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籠:長夜儘頭 第289章 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
馬克那覆蓋著尖銳骨刺的巨大左爪,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和猩紅素,如同摘果子一般,精準而冷酷地扼住了查爾斯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如同小雞般猛地提離了地麵。
窒息感瞬間襲來,查爾斯臉上那完美無瑕的表情完全崩潰,隻剩下極致的痛苦、恐懼和難以置信!他徒勞地掰著馬克那如同鋼鐵澆鑄般的巨爪,雙腿在空中無力地踢蹬。
“橋…梁…”查爾斯在極度的窒息中,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臉上因為缺氧而漲得發紫,卻擠出一個扭曲而慘然的笑意,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原…來…是這樣……你想…把他…變成…真正的…噬極獸……哈哈…我…做到了…沒想到…是我…成就了你……親手……”
他似乎明白了摩根那句“痛苦的橋梁”真正的含義——唯有徹底墜入深淵,化為噬極獸的一部分,才能真正理解並可能對抗瑪娜生態。而他查爾斯的步步緊逼和最終殺戮,竟成了推馬克跨越這道邊界的最後一隻手。
馬克的思維裡此刻隻有一個沸騰的念頭:毀滅!為冉冰!所有的理智被暴怒吞噬。查爾斯那扭曲的“頓悟”和自詡“成就”的話語,如同最惡毒的嘲諷,點燃了他心中最後一點火星。他扼住查爾斯脖子的巨爪猛地收緊。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脆響,伴隨著查爾斯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
他那條試圖反抗的、格擋在身前的左臂,如同枯枝般被硬生生折斷,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斷骨刺穿了麵板,鮮血瞬間噴射而出。
“啊——!”查爾斯痛得全身痙攣,豆大的冷汗瞬間浸透了他華貴的長袍。極致的痛苦和恐慌讓他徹底崩潰。
馬克扼著他的脖子,將他如同破布娃娃般提到自己那張覆蓋著猙獰角質和尖齒的麵孔前。猩紅的瞳孔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火焰,深深地看進查爾斯那雙充滿了絕望和生理性淚水的琉璃色眼眸。
下一刻,馬克那覆蓋著厚甲的雙腿再次爆發出恐怖的力量。
他挾著慘叫不止、斷臂鮮血淋漓的查爾斯,如同跨欄般一步越過破碎的圍欄,從高台上朝著下方傾斜角度已經非常可觀的燈塔平台邊緣,那無遮無攔、通向深淵雲海的虛空,猛地縱身躍下!
“不——!”查爾斯最後的慘叫被呼嘯的風聲撕碎。
兩道身影糾纏著,如同隕石般墜向下方迷濛翻湧的灰紫色雲海,上方,混亂的燈塔在馬克之前破壞各處連線結構以及他最後踏碎高台基座的反作用力下,傾斜的角度更加明顯。
急速的下墜,冰冷刺骨的氣流如同剃刀般刮過麵板。
失重感將查爾斯拖入絕望的深淵。劇烈的疼痛從左臂斷裂處傳來,但更讓他恐懼的是下方越來越近的、吞噬一切的灰紫色雲霧。
就在這急速墜落的數秒內,死亡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查爾斯僅存的右手死死抓住馬克扼住他脖子的巨爪,試圖獲得一絲喘息,他的大腦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瘋狂運轉。恐懼消退,一種更加深沉的、屬於他查爾斯式的冰冷理智和操控欲強行占據了上風。
“馬克!”他用儘全身力氣嘶喊,聲音在狂風中破碎,“你覺得是我害了你?!但你想過沒有,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步都如此……如我所願?!”他顧不上手臂的劇痛,琉璃色的獨眼死死盯著馬克那雙隻有毀滅紅光的眸子,試圖刺穿那層非人外殼。
“因為你重情!你軟弱!”查爾斯的指責如同毒蛇鑽進馬克混亂的意識,“為了所謂的戰友!為了那個女人!你一次次放棄理智!放棄判斷!像一頭被牽著鼻子的蠢牛!衝向每一個我預埋的地雷!”他艱難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詛咒的洞察,“情感!就是人類最大的弱點!是它讓我們在噬極獸的眼裡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無處可藏!除了帶來災禍和死亡!它還有什麼用?!”
馬克猩紅的瞳孔因這句話而劇烈收縮了一下。
那純粹的毀滅之意似乎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冉冰的身影、墨城的嘶吼、老狼倒下的畫麵……這些碎片在仇恨的火焰中明滅不定。重情……軟弱?害死了他們?
查爾斯捕捉到了這一絲動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他知道馬克的理智在掙紮。
“這纔是摩根頒布三**則的真正原因!”查爾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狂熱的、如同揭示真理般的尖利,“用鐵律斬斷情感的羈絆!抹殺個體無謂的悲喜!讓燈塔成為純粹生存的機器!這樣才能在瑪娜生態的虎視眈眈下苟延殘喘!這纔是唯一的生存之道!”他嘶喊著,試圖將自己對法則的理解強加給馬克,同時也是一種對摩根遲來的、扭曲的認同。
“可惜啊,摩根!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這個殘酷的真相!還沒來得及親手把你徹底打造成這部機器上最冰冷的齒輪!你就用你泛濫的情感……親手毀了這一切!”查爾斯的眼中充滿了惡毒的惋惜和對他自己“正確”邏輯的堅信。
“閉嘴……”一聲嘶啞低沉、如同砂紙摩擦喉嚨的聲音,竟然從馬克那非人的口腔中艱難地擠出。
猩紅瞳孔中的毀滅意誌劇烈地翻騰著,查爾斯的話語像毒藥,正在侵蝕他複仇意誌的根基。三**則…生存的機器…摩根的計劃…冉冰的死…所有的一切攪在一起,讓他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自我懷疑的漩渦。
“閉嘴!”馬克的聲音更加狂躁,扼住查爾斯脖子的爪子再次收緊,骨頭在他指下呻吟。
但查爾斯看到了一絲希望,馬克在掙紮,他沒有立刻捏碎自己的喉嚨。
“看看下麵!”查爾斯用右手指向下方越來越清晰的、大地猙獰的輪廓和其間瑪娜之花湧動的猩紅光芒,聲音充滿了蠱惑,“燈塔在墜落!但人類的未來未必終結!馬克!你現在擁有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界限!你看到了嗎?那是瑪娜生態的核心!”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煽動性,“比起你我之間這點微不足道的私人恩怨,比起那個早已化為灰燼的女人!解開瑪娜生態的秘密!找到清除它、或者至少與它共存的鑰匙!這纔是真正拯救人類未來唯一的機會!這纔是你……價值所在!”
查爾斯的琉璃色獨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試圖將馬克的毀滅力量導向他所定義的“崇高目標”:
“去做那個橋梁!去成為那把鑰匙!用你現在的力量!為了人類的未來……你我的恩怨……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放下吧!馬克!承擔起你命中註定的責任!”
然而。查爾斯最後那句“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徹底捅破了馬蜂窩。
冉冰……她不是“一個女人”那般簡單。她是他在冰冷法則下唯一的光、
是他拚儘一切也想守護的存在,是點燃他反抗意誌的火焰,是他靈魂深處最後的人性錨點,這種感情,也是馬克與顱生最大的不同。
查爾斯輕佻的、冰冷的評價,將她的一切都徹底否定,將她為他付出生命的行為貶為塵埃。
這比任何攻擊都更徹底地觸怒了馬克靈魂深處最不容觸碰的逆鱗。
那才剛被查爾斯話語撬開一絲縫隙的猩紅瞳孔中,瞬間被更加狂暴、更加純粹的毀滅意誌填滿!甚至帶著一種被褻瀆的、無法言喻的悲憤。
一聲飽含著無儘痛苦、憤怒與絕望的咆哮撕裂下墜的風聲。
那扼住查爾斯脖子的巨大左爪非但沒有鬆開,反而因為極致的暴怒猛地向下一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