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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籠:長夜儘頭 第235章 讓嘉麗啟動臨淵者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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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寇……”摩根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艱難地磨出來的,帶著沉重的、無法化解的疲憊和一種被觸碰到逆鱗的暴怒,“她是我最優秀的學生,沒有之一……但她選擇了背棄燈塔。”

他猛地指向那黑掉的投影,彷彿指向一段被鮮血染紅的過往:“為了她可笑的、不被法則所容的私情!執意違反燈塔禁令!結果呢?不僅葬送了她自己!也葬送了她的副官!為了她一個人虛無縹緲的妄想!葬送了我們守護燈塔最鋒利的獠牙!”

摩根胸膛劇烈起伏,疲憊的麵容因激動而漲紅,脖子上青筋暴起:“燈塔!是承載著人類最後火種的孤舟!在這片噬極獸肆虐的死亡之海上,任何一點情感的裂隙!任何一次對法則的動搖!都可能讓我們萬劫不複!燈塔纔是我們唯一的家園!唯一的庇護所!唯一的……人類!”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死死釘在馬克臉上:“馬克!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也記住紅寇的教訓!燈塔的未來,不是靠虛無縹緲的‘地麵希望’,而是靠我們每個人,用血肉和……冰冷的秩序,死死守住這片鋼鐵蒼穹!”

這嚴厲的訓斥,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凍結了馬克心中因“地麵活人”而燃起的所有激動和希冀。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關於那個銀發女人,關於那個黑衣男人,關於那頭在兩人腳下不敢動彈的雙顎獸……但摩根那沉重得幾乎要將他壓垮的目光,和議事廳裡死寂冰冷的空氣,讓他喉嚨乾澀,最終隻是重重地點了下頭,喉嚨裡滾出一個沉悶的音節:“……是。”

“所有人,退下。”摩根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疲憊命令,“馬克留下。”

如同得到赦令,驚恐未定的主管們如蒙大赦,紛紛起身,低頭快步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空間。查爾斯是最後一個離場的,他深深地看了馬克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如同翻滾的毒雲,混雜著怨毒、不甘以及一絲被徹底擊垮後的空洞,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純黑長袍在身後劃出一道冰冷決絕的弧線。

鏡南在經過馬克身邊時,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沉靜的目光與馬克短暫交彙,傳遞著無聲的警示,隨後也隱沒在門外的陰影中。

沉重的合金門緩緩合攏,將最後一絲喧囂隔絕在外。議事廳瞬間變得空曠而寂靜,隻剩下慘白燈光下冰冷的金屬,和相對而立的一老一少。

摩根似乎耗儘了所有力氣,高大的身軀晃了晃,重重坐回主位的座椅裡,發出一聲沉悶的歎息。他抬手用力揉了揉布滿血絲、深陷的眼窩,覆蓋裝甲的左手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幽光。

“馬克……”摩根的聲音疲憊到了極點,“坐到前麵來。”

馬克依言上前,在摩根對麵那張冰冷的座椅上坐下。桌麵中央被摩根砸出的凹痕和散落的細小零件,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雷霆之怒。

“城主之位……”摩根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緩慢,“不是獎賞,是枷鎖,是這艘船上……最沉重、最冰冷的舵輪。每一道命令,都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或是……推開地獄之門的鑰匙。”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馬克年輕的臉龐,投向更遙遠的、血色的記憶深處:“紅寇……她當年和你一樣,銳氣逼人,嗬……”摩根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充滿了無儘的苦澀,“但最終她隻得到了死亡。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摩根猛地盯住馬克:“記住!燈塔的根基,是三**則!是剝離了軟弱情感的冰冷理性!是光影之主定下的絕對秩序!沒有這鐵與血的框架,這三萬七千人,早就在自相殘殺和噬極獸的尖牙下化為齏粉了!你姐姐紅寇的錯,就在於她忘了這一點!她以為她的情感比整個燈塔的未來更重要!”

馬克的身體猛地一震,摩根最後那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他心口最深的傷口。他猛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裡瞬間燃起憤怒和悲痛的火焰:“城主!紅寇她是我姐姐……”

摩根猛地揮手,動作之大帶起一陣微弱的氣流,再次打斷了馬克。他似乎不想再糾纏於這個話題,疲憊地閉上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覆蓋裝甲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地麵……那個人影……”摩根的聲音變得極其低沉,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馬克下達無法違抗的命令,“忘了它。無論你看到了什麼,就當是猩紅素侵蝕下的一場噩夢。燈塔,纔是唯一的真實,唯一的家園。你的戰場,在這裡,在獵荒者的裝甲上,在……那張冰冷的城主座椅上。”他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馬克看著摩根緊閉雙眼、布滿深刻皺紋的疲憊側臉,那拒絕溝通的冰冷姿態如同一堵無形的鐵壁。他喉結滾動了幾下,胸膛劇烈起伏,最終,那股奔騰的怒火和辯解的衝動,在摩根那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威壓和“城主”職責的重擔下,被強行壓了下去。他隻能沉默地低下頭,緊握的雙拳指節發白。

“去吧。”摩根沒有睜眼,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準備接手燈塔的一切核心許可權。大典在七日後執行。”

馬克緩緩站起身,動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線木偶。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座象征著至高權力、此刻卻隻讓他感到冰冷和窒息的主位座椅,沉默地轉身,沉重的腳步踏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緊閉的合金大門。

沉重的合金門在馬克身後無聲滑閉,如同隔絕了兩個世界。議事廳裡隻剩下摩根一人,慘白的燈光將他籠罩,身影在冰冷巨大的金屬空間裡顯得格外孤寂渺小。

他依舊閉著眼靠在椅背上,覆蓋裝甲的左手無力地垂在扶手上,指尖不再敲擊,隻有胸膛隨著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死寂,如同粘稠的液體,填滿了每一個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議事廳側後方一扇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暗門無聲滑開。維克多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從中走出,沉重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發出清晰而沉悶的回響。

他走到摩根座椅側後方三步遠的地方,如同鋼澆鐵鑄的哨塔般站定。銳利的獨眼低垂著,落在那被摩根一拳砸出的桌麵凹痕上,那道自眉骨撕裂到下頜的猙獰傷疤在強光下更顯可怖。

“城主。”維克多的聲音如同兩塊粗糙的岩石摩擦,低沉而嘶啞。

摩根緩緩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穹頂慘白的燈光上。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加乾澀、無力,彷彿隨時會斷掉,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維克多……你說,會是她嗎?”

維克多的身體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唯有那道傷疤下的獨眼瞳孔,極其細微地收縮了一下。他知道摩根問的是什麼——馬克描述的那個銀發提刀的女人。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更低啞的聲音反問:“您……覺得是他們嗎?”

摩根蒼白的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既非笑,也非哭,更像是一個被漫長歲月和沉重負擔徹底壓垮的、無奈而苦澀的褶皺。

“他們?”摩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飄散在冰冷的空氣裡,“燈塔……承擔不起虛無縹緲的一切了。它太重,會壓垮這最後的甲板。”他的目光終於從穹頂收回,落在那片被自己砸壞的全息投影區域,那裡隻剩一片黑暗的虛無。

“讓嘉麗……啟動臨淵者計劃吧。”摩根的聲音陡然清晰了一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彷彿剛才片刻的恍惚從未存在,“她知道該準備什麼。”

維克多銳利的獨眼猛地抬起,深深看了摩根疲憊而冰冷的側臉一眼。臨淵者……那台當年拯救他們的,如今卻始終如同沉睡巨獸般沉寂在港口底層的遠古機甲?此刻啟動?

他沒有問為什麼,隻是如同最忠誠的磐石,無聲地、用力地頷首。覆蓋著戰鬥服的手臂肌肉虯結,那道猙獰的傷疤彷彿也隨之繃緊。

“明白。”維克多低沉地應道,聲音在空曠死寂的議事廳裡回蕩,帶著金屬般的質感。他不再停留,轉身,沉重的軍靴踏著不變的節奏,重新走向那扇隱藏的暗門,魁梧的身影無聲地融入陰影之中。

議事廳裡再次隻剩下摩根一人。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動座椅,麵向那麵巨大的、單向透明的觀景窗。

窗外,是燈塔之下永恒翻湧的、灰紫色的末日雲海,如同噬極獸躁動的胃液。那雲海深處,彷彿隱藏著馬克口中那抹冰冷的銀光,又或者是紅寇年輕而倔強的臉……

摩根布滿血絲的雙眼空洞地望著那片翻滾的混沌,覆蓋裝甲的左手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冰冷的合金扶手。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剛才暴怒捶擊後的微熱。

窗外,灰紫色的雲海無聲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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