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眸！ 第536話 鼠王．驚慌失措的鼠群
時間，在等待與休整中悄然流逝。
千葉家宅邸內，彌漫著一種奇特的平靜與暗流湧動。
楊易航、千葉淩和諾無身上的傷口已經過處理，疲憊感稍減，正圍坐在客廳，一邊心不在焉地翻看著協會傳來的、關於那個老頭過往模糊線索的加密檔案，一邊時不時將目光投向落地窗外。
窗外，千葉錦的“齧齒目特彆行動隊”依舊在高效運轉。
不同毛色、大小的“情報鼠”如同勤勉的信使，在庭院與外界之間穿梭不息。它們帶來五花八門的資訊：某處老舊公寓樓地下室有可疑化學氣味（後證實是過期清潔劑）；某段廢棄地鐵隧道有微弱血腥味（一隻受傷的流浪貓）；甚至還有報告稱在城郊垃圾處理廠發現一個穿著白大褂、但已經死去多時的流浪漢（嚇了眾人一跳，結果隻是巧合）……唯獨沒有關於老頭的確切蹤跡。
那隻被凱特琳“欽點”為副手的大老鼠，儼然成了“情報總管”，端坐在庭院一塊相對乾淨的石頭上，接受著各路“鼠目”的彙報，小眼睛裡閃爍著與它體型不符的精明。它偶爾會朝著落地窗方向“吱吱”幾聲，像是在向“王座”上的千葉錦做簡報。
千葉錦則大部分時間都蜷在凱特琳腳邊的專屬軟墊上，或者……蹲在凱特琳喝茶時順手放在茶幾上的小點心旁邊，趁她不注意飛快地叼走一點碎屑。
每當有重要情報傳來，它便會跳上茶幾，煞有介事地聽取副手的“吱吱”彙報，然後爪子一揮，下達新的指令，派出一隊隊老鼠深入城市的毛細血管進行地毯式搜尋。那副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模樣，讓楊易航三人時常產生一種荒謬的割裂感——這真是那個在廚房裡能把土豆煎成碳的千葉錦叔叔？
凱特琳依舊是那個掌控全域性的人。她不僅要處理自己的事務，還會偶爾對鼠群的“工作”進行“指導”（主要是警告它們離她的花圃遠點），對千葉錦偶爾偷吃點心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第三天，下午。
距離千葉錦詛咒解除的時間，越來越近。
客廳裡的氣氛有些微妙。楊易航三人既期待著老頭落網的訊息，又隱隱擔憂著詛咒解除時可能出現的狀況。諾無甚至偷偷用手機搜尋“人變老鼠三天後突然變回來會怎樣？”，搜尋結果讓她嚇了一大跳。
就在這時。
庭院裡，那隻一直沉穩的棕毛副手大老鼠，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樣猛地跳了起來。它發出一連串極其尖銳、急促、帶著明顯恐慌的“吱吱吱吱”聲，這聲音如同警報，瞬間打破了庭院的肅穆。
緊接著，一隻負責機場區域偵察的、體型嬌小的灰鼠連滾帶爬地衝到副手麵前，它的狀態更加不堪，渾身毛發炸起，小爪子瘋狂地比劃著，嘴裡發出的“吱吱”聲又快又尖，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惶和挫敗感。
副手鼠王聽完，整個鼠都僵住了，隨即也爆發出更加驚恐的“吱吱”聲，兩隻老鼠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瘋狂打轉，然後不約而同地、以一種近乎衝刺的速度，撲向落地窗。
“吱吱吱吱——！！！”（不好了！大王！天塌了！目標……目標他飛走了！飛到天上去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是真的！大王！小的親眼所見！那個人類……他……他變了樣子！變得像另一個人！還帶著那個有怪味的箱子！他坐著那個會飛的大鐵鳥，朝著太陽落下的方向飛走了！小的……小的們追不上啊！！）
兩隻老鼠扒著落地窗的玻璃，小爪子瘋狂地拍打著，黑豆眼裡充滿了絕望和請罪的惶恐，叫聲淒厲無比，彷彿世界末日降臨。
客廳內，聽完翻譯的楊易航三人瞬間站了起來，心臟如同被重錘擊中。
“飛走了？！”
“變了樣子？！”
“坐飛機？！”
“皮勒爾斯的方向？！”
三個關鍵詞如同驚雷在他們腦海中炸響，老頭竟然利用某種未知的科技手段，改變了外貌，騙過了安檢係統，帶著手提箱殘骸，乘坐國際航班逃往皮勒爾斯了？！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老鼠的情報網路再強大，也無法覆蓋到萬米高空和需要護照驗證的國際航班啊！
“完了！”諾無臉色煞白“那個龜兒子跑出國嘍！”
千葉淩眉頭緊鎖，立刻拿出手機聯係協會：“雷克斯大人，緊急情況！目標可能已利用偽裝技術搭乘國際航班潛逃，目的地疑似皮勒爾斯！”
楊易航則衝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兩隻驚慌失措、幾乎要撞破玻璃的老鼠，又急又怒：“鼠叔！快！通知你的鼠群！看看還有沒有線索！他偽裝成了什麼樣子？航班號？！或者……”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見，一直蹲在凱特琳腳邊軟墊上、剛剛還因為偷吃了一小塊曲奇而滿足地捋著鬍子的千葉錦，此刻正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千葉錦似乎也聽到了窗外驚恐的彙報和楊易航的呼喊。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黑豆眼裡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是恍然大悟的焦急。它“噌”地一下從軟墊上站起來，就要衝向茶幾，像往常一樣“發號施令”。
然而，就在它四隻小短腿發力蹬向軟墊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強大的能量波動毫無預兆地從它小小的身體內部爆發出來，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精準地掐斷了。
強烈的、刺目的白光瞬間吞噬了那隻灰撲撲的小老鼠，光芒如同一個小型的旋渦，急劇地膨脹、扭曲。
“吱——？！”（等等！我還沒……）
一聲短促而充滿錯愕的鼠叫被光芒淹沒。
客廳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窗外的兩隻老鼠驚恐地停止了拍打和尖叫，傻傻地看著那團突然爆發的白光。楊易航、千葉淩、諾無，甚至是一直淡然的凱特琳，目光都瞬間聚焦在那團光芒上。
“阿錦！！”凱特琳驚呼一聲，連忙抓起身旁的毛毯往他那一丟。
光芒來得快，去得也快。
如同被戳破的氣泡，刺目的白光驟然向內收縮、消散。
軟墊上，那隻神氣活現的“鼠王”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裹著毛毯、渾身是汗、緊閉雙眼、臉上還殘留著一絲“我命令還沒下完”的焦急表情的男人——千葉錦。
他回來了，在老鼠情報網遭遇重大挫敗、目標即將徹底脫逃的最關鍵時刻，詛咒的時效到了，他變回來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幾秒。
客廳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窗外的副手大老鼠和機場灰鼠，看著軟墊上那個突然出現的、巨大無比、散發著陌生氣息的人類，黑豆眼裡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茫然。它們小小的鼠腦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一幕——它們的大王呢？那個雖然小但威嚴十足、能溝通、有靠山的大王呢？
“吱——！！！”（妖怪啊！大王被吃掉啦！快跑啊！！！）
副手大老鼠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瞬間炸毛，掉頭就跑。速度之快，化作一道棕色的殘影。
那隻機場灰鼠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直接原地翻了個跟頭，連滾帶爬地跟著副手大老鼠瘋狂逃竄。
庭院裡原本肅立的鼠群，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和首領的亡命奔逃徹底引爆了恐慌。如同滾油裡滴入了冷水，“轟”地一下炸開了鍋。
剛才還紀律嚴明的“軍隊”瞬間崩潰，老鼠們尖叫著、互相踩踏著、如同無頭蒼蠅般朝著四麵八方瘋狂逃竄。什麼命令、什麼搜捕、什麼大王，在眼前這恐怖靈異事件麵前，全都成了浮雲，整個庭院陷入了一片混亂的“鼠災”現場。
客廳內。
千葉錦緩緩睜開眼，眼神還有些茫然，似乎還沒從老鼠的思維和突然變回人類的巨大落差中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又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四周。
他看到了楊易航、千葉淩、諾無三人那混合著震驚、焦急、無奈以及……一絲想笑又不敢笑的複雜表情。
他看到了窗外庭院裡那一片雞飛狗跳、瘋狂逃竄的鼠群。
他最後，對上了凱特琳那雙清冷的、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眼睛。
凱特琳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掃過，然後，她的目光落回千葉錦那張寫滿茫然和殘留焦急的臉上。
在千葉錦開口說出任何可能破壞氣氛的話之前，凱特琳先開口了。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聽不出喜怒，彷彿眼前隻是發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丈夫剛洗完澡沒穿衣服就出來了？
“阿錦，你洗爪子了嗎？”
千葉錦：“……？？？”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人類的手，又下意識地回憶了一下當老鼠時最後“洗爪子”是在什麼時候（好像是偷吃完曲奇後舔了舔？），再抬頭看看凱特琳那毫無波瀾的眼神，以及旁邊三個憋笑憋得肩膀瘋狂抖動的年輕人……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羞恥、茫然、任務失敗的挫敗感以及對老婆大人這句“問候”的深深無力感的洪流，瞬間衝垮了千葉錦剛剛回歸人類的意識。
他眼前一黑，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再變回老鼠算了？至少當老鼠的時候，他還有一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