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眸！ 第565話 牧羊人．都要死
楊易航的指尖死死摳進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螢幕上那張被劈成兩半的屍骸照片像烙鐵一樣燙著他的視網膜。
布拉多爾……那個永遠一絲不苟、連灰塵都無法近身的男人，此刻化作一灘浸透汙水的碎肉。濃烈的血腥味彷彿穿透螢幕，直衝鼻腔。
“亞伯……”這兩個字從楊易航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
夏梔臉上的慵懶和笑意徹底消失，眼眸深處冰封的殺意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彌漫開來。他一把抓住楊易航的手腕，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針：“走！”
兩人如同兩道離弦的箭矢，衝出安檢口，無視了身後安保人員的驚呼和阻攔，朝著那條加密資訊附帶的坐標位置——那條堆滿建築垃圾的廢棄貨運通道——狂奔而去。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如同實質的牆，在巷口就將他們撞得一個趔趄。楊易航衝進巷子，眼前的景象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布拉多爾的身體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倒在肮臟的水泥地上，頭顱和軀乾被某種恐怖的力量沿著脊椎中線徹底劈開，裂口深可見骨，邊緣的皮肉和骨茬猙獰地外翻著，暗紅的血液混合著灰白的腦漿和破碎的內臟組織，在地麵肆意流淌，形成一片不斷擴大、粘稠得令人窒息的暗紅沼澤。那隻瘦骨嶙峋的流浪貓早已不見蹤影，隻有幾隻綠頭蒼蠅在血泊上方嗡嗡盤旋。
“布拉多爾大人！”楊易航的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悲憤。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掃向巷子深處堆積如山的建築垃圾陰影。
“在那裡！”夏梔的聲音冰冷如刀鋒，霧藍色的長發無風自動，指向垃圾山深處一片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角落。
幾乎在夏梔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片陰影猛地“活”了過來。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掙脫束縛的黑色閃電，從垃圾堆的縫隙中激射而出，深色的鬥篷在高速移動中獵獵作響，兜帽下隻露出一個蒼白緊繃的下巴和一雙閃爍著瘋狂與陰冷光芒的眼睛——亞伯。
他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前一秒還在陰影深處，下一秒，那柄漆黑如墨、毫無反光的匕首已經撕裂空氣，帶著刺骨的陰寒和濃烈的血腥氣，直刺楊易航的咽喉。
匕首尖端甚至因為極致的速度，在空氣中摩擦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尖嘯。
太快了。
楊易航瞳孔驟縮成針尖大小，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
他甚至來不及拔劍，隻能憑借本能將靈力瘋狂灌注雙臂，交叉護在胸前，試圖格擋這致命一擊。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驟然炸響，火星四濺。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傳來。楊易航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自己的手臂上，震得他雙臂發麻，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
擋在他身前的，是一道挺拔如標槍的身影。
布拉多爾依舊穿著那件被撕裂的昂貴白襯衫，西裝外套和風衣早已不見蹤影，襯衫上隻有被匕首刺穿的位置，留下一個細小的破洞，邊緣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他背對著楊易航，微微佝僂著身體，雙臂交叉在身前，兩隻手上各握著一柄長刀。
刀身狹長，弧度流暢，通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彷彿流動水銀般的銀灰色光澤。刀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芒。此刻，兩柄長刀的刀脊正死死架住了亞伯那柄漆黑匕首的鋒刃。
亞伯那雙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深處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布拉多爾緩緩抬起頭，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收縮成冰冷的豎線，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
他沒有說話，雙臂猛地發力。
“嗡——！”
狂暴的力量如同火山爆發般從雙刀上炸開，亞伯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順著匕首傳來，震得他虎口劇痛，整條手臂瞬間麻痹。
亞伯悶哼一聲，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列車撞中的野狗，不受控製地倒飛出去。
“砰！”
亞伯的後背狠狠撞在巷子儘頭的磚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牆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他喉頭一甜，強行將湧上來的腥氣嚥了回去，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布拉多爾緩緩放下交叉的雙臂，兩柄銀灰色的長刀自然垂在身側，刀尖斜指地麵。
楊易航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但他沒有時間細想，立刻拔出腰間的月光石長劍，劍身嗡鳴，泛起清冷的藍光。
同時，他左手一翻，那把閃爍著金屬冷光的靈力手槍出現在手中，槍口隱隱有藍色的能量光暈流轉。
亞伯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急促地喘息著。
兜帽下，那雙眼睛裡的震驚迅速被更加瘋狂的暴戾取代。他死死盯著布拉多爾，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沒死……那就再殺一次！”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這一次，不再是直線衝刺，亞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狹窄的巷子裡高速移動，留下道道模糊的殘影。
他藉助牆壁、廢棄的集裝箱、甚至地麵的垃圾作為踏板，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繚亂。
他不再執著於楊易航，而是將目標完全鎖定在布拉多爾身上，那柄漆黑的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刁鑽狠辣的軌跡，時而刺向心臟，時而抹向咽喉，時而紮向後腰。每一次攻擊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和刺骨的陰寒。
布拉多爾揮舞著手中雙刀，銀灰色的刀光如同兩道交錯的閃電，在狹窄的空間裡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
鐺！鐺！鐺！鐺！鐺！
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鐵皮的金鐵交鳴聲瞬間充斥了整個巷子，火星如同煙花般在兩人之間瘋狂迸濺。一條條肉眼可見的氣浪捲起地上的塵土和碎屑。
布拉多爾的刀，快！準！狠！每一刀都精準地截斷亞伯的攻擊路線，每一次格擋都蘊含著恐怖的反震力量，他的步伐如同丈量過一般精準，在方寸之地輾轉騰挪，將亞伯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儘數接下。
亞伯越打越心驚——這個人的速度、力量、反應，都遠超他的預估。而且，對方的刀法帶著一種經過千錘百煉的殺伐之氣，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發麻，體內翻騰的氣血幾乎壓製不住。
“噗嗤！”
一聲輕微的撕裂聲。
亞伯的鬥篷下擺被一道刁鑽的刀光掠過，瞬間裂開一道口子，冰冷的刀鋒甚至擦破了他小腿的麵板，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劇痛讓亞伯的動作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遲滯。
就在這千分之一秒的破綻。
布拉多爾眼中金光爆閃，左手刀如同毒龍出洞，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自下而上，直撩亞伯持匕的手腕，刀鋒未至，那股淩厲的殺意已經刺得亞伯手腕麵板生疼。
亞伯瞳孔驟縮，他猛地收手，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蛇般向後急仰，刀鋒擦著他的手腕掠過，帶起幾縷被切斷的布絲。
然而，布拉多爾的攻擊如同跗骨之蛆，右手刀緊隨而至。一道銀灰色的匹練如同銀河倒卷，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朝著亞伯因為後仰而暴露出的胸腹要害，狠狠劈下。
這一刀，避無可避。
亞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一咬舌尖，強行催動體內陰寒的靈力，一層薄薄的、如同黑色冰晶般的護盾瞬間在他胸腹前凝聚。
“哢嚓！”
銀灰色的刀光狠狠斬在黑色冰晶護盾上，護盾應聲而碎，刀鋒餘勢不減，狠狠劈在亞伯的胸膛上。
“噗——！”
亞伯狂噴一口鮮血，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再次倒飛出去。
這一次，他沒能撞上牆壁，而是直接砸進了一堆廢棄的木板和紙箱裡，發出一陣稀裡嘩啦的巨響。
布拉多爾收刀而立，雙刀斜指地麵，刀尖上，一滴暗紅的血珠緩緩滴落。他金色的瞳孔冰冷地注視著那片廢墟，沒有絲毫放鬆。
楊易航看得心驚肉跳，布拉多爾部長的實力……太恐怖了——那種純粹到極致的戰鬥技藝，簡直如同殺戮機器。
但他更震驚的是亞伯，承受瞭如此重擊，竟然還能動？！
“咳咳……”
廢墟中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亞伯掙紮著從木板堆裡爬了出來。他胸前的鬥篷被徹底撕裂，露出裡麵同樣被劃開一道深深口子的裡衣，一道猙獰的刀傷從左肩斜跨到右腹，皮肉翻卷，深可見骨，暗紅的血液正汩汩湧出。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掛著血絲，但那雙眼睛裡的瘋狂和怨毒卻更加熾烈。
“好……很好……”亞伯的聲音嘶啞，如同破舊的風箱“驅妖師協會……果然有點本事……”
他緩緩抬起手，沾滿鮮血的手指指向布拉多爾，又指向楊易航和夏梔，聲音裡充滿了刻骨的恨意：“你們……都要死！”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手中的漆黑匕首狠狠插進自己胸前的傷口。
“噗嗤！”
匕首齊根沒入。
一股難以言喻的、更加陰冷、更加粘稠、彷彿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的遠古凶獸般，驟然從亞伯體內爆發出來。