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眸! 第428話 目目連該怎麼辦
第428話
目目連該怎麼辦
當醫療部消毒水的氣味刺痛鼻腔時,楊易航纔在劇痛中恢複片刻清明。他迷迷糊糊睜開眼,隱約看見目目連正踮腳趴在觀察窗上,鼻尖在玻璃壓成白餅;諾無正抓著雷克斯的衣角嚎啕大哭,眼淚鼻涕全蹭上去了……
“肺葉穿孔三處,二級腐蝕傷覆蓋體表67%,靈力透支引發的器官衰竭,還免費做了個截肢手術,虧他還活著......”小昭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準備換血儀,通知血庫調二十袋o型......”
冰涼的針頭刺入肘窩時,楊易航聽見諾無在教訓新來的實習生:“輕點!他怕痛!”
然後諾無便被小昭趕走了。
“大家……怎麼樣了……”楊易航的聲音沙啞的簡直不成樣子,他甚至能感覺到發聲時血液順著喉管湧上來的腥甜味。
“都活著,隻有你的狀態是最不好的。”小昭的聲音幾乎不帶任何感情。
楊易航虛弱的點了點頭,隨後兩眼一黑,再次陷入了重度昏迷。
楊易航清醒在第二次和第三次手術的間隙間,“醒了!他醒了!”
諾無的聲音炸響在耳畔,楊易航下意識想撐起身子,結果左肩剛離開床墊三寸就被按了回去。他迷迷糊糊的看著勒在胸口的醫用束縛帶,而本該存在的右臂位置,隻有被單輕飄飄的凹陷。
“彆亂動。”小昭的聲音隔著防護麵罩傳來“你右側鎖骨以下十二厘米處做了封口處理,現在......”
楊易航的喉結上下滾動,冷汗順著傷痕累累的麵板紋理滑進頸窩。他微微偏頭,視線掠過空蕩蕩的右肩:“水……妖呢……”
“被諾無收了。”小昭一邊檢視傷口,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但隻要活下來,獎金肯定少不了。”
“那我的劍……”
病房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最後還是小九用紅線卷著殘破的劍柄放到床頭——月亮石鍛造的劍身隻剩半截焦黑的斷口,劍穗上雷克斯刻的";慫";字依稀可辨。
楊易航用左手摩挲劍柄的裂痕,忽然笑起來。笑聲牽動胸腔的貫穿傷,咳出的血沫在防護罩上濺出星圖:“真難看。”
“在你昏迷的時候,協會派人又去了趟禁林。”小九看著那把斷劍,漫不經心的說道“除了現場的一片狼藉外,我們還隻找到了一小部分劍和槍的碎片,除此之外還發現了個黑不拉幾的玩意,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諾無說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就都拿回來了。”
小昭掀開隔離簾,白大褂下擺還沾著消毒水:“可惜的是,你的胳膊已經碎的連渣都找不到了。”
“我的手……以後都是這樣了嗎……”
“莫擔心!”諾無抱著保溫桶撞開簾子,右臉上還貼著卡通創可貼“雷克斯已經給你申請了機械臂,能裝鐳射炮那種!”她誇張地比劃著,保溫桶裡的魚湯灑在楊易航的石膏腿上。
“但我想要原來的手……”
“憑現在的醫療技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小昭瞪了諾無一眼,隨後開始清理石膏上的魚湯“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夏娃說你凱特琳跟女士關係還不錯,據我所知她的騎士名叫多斯蘭特,他過幾天會來醫療部治療千葉淩臉上的傷,你可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蹭上。”
“運氣……”
…………
……
第三次手術持續了一整個夜晚,天矇矇亮時,楊易航被劇烈的咳嗽震醒。
目目連正用冰晶替他擦拭額角的冷汗,見他睜眼後立刻把整張臉埋進病曆本,隻露出亂糟糟的紅發:“是會長讓我陪床!才……纔不是擔心你!”
小昭:“這個應該叫陪護……”
楊易航的視線掠過目目連纏著繃帶的指尖,那裡還畫著極其抽象的會長塗鴉,剛剛做完全麻的楊易航試圖扯動嘴角,卻發現麵部神經還沒恢複:“醜......”
“你說誰醜!”目目連瞬間炸毛,掌心騰起的火苗差點燎著輸液管。她突然瞥見楊易航眼底若有若無的的笑意,整張臉漲得通紅“要、要你管!”
門簾掀動的聲響解救了兩人的尷尬。會長捧著保溫杯站從晨光裡走了進來,目目連“噌”地跳下病床,同手同腳地挪到牆角,把發燙的臉頰貼在滅火器上降溫。
“感覺如何?”會長掀開楊易航的病號服檢視植皮情況,平和的聲音溫暖如春泉。
“能申請工傷假嗎?”還未徹底從全麻中恢複過來的楊易航終於藉此機會說出了自己內心最渴望的。
“給你批三個月帶薪假。”會長在查房記錄上簽名的動作頓了頓“順便,隔壁病房的千葉先生昨晚給你做了味增湯。”
目目連的耳朵動了動。她假裝研究消防栓說明書,實則偷偷用冰晶在牆麵折射景象——會長俯身調整呼吸機引數時,長發垂落在楊易航打著石膏的右手邊,如同上好的絲綢。
“我也要休假!”她突然轉身大喊,卻在撲向會長的時候不小心踩到褲腿,後腦勺“咚”地撞上置物架。五盒棉簽應聲而落,嘩啦啦砸在聞聲趕來的小九頭上。
“吵什麼!”小九的紅線絞住目目連手腕“會長喜歡安靜!”
“我要吃火鍋!要冰可樂!要......”目目連的抗議被會長用糖果堵在嘴裡。她鼓著腮幫子瞪向小九,繼續含糊不清的說“腰和會長接分……”
當夏娃來醫療部找會長報告工作進度時,正看見小九把目目連倒吊在窗框上,紅線在她腳踝處勒出紅痕。
“放我下來!”目目連的冰錐還沒成型就被會長沒收“是他先凶我的!”
夏娃歎了口氣,隨後上前將目目連放了下來:“請對患者溫柔點”
“患者?”小九冷笑指著張牙舞爪的目目連“這算哪門子患者?”
“心理創傷也算創傷。”會長接過小昭遞來的安神茶“給她安排兒童心理輔導。”
“我纔不需要!”目目連一臉不服“我是成熟的大......”
就在這時,楊易航的心電監護儀突然發出刺耳警報,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急劇下跌的血壓值上。
“出去。”小昭立刻上前拉上隔離窗“所有人。”
目目連掙紮著被拖走時,手指在金屬門框抓出五道白痕。她把耳朵貼在icu的門板上,卻隻聽見除顫儀充電時特有的嗡鳴。
“死亡對驅妖師來說就像雨滴落回雲裡。”夏娃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生硬地安慰“不過你放心,會長不會讓他......”
“騙人!”目目連突然轉身大吼,淚珠大顆大顆砸在大理石地麵“媽媽也說會回來!帕帕也說會回來!都是騙子!”
她的哭喊驚動了整層樓的病患。凱特琳從配藥室探出頭,看見會長半跪在地毯上,正用手帕擦拭目目連哭花的臉。少女攥著他衣襟抽噎,小九則在旁邊咬牙切齒。
“我教你寫楊易航的名字好不好?”會長把鋼筆塞進她掌心“等他醒了,你可以把這個送給他。”
筆尖在紙上洇開墨團。目目連抽著鼻子臨摹筆畫,當她寫完“楊”字的最後一筆時,icu的門終於開啟了。
小昭摘下沾血的手套:“命保住了。”
目目連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化作紅色旋風衝進病房,卻在看見病床上的人時猛的刹車——隻見楊易航全身纏滿生物凝膠繃帶,像具被重新拚合的陶瓷人偶。
“不說些什麼嗎?”會長走進病房,站在她身後“剛剛是誰哭的那麼起勁來著?”
目目連趁機抓住會長的衣袖,將臉埋進了他的衣服裡:“他醜......”
門外小九的咆哮聲響徹整個醫療部,難得早起的雷克斯不耐煩的揉著腫脹的太陽穴,向身邊的夏娃抱怨道:“md,大早上的在這鬼哭狼嚎,他們家是死人了嗎?”
夏娃:“……他隻是做了很多人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而已……”
“話說回來,那個小崽子會長打算怎麼處理?”
“嗯?”夏娃被這突如其來的發問整的有些措手不及“什麼小崽子?”
“那隻目目連,她是禁林裡的生物,根本不屬於人類社會吧?”
“……”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個問題還真的難到夏娃了。事實上,她甚至從未想過目目連能活著從禁林出來……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便是眼下不得不解決的問題。
目目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