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眸！ 第535話 鼠王．鼠鼠軍隊
千葉家那棟簡約高雅的宅邸，此刻卻彌漫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硝煙味。
楊易航、諾無和千葉淩三人癱坐在客廳沙發上，衣服沾滿汙漬和灼痕，臉上寫滿了疲憊、挫敗和一絲尚未散儘的驚悸。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下水道的腐敗氣息和能量爆炸的焦糊味。
凱特琳端坐在單人沙發上，穿著一身利落的情侶款家居服，靜靜地聽著三人輪番講述。
楊易航描述了城東下水道深處那如同地獄繪卷般的生物催化工廠，巨大的搏動“心臟”，浸泡在綠色粘液中的變異生物，散落的人類遺骸……講到用儘靈力摧毀核心時的慘烈爆炸，他的聲音帶著沙啞。
諾無則在旁邊控訴著老頭：“那個龜兒子老頭！穿得像個叫花子，眼睛紅得像兔子！滿嘴啥子‘新紀元’、‘真理’！他拿著破箱子，一按就出來個藍殼殼，硬是打不破！楊易航的槍都莫得用！後來才曉得，是遭騙子豁了，買了個歪貨！”講到老頭最後用那個古怪圓筒差點轟死楊易航，然後鑽通風管道逃跑時，她氣得臉通紅，拳頭捏得咯咯響“還有那個‘銀流’！好凶哦！我都差點纏不住！幸好千葉淩把雷火彈丟它嘴巴頭了！”諾無拍著胸口，心有餘悸。
客廳裡一片沉寂。隻有諾無的控訴聲在回蕩。
凱特琳靜靜地聽著，目光掃過三個年輕人疲憊而憤怒的臉，最終落在楊易航那把放在茶幾上、槍管依舊殘留著過載痕跡的大口徑靈力手槍，以及千葉淩蒼白卻依舊銳利的眼神上。
“一個沉迷於禁忌生物實驗的科學家。”凱特琳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目標帶著傷和關鍵裝置，在城市管道係統中逃脫。”
“是的，阿姨。”楊易航疲憊地點頭，挫敗感再次湧上心頭“協會已經封鎖了周邊區域，正在全力搜捕，但……希望渺茫。那家夥對城市的下層結構似乎非常熟悉，又帶著能遮蔽探測的裝置殘骸……”
“他受了傷，跑不遠！”諾無不甘心地補充。
“受傷的野獸更危險，也更會隱藏。”凱特琳淡淡道，目光轉向一直安靜地蜷在她腳邊一塊軟墊上的……一隻灰撲撲的小老鼠。
那隻小老鼠正是千葉錦（鼠化版）。它似乎一直在“認真”聽講，此刻正用小爪子捋著毛，黑豆眼裡閃爍著一種……奇異的、若有所思的光芒？完全沒有之前的委屈樣。
凱特琳用腳尖輕輕碰了碰軟墊：“阿錦，你都聽到了？”
千葉錦立刻抬起頭，衝著凱特琳“吱吱”叫了兩聲，還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那神態，竟然帶著幾分……凝重和瞭然？
楊易航三人：“？？？”
凱特琳似乎完全理解它的“鼠語”，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三人，用一種宣佈既定事實的平淡語氣說道：“搜捕那個老頭的事情，你們暫時不用操心了。”
“啊？”三人異口同聲，滿臉愕然。
凱特琳端起紅茶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目光掃過三人驚愕的臉，緩緩丟擲一個重磅炸彈：“因為，阿錦已經在處理了。”
“鼠叔？”楊易航看向軟墊上那隻一臉“深沉”的小灰鼠，完全無法理解“他……處理？怎麼處理？”他想象了一下千葉錦（鼠版）揮舞著小爪子衝向老頭的畫麵……太荒謬了！
凱特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向客廳巨大的落地窗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午後的陽光傾瀉而入，照亮了窗外的庭院。然而，庭院中的景象，讓楊易航三人瞬間瞪大了眼睛，下巴差點掉下來。
隻見原本精緻優雅的花園草坪上，此刻……密密麻麻……
不是花，是老鼠！
成百上千隻大小不一、毛色各異的老鼠，如同接受檢閱的軍隊般，排列著相對整齊的方陣。它們沒有發出任何嘈雜的“吱吱”聲，整個庭院靜得可怕，所有老鼠都微微低著頭，朝著落地窗的方向，彷彿在朝拜。
在鼠群的最前方，幾隻體型格外健碩、毛色油亮的“精英鼠”，如同侍衛般。它們背上，還用細草莖綁著微小的、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亮片或彩色玻璃碎片，在陽光下反射著光，彷彿簡陋的“肩章”。
而鼠群的目光焦點，正是落地窗內，凱特琳腳邊軟墊上的那隻灰撲撲的小老鼠——千葉錦。
“這……這是……”楊易航感覺自己舌頭打結了。
“鼠災？！”諾無驚撥出聲。
千葉淩也罕見地露出了極度錯愕的表情，看著外麵那支沉默的“老鼠大軍”，又看看自己那隻一臉“淡定”的老爹。
就在這時，一隻體型較小、但動作極其敏捷的深灰色老鼠從鼠群邊緣飛快地竄到落地窗前。它沒有進入屋內，而是隔著玻璃，對著裡麵的千葉錦，直立起身子，兩隻前爪飛快地比劃著，同時發出極其輕微、但抑揚頓挫的“吱吱”聲，像是在……彙報工作？
千葉錦聽著，小腦袋一點一點，黑豆眼裡閃爍著嚴肅和……一絲滿意？它甚至還抬起小爪子，對著窗外的“彙報員”揮了揮：“吱吱，吱吱吱。”（知道了，乾得不錯，繼續。）
彙報完畢，深灰色老鼠恭敬地伏低身體，行了個“鼠禮”，然後飛快地竄回鼠群中。緊接著，另一隻老鼠又上前彙報……
楊易航、千葉淩、諾無三人徹底石化在沙發上，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這一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阿錦，”凱特琳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她低頭看著軟墊上的千葉錦，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晚餐選單“給孩子們解釋一下？”
千葉錦聞言，立刻挺直了小身板，清了清嗓子（雖然隻能發出輕微的“吱”聲），然後昂首挺胸地走到茶幾中央，麵對著三個目瞪口呆的人類。
它先是抬起小爪子，指了指窗外肅立的鼠群，又指了指自己，小腦袋高高昂起，臉上露出一種“看，這就是朕的江山”的驕傲神情。
接著，它用小爪子在自己胸前比劃著（模仿白大褂？），又做出一個瘋狂按按鈕的動作（模仿老頭操作乾擾器？），然後齜牙咧嘴地做出凶惡狀（模仿“銀流”？），最後捂著肩膀（模仿受傷的老頭？），做出一個鬼鬼祟祟鑽洞逃跑的動作。
表演完畢，它用小爪子拍了拍茶幾，然後一隻小爪子叉腰，另一隻小爪子霸氣地指向窗外那龐大的鼠群，黑豆眼裡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吱！”（意思：抓那個老頭的事，交給朕和朕的小弟們了！）
楊易航：“……”
千葉淩：“……”
諾無：“……我的媽呀！”
凱特琳看著三人呆滯的表情，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平日的清冷。她走回沙發坐下，端起紅茶，語氣平淡地開始解釋這匪夷所思的一切：
“你們離開的這三天，阿錦……適應得很快。”
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
據凱特琳所說，第一天的千葉錦隻是熟悉環境，練習走路吃飯，偶爾被抽屜關一下。
第二天，他開始嘗試探索庭院。結果在薔薇花叢後麵，撞見了幾隻試圖偷吃鳥食的本土老鼠，那幾隻老鼠大概是沒見過這麼“乾淨”又“囂張”（指敢在白天大搖大擺）的同類，想給他個下馬威。
千葉錦被它們追得滿院子跑，最後慌不擇路，一頭撞在了正在散步的凱特琳的鞋尖上。。
（楊易航三人想象著那個畫麵：一隻驚慌失措的小灰鼠被幾隻凶神惡煞的野鼠追得屁滾尿流，最後撞在凱特琳女王般降臨的鞋尖上……）
之後，凱特琳順腳，把領頭那隻最大、最凶的那隻……踩住了尾巴。
千葉錦：“吱——！”（老婆威武！）
其他幾隻見到人類後，都嚇傻了。隨後千葉錦……大概是從中領悟到了什麼。
它立刻跑到那隻被凱特琳踩住尾巴、動彈不得的大老鼠麵前，對著它……“吱吱吱吱”地叫了很久。具體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效果是，那隻大老鼠看千葉錦的眼神，從憤怒變成了……敬畏？或者說，是看“老大背後的老大”的代言人的敬畏。
之後，千葉錦就借著凱特琳的……存在感，開始“整合資源”。他讓那隻被踩過尾巴的大老鼠當副手，然後通過它，把附近幾條街區、甚至更遠地方的老鼠群落都“召集”了起來。
老鼠的世界與人類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它們有它們自己的資訊網路，氣味、聲音、特定的活動模式。千葉錦隻需要展現出“有強大靠山”，並且能帶來“秩序”和“安全”，自然會有鼠投靠——弱小的生物本能地尋求強者庇護和群體力量。
總之，在楊易航他們打生打死、在購物中心追捕老頭的時候，千葉錦已經借著凱特琳的“淫威”，成功統一了以這棟宅邸為中心、半徑至少五公裡內的鼠界勢力，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鼠王”。
“他建立了簡單的‘情報網路’。”凱特琳指著窗外“那些負責彙報的，就是不同區域的‘鼠目’。它們負責監控自己地盤內的異常：陌生的強烈氣味、異常的動靜、以及……受傷躲藏的目標。”
楊易航猛地反應過來，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亮光：“那個老頭受了槍傷！肩膀被刺穿，肯定流血！他躲在下水道、通風管道、或者任何陰暗角落，都逃不過老鼠的鼻子和眼睛！”
“正解。”凱特琳點頭“阿錦在你們講述的時候，已經通過他的‘情報官’，向全城的鼠群下達了最高階彆的‘搜捕令’。”她指了指茶幾上那隻還在“指點江山”的千葉錦“找到蹤跡，立刻上報，不準驚動，不準擅自攻擊。”
千葉錦適時地“吱吱”兩聲。
凱特琳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肅立等待命令的鼠群。
“所以，你們現在要做的，”凱特琳轉過身，清冷的目光掃過三個依舊處於震撼中的年輕人“是好好休息，處理傷口，恢複靈力。搜捕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士。”
她頓了頓，補充道：“哦，專業人士現在是一隻老鼠。但沒關係，他背後有人。”
千葉錦立刻挺直腰板，小爪子拍了拍胸脯，一臉“沒錯，我老婆罩我”的驕傲表情。
“至於你，”凱特琳低頭，看著茶幾上得意忘形的鼠王“讓你的‘軍隊’離我的花園遠點，踩壞一株，你就去跟它們一起吃垃圾桶。”
千葉錦：“……吱！”（瞬間蔫了，灰溜溜地從茶幾上跳下來，跑到凱特琳腳邊，討好地蹭了蹭她的拖鞋。）
楊易航、千葉淩、諾無三人看著這荒誕又莫名和諧的一幕，久久無言。
這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但不知為何，看著窗外那支沉默而紀律嚴明的老鼠大軍，再看看凱特琳那淡定自若、掌控一切的氣場，以及腳邊那隻雖然慫但關鍵時刻似乎真能用的灰毛鼠王……
楊易航忽然覺得，那個滑溜的老頭，這次可能真的……插翅難逃了
“鼠叔，”楊易航看著正在努力用爪子“洗”臉的千葉錦，由衷地、帶著點複雜敬意地說道“靠你了！”
千葉錦抬起頭，黑豆眼眨了眨，然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小腦袋。
“吱！”（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