾隻試圖撲上來的蛇狗絞成碎片。他最後看了一眼那片被猩紅濃霧、硝煙和同伴鮮血浸透的廢墟深處,那裡隻有死寂和猙獰的斷壁殘垣。白教官…他的身影徹底被這片吞噬一切的死亡之地吞沒了。
一絲微不可查的、混雜著悲痛與迷茫的複雜情緒,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噬咬了他的心臟。
“走!”他低吼一聲,破曉重立體猛地轉身,沉重的步伐追向已經開始加速的車輛,每一步都踏在同伴的血泊之上,濺起暗紅的水花。
車隊如同驚弓之鳥,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在刺耳的引擎尖嘯和輪胎摩擦地麵的噪音中,亡命般衝向裂穀通道的黑暗入口。
就在獵荒者們被絕望和憤怒淹沒、在蛇狗、刺鰻和地吼的圍攻下苦苦支撐、向著裂穀通道倉惶撤退的同時。逍遙的身影已在廢墟深處穿行如風。
他不再掩飾。那身衣服如同蛻下的蛇皮,被他隨手丟棄在一條積滿汙水的廢棄管道裡。每一步踏出,他的背脊便挺直一分,臉上那層精心雕琢的、屬於“白參宿”的衰老與木訥,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炙烤的蠟油般迅速溶解、剝離。
骨骼發出細微的脆響,肌肉纖維在生命源質的奔流中微妙重組。灰白的頭發如同被注入生命般恢複了烏黑的光澤,散亂地披拂在肩頭,幾縷碎發被廢墟深處湧動的氣流拂起,貼在年輕而銳利的臉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